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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燭照紅妝

販靈花匠(六)

停燭照紅妝 與人游 1518 2020-02-11 08:59:12

  有了陳淵的日子過得很爽快。他平日不怎么回家,若是去逛街也總會帶上我。沒什么事的時候我們就在院子里種些花草,他還養(yǎng)了一只鴨子,取名“小鵝”。

  陳淵不喜歡“噬情”,卻又對它有些沒來由的執(zhí)念,我也不告訴他這花從何而來,只由著他搬弄研究。

  小院子里四時皆有,秋霜打殘了半數(shù)顏色,凜冬也緊跟著踏來。閣前看雪的意境令人沉醉,我讀過《湖心亭看雪》,覺得還不如我這里更像仙境。陳淵總是單臂摟著我,下巴輕輕抵著我的額角,說:“我這半輩子,從沒有看過這么美的雪?!?p>  我嗤道:“酸秀才沒見識?!?p>  他低頭在我耳廓上輕輕一咬:“我雖然沒見識但卻有本事,你說是不是,娘子?”

  我想起些不正經(jīng)的,脖子以上都騰起紅來:“別貧?!?p>  他已經(jīng)自認叫我娘子快三個月了。

  快樂的時光實在叫人情愿永遠停留不前,時間一久,我慢慢理解那些愿意以身換命的人心中所想了。若是陳淵在此刻突然死去,我大約也愿意斷一只手換他回來陪我。

  人總是自私的。單單為我,我也要他回來。

  我和陳淵一起的事情仙景并不知道。我原本琢磨著告訴她,可她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有時幾年不見也是常事,因而我索性擱下了。

  可我跟陳淵待久了,漸漸不太喜歡做那些紅白條生意,院子樓閣就這么大,總是沾染血腥味,我看著無所謂,陳淵未必喜歡。“噬情”長得也越發(fā)不如從前,我想著,反正要同仙景交代,到時候一起領(lǐng)罪吧。

  光陰稍縱即逝。半年一過,又是盛夏光景。那日下了滿堂的雨,天邊炸雷,我心道不好,仙景怕是要回來。

  陳淵剛剛收拾了飯菜,我拉住他:“陳淵,半年多來我都沒有同你說過一些事,如今告訴你。我是神女仙景座下的一株草精,從出生至今就管著“噬情”養(yǎng)分的生意,這大半年來我私自將你帶來此處,花也養(yǎng)得不好。仙景估計是要怪罪的?!?p>  他神色有些古怪,我不大看得懂,但聲音如往常一般平穩(wěn)柔和:“她要怪你,我同你一起擔著。她什么時候來問罪?”

  我看著外頭瓢潑雷雨,地上打起一個個雨泡:“很快吧,就這一段時日?!?p>  陳淵低頭沉思,我剛想問怎么了,他卻猛的壓過來,少見的情緒涌動,眼睛黑亮地叫人驚駭。只是我意亂心迷,無暇去顧及他這反常之態(tài)。

  良宵苦短。

  次日天明我睜開眼,卻見陳淵不在枕畔?!笆汕椤痹谧郎限抢X袋,整株花都展現(xiàn)出一種枯朽之態(tài)來。我有些慌神,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起來左看右看,上次陳淵怕它要死,不是還親自滴了血給它嗎?怎么越發(fā)不精神了。

  “娘子醒了?”陳淵端著一碗鮮粥走進來,“趕緊洗漱一下來吃早點?!?p>  他點滴無一不細致體貼,我笑笑,聽他的去洗漱。

  可剛剛擦完臉,水還未來得及倒,我突然聽到一聲巨大的聲響。

  是瓷碗碎裂的聲音,似乎卷著滔天的怒意。

  我急忙折回去,屋內(nèi)是灑了一地的粥,碎成無數(shù)塊的碗。還有跟陳淵當面而立,臉都在發(fā)抖的,仙景。

  我一下慌了神,上去拉住她精致的袖口:“主人,他并不是——”

  “不是什么?”仙景轉(zhuǎn)過來甩了我一巴掌,我的牙撞到了舌頭,嘴角流出一行血。

  我正欲再說,卻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陳淵,陳淵方才見我被打了一巴掌,他并沒有露出往常一般的關(guān)切神色。

  我抬頭看著他。

  他突然一笑,仿佛初見般美好從容。然后他空蕩蕩的右袖里緩緩長出一根手臂,手,清瘦的手腕,修長的指節(jié)。

  再接著他身上的衣服也變了,一襲樸素青衣顏色漸漸發(fā)深,露出些暗金雕飾刺繡的紋理,眉間長出一抹銀亮的印記。

  刀刻般俊美的容顏像是匕首畫在我的心上。

  我突然像被抽走了魂魄,倒退幾步:“原來你才是神仙。”

  陳淵臉色不明,只對仙景道:“汀妍,你在人間為非作歹這些年,真當天庭拿你沒辦法?”

  仙景掃我一眼:“你用這么些手段這么長時間才找到我,也敢得意,若不是這個丫頭蠢笨,你又有什么辦法?”

  “不管怎樣,我找到你了。他,我也殺死了?!标悳Y陰沉著臉,一把提起案上的“噬情”,仙景大驚失色,花容月貌的臉像一瞬間歷經(jīng)風霜:“你住手!還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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