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遠(yuǎn)處的矮山像是一頭頭低伏的野獸,而掛過山澗的嘯風(fēng),則是野獸發(fā)怒的吼叫。
一個頭發(fā)花白,身穿白色十字格紋短袍的老者,收回舉在頭頂?shù)挠沂?,手指搓捻,感受著空氣中的水分?p> “不出半小時,這里會有一場大暴雨。”
老者身后,還跟著四個同樣打扮的年輕人,兩男兩女。
其中一個梳著馬尾辮,眉毛彎彎,雙眸似星辰的女孩,眉頭一皺,發(fā)出抱怨,
“哼,總部沒搞清楚具體路徑就把我們派出來,讓我們像一群無頭蒼蠅似的在山里亂撞,這下好了,大雨一來,咱們都要變成落湯雞。”
老者搖搖頭,沒有說什么,看向女孩的眼神,充滿了長者對晚輩的寬容。
“善花,杜亞村的位置上百年來一直對外界保密,總部不知道也正常,你要是不愿意,可以扭頭回去。”
另一個女孩翻了一個白眼,以譏諷的語氣大聲道。
“善美,你跟這么跟我說話!”
梳著馬尾辮的善花圓目怒瞪。
善舉也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老者看著眼前的爭吵,沒有在意,因為一路上兩個女孩之間,已經(jīng)因為種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吵過無數(shù)次了,每一次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三分鐘。
果然,幾句你來我往的狠話后,兩個女人腦袋一撇,誰都不搭理誰了。
“老師,我看你一點也不急,一定是有和杜亞村聯(lián)系的方式吧?!?p> 半響過后,膚色白皙,體格高大健壯的男孩,眼珠一轉(zhuǎn),笑吟吟的對老者說道。
“真允,這一群人里面,果然還是你最聰明?!?p> 老者一臉得意,抬手從懷里拿出一個紅色信號彈,繼續(xù)道:
“根據(jù)總部的指示,我們到了此處,只要打開信號彈,杜亞村會派人來接我們?!?p> “太好了,老師,你快點打開信號彈?!?p> 善花高興得跳起來,拉住老者的胳膊催促道。
咻——砰——
一聲尖銳的嘶鳴,幕布似的夜空,一朵深紅色的煙花綻放開來,爆發(fā)出雷鳴的炸響。
抬起頭看著煙花的老者、善花、善舉和真允,一臉微笑,全身上下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哼,高興個屁,有命來,沒命回?!?p> 剩下的一個男孩,身材發(fā)胖,眼袋深沉的真石,低頭啐了一口唾沫,喃喃自語。
“你為什么這么說呢?是因為你不合群,所以從心里不希望大家好過嗎?”
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
“嗬!”
真石嚇了一跳,忙抬起頭四處張望,明明身側(cè)站著一個人,而他的視線卻總是不自覺的忽略過去,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有人站在我身邊呢?!?p> 他拍拍胸口,尤覺得后脖頸子直冒涼風(fēng),便抬起腳來,小步跑向老者跟前。
“喂,回答我。嘿,你怎么跑了。”
任吒舉手拍向真石的后肩,在兩者接觸的一剎那,任吒的手仿佛如同幻影一般穿過了真石的身體。
“OMG,我是變成幽靈了嗎?”
他震驚的睜大眼睛,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真石,你怎么一副慌里慌張的樣子,我平時的教導(dǎo)你難道沒放在心上,遇事不急,處事不燥,事過不悔?!?p> 老者看了一眼跑來的真石,眸中閃過不耐,輕聲責(zé)備。
“老師,老師,”真石一臉恐懼,他咽了一口唾沫,一只手攥成拳頭,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道:“附近有不干凈的東西?!?p> 咚。
一顆腦袋從真石的胸口冒出來。
“哈哈,好玩。”
任吒晃晃脖子,剛好看到老者的巴掌落下來。
啪啪啪。
真石的腦瓜子連挨了三巴掌。
“嗚嗚嗚,老師,你為什么打我?”
他一臉委屈。
“我打你,你讓你清醒,你作為一個牧······”
老者話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么,立刻住口。
“嗚嗚嗚,老師,到底是為什么呀?”
真石繼續(xù)問道。
“哼,因為你蠢!”
老者牙關(guān)一咬,又是一巴掌打下來。
啪。
真石捂住腦袋,滿腹委屈卻又不敢表達(dá),只得低聲自辯,
“我一點也不蠢,我很聰明的。”
“真的嗎?我不信。”
任吒說著,一只手伸進(jìn)真石的腦袋里,攪動手指,感嘆道:
“里面空空如也?!?p> 真石兩眼一翻,腳下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小心。”
善花連忙伸手,扶起真石。
“謝謝。”
真石的臉幾乎要埋到胸腔里,臉頰也紅的跟猴屁股似的。
善舉彎著腰,湊過來看了看真石,一臉壞笑,對老者說道:
“老師,真石喜歡善舉?!?p> “我不是,我沒有?!?p> 真石連連擺手否認(rèn)。
善花也沉下臉來,對善舉喝道:
“閉上的臭嘴?!?p> 老者甩了甩衣袖,說道:
“善花是一個優(yōu)秀的女孩,有人喜歡很正常?!?p> 他看著表情窘迫的真石,本來要繼續(xù)責(zé)備幾句,但想到剛剛真石的樣子,不禁心想,
是我出手太重了,真石雖然不聰明,但也不是一個壞孩子。
于是,他改口說道:
“真石只是欠缺一點機(jī)緣,等他開竅了,絕對要比大多數(shù)人強(qiáng)?!?p> “真的?”
真石又是吃驚,又是高興。
“假的?!?p> 任吒大聲道。
真石扣了扣耳朵,往任吒的方向看了一眼。
任吒做賊心虛一般躲到了另一個男孩的身后,等他發(fā)現(xiàn),真石的視線略過自己,落在自己身后的時候,這才大大方方的又站出來,
“哈哈,我現(xiàn)在是一個透明人,誰也看不到我。”
“老師,有人來了?!?p> 真石指著遠(yuǎn)處的一點火光,高興地說道。
老者瞇起眼睛,看向火光的方向,點點頭,
“嗯,是杜亞村的人。”
那一點火光慢慢靠近,從一個芝麻粒變成了一個旺盛燃燒的火把。
“你們是從城里來的醫(yī)療專家吧?”
舉著火把的,是一個膚色糙黑,體型矮瘦的男人,雙眼有些渾濁,在晃動的火光中,如同蒙著兩顆在面粉里滾了一圈的濕玻璃球。
矮瘦男人的身后,還跟著兩個身材佝僂,皮膚干癟的中年男人,打扮一如矮瘦的男人,具是貧苦山民的穿著,連眸子也是一樣,都是渾濁的。
“是,你們是杜亞村的人?”
老者應(yīng)道。
“對,我是杜亞村的村長,跟我走?!?p> 矮瘦男人干干巴巴的說道,語氣沒有半點起伏,如同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傀儡。
老者當(dāng)即帶著自己的學(xué)生,跟在杜亞村村民身后,向群山深處走去。
任吒卻是停在原地,因為他從那些杜亞村村民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十分不舒服的氣息,所以他并不準(zhǔn)備跟著老者一行人去什么杜亞村。
“別看我只會放羊,我的小羊又高又壯,一天吃草長得胖胖······”
就在任吒考慮自己該去干什么的時候,一陣清脆的歌聲從不遠(yuǎn)處的山林中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