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徐亮？高二（三）班的徐亮？”
王軍重復說道，雙眼突然睜大，顯得錯愕異常，端起來的茶杯竟然沒有拿穩(wěn)，茶水溢出來，灑在茶幾上。
“對啊，是徐亮，怎么了？”盧永玲見王軍這個一校之長聽見徐亮這個名字后，竟變得如此慌亂，十分不解。
王軍也感覺他明顯失態(tài)了，趕緊放下手中的茶杯，拿起一旁的抹布，把茶幾上的水漬擦干凈。
“盧……盧警官，你們沒有搞錯吧？你們說得那個見義勇為的學生真是徐亮？”王軍再次確認道。
盧永玲見王軍反復詢問，好像自己說得不是中文一樣，無奈地笑了笑：“你們學校應該只有一個徐亮吧？雙立人的徐，明亮的亮！”
頓了頓，見王軍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身為警察、善于察言觀色的她立時發(fā)覺有些不對勁，又問道：“王校長，出了什么事？徐亮有什么問題么？”
王軍沉默不語，眉頭擰得很深，好半天才緩緩說道：“盧隊啊，這個徐亮已經被我們開除學籍了，表彰大會怕是開不成了。”
“你說什么？怎么可能？”這次輪到盧永玲驚訝萬分了。
王軍從紙盒里抽出一張紙把弄濕的手擦了擦，然后把眼鏡扶正，靠在沙發(fā)背上，把學校開除徐亮的原因娓娓道來。
聽得盧永玲越來越驚，特別是聽說徐亮竟然還一直騷擾一名女同學，甚至連手都動上了，不由得頭皮有些發(fā)麻。
天陽高中作為石城的重點高中，教書育人的書香之所，她相信，王軍應該不會毫無證據地胡說八道。
那么問題來了，她印象中的徐亮，和王軍口中的徐亮完全是兩個人。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徐亮竟然會騷擾女同學，這可不是打打游戲、曠曠課這么簡單了，完全是品德敗壞、下流無恥了啊。
“王校長，這里面有些情況我可以替徐亮解釋。”盧永玲立刻解釋道，“你說他去拳館學拳，那其實是我們特地安排的。因為徐亮要配合我們對付罪犯，而整個事件高度保密，不得對外透露，所以徐亮請假時沒有給學校說實話，這些我都可以作證。
至于你說他騷擾女同學，我覺得以徐亮的人品不太可能，建議你再好好調查一下，有些事情，可能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簡單?！?p> “盧警官，我說的都是事實??！而且徐亮騷擾女同學，人證物證俱全，已經造成了極壞的影響，我們是不會輕易開除一個學生的?！蓖踯娨姳R永玲懷疑學校的處置，也不由得有些上火。
盧永玲緩緩吐了口氣，也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一下，沒想到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現在竟然變得這么復雜。
“王校長，你知道徐亮幫我們破了什么案子么？救了什么人么？”盧永玲想了想，決定還是把徐亮目前的情況給王軍說一下，免得他做出的開除徐亮的決定，會讓某些人不爽。
“誰啊？”王軍又給自己把茶杯滿上，端起來喝了口茶。
“也是你們學校的人，高二（三）班的班主任，李子欣?！?p> “撲”的一聲，王軍把茶水一口吐了出來。這次更狼狽，茶水直接噴到了他的褲子上。
有些潔癖的他像觸了電一般，立時站起來，拿紙巾擦褲子。
盧永玲搖了搖頭，有些無語。
“你沒開玩笑吧？徐亮把李子欣老師救了？怎么聽得像天方夜譚呢？”王軍把褲子擦好，把紙丟進紙簍里，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道。
盧永玲知道王軍肯定會覺得不可思議，便把王朝林的案件大概說了一下，突出了徐亮在整個案件中的作用。
特別是把徐亮最后奮不顧身將李子欣從冷庫里救出來、自己還差點死掉的事跡著重強化說明了。
王軍聽到最后明顯渾身不自在，額頭上一直在冒汗，感覺很熱似的，還把襯衣領口松開了一些。
“王校長，我想你應該是知道李子欣的父親是誰吧？”盧永玲見到王軍有些反常的神色，已經知道他有些緊張了，便又下了記猛料。
“就是李子欣的父親，親自請我們高局幫忙，無論如何要對徐亮進行表彰。這個我也能理解，作為父親，對救了自己女兒的恩人，肯定是要極力感謝的?！?p> 聽盧永玲這么說，王軍臉色越發(fā)難看起來。他當然清楚李子欣的背景，要是得罪李子欣身后的那位，只怕連他在石城都無法過得好。
“那個盧警官，我去下洗手間，你稍等片刻，我馬上回來?！?p> 他立時坐不住了，從辦公室走出，來到了這層的男廁里。
逐一打開里面的隔間門，確定男廁里沒有其他人后，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你好啊，王軍老弟。”
電話接通了，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劉總啊，咱們這回，捅到馬蜂窩了。”王軍著急地說道。
“什么意思？你別急，慢慢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徐亮沒來學校的這段時間，原來是在幫警察做事，據說破獲了一個大案，救了一個人。那個人是我們學校的老師李子欣！現在警察都上門了，說要開會表彰徐亮，你說咋辦？”
“李子欣是誰？很重要么？怎么把你搞得這么緊張？”
“你難道不知道李子欣是誰？”王軍疑惑道，“李子欣的父親...李煜溫！”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下來，好一會沒有說話。
而王軍也不著急，默默地等。
“你確定這是真的？徐亮真的救了李子欣？”電話那頭的男人繼續(xù)說道。
“那還能有假么？昨天，公安局的高毅局長親自給我打的電話說明了這事，還讓刑偵大隊的副隊長今天早上專門來我辦公室，當面說這事呢，你說能有假？”
電話那頭又陷入了沉默。
但是王軍等不及了，立刻說道：“劉總，老劉啊，要不然就算了吧，別開除徐亮了，不行給他個處分就完了。徐亮一個小嘍嘍無所謂，但是李子欣那邊咱們可得罪不起啊。”
“老弟，你覺得你開除徐亮的證據不足么？徐亮不管是救了誰，你作為校長，只要證據充分，完全可不看任何人的面子，該做什么決定就是什么決定，你怕什么呢？”電話那頭的男人語氣突然加重。
“什么證據??？你我都清楚，那都是我們攢合到一起整的，不是真的?，F在這事扯上了警察，萬一警察再進行調查，發(fā)現這是偽證怎么辦？”王軍使勁搖頭，“不行，這次不能聽你的，我得把開除徐亮的決定撤銷，免得惹火上身。”
“王軍，你是不是傻了？警察憑啥調查這事？”男人突然聲色俱厲，“再說了，你現在怕警察是不是已經晚了？你早干嘛呢？”
“你……你什么意思？”王軍有些心虛道。
“唉……”男人嘆了口氣，“你有所不知，我為什么要花這么多心思對付徐亮這個無名小卒，因為這小子是徐延忠的兒子！”
“徐……徐延忠？”聽到這個名字，王軍突然呆住了，拿電話的手都有些哆嗦了。
“沒錯，你肯定是沒仔細查看徐亮的學籍檔案，他老子就是徐延忠。這下你應該明白我為什么讓你開除他了吧？我這是為你好，讓那家伙的兒子，呆在你的學校里，你心里不膈應么？你能睡得著覺么？”
“怎……怎么會是這樣？”王軍臉色越發(fā)蒼白起來，由于身體顫抖得厲害，帶動他的眼鏡慢慢滑落，他趕緊把眼鏡又湊了起來。
他閉上眼睛，眉頭緊皺，面色猶豫不決，似乎在做一個重要的抉擇。
片刻后，他似乎是下定了決心，睜開了眼睛。
“好吧，我知道了，徐亮必須開除！”他冷冷地說道。
“對，這才是我的好兄弟么，只要你頂住壓力，警察又怎么樣？不會有任何事的?！?p> 那頭的男人說完這句話后，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