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這天陰云密布，虞芷貞大白天的就要點著燈。
雨下的很大，完全沒有要停的意思，伴隨著電閃雷鳴，風(fēng)把窗戶吹得啪啪響。
泡沫急匆匆的跑進(jìn)來。想必是跑得太急了，頭發(fā)都被雨水浸濕粘在額前。
泡沫喘著粗氣，一只手撐著桌面，一只手順著此起彼伏的胸口道：
“小姐，小姐，主君被叫進(jìn)宮了，連官服都來不及換”
虞芷貞噌的一下站起來，一定是出了大事。
早上起來就覺得心發(fā)慌，抓起一旁掛著的斗篷就往大廳趕。
虞府一大家子都急的亂成一團(tuán)。
走在路上便聽到有兩個掃灑丫頭在墻根邊干活邊嚼舌根。
“主君被招進(jìn)宮了，郁夫人剛剛回來，我聽郁夫人身邊的丫頭說郁夫人剛剛回來在大廳里苦著臉，不是是出了什么事啊。”
虞芷貞攢眉蹙額訓(xùn)斥道：“沒學(xué)好規(guī)矩嗎？主人的事兒也輪得到你們嚼舌根?；ハ嗾谱焓?！”
說罷虞芷貞拂袖而去。
虞芷貞來到大廳時莫析蘭、莫娟悅、云姨娘都在。
郁夫人坐在主位上，扶額沉思，滿臉愁容。
就連虞芷貞來了她都不曾注意到。
虞芷貞踏進(jìn)門，唯獨沒有看見潘氏和老太君。
這事目前還沒有講給潘氏和老太君，想必是怕那倆老人家擔(dān)心罷。
郁夫人也是剛剛從外面回來。地面好些個濕腳印，一向愛干凈的郁夫人裙底臟了不少泥漬。
郁夫人陰沉著臉，剛開始她也去宮里皇后和太后那都問了。都打聽不出個所以然，宮里那兩位都表現(xiàn)得一無所知。
虞芷貞大氣不敢喘。
莫娟悅和云姨娘兩人在一旁哭哭啼啼。
一個是哭拍自己沒有了現(xiàn)在的生活，一個是哭怕會不會云伍伍的事情敗露抄家問斬。
那兩不大不小的抽泣聲惹得郁夫人是心浮氣躁。
郁夫人皺著眉頭沖著角落的兩位大吼：
“哭什么！閉嘴！”
溫柔的郁夫人天然發(fā)飆，那兩人頓時止住了嘴，停了下來。
云姨娘愣住，手里攥著的帕子還停留在眼下，眼神委屈，又像是只傻狍子的表情。
莫娟悅憤憤不已，站起來與郁夫人道：
“姐姐，你就不擔(dān)心主君嗎？”
莫娟悅試著淚，紅著眼質(zhì)問郁夫人。郁夫人輕哼一聲。
郁夫人冷眼相對：
“擔(dān)心就要哭？成何體統(tǒng)”
莫娟悅想張嘴反駁，卻被莫析蘭一把摁住。
莫析蘭好言上前道：“郁夫人，我阿娘也是擔(dān)心。您呀就消消火”
說著莫析蘭親著上去沏一壺?zé)岵?，恭恭敬敬的端到郁夫人面前?p> “放哪吧”
郁夫人絲毫不想看那對惺惺作態(tài)的母女。
“母親，先披上吧。”
虞芷貞拿起景兒遞給她的斗篷披風(fēng)為郁夫人披上去。
郁夫人這才注意到虞芷貞已經(jīng)來了，眼神立即柔和了許多。
“嗯”
屋內(nèi)氣氛低沉，大家都干坐著等虞炎回來。
大家都這么坐著，都到了深更半夜虞炎才騎著馬回來。
虞炎風(fēng)塵仆仆的趕來，一躍下馬，脫下蓑衣風(fēng)一樣跑進(jìn)大廳。
聽著管家說虞炎回來了，郁夫人終于面露喜色。
莫析蘭也長舒一口氣，要不然都要被這種氣氛壓迫壞了。
郁夫人擔(dān)心的迎上去
“夫君沒事吧”
“爹怎么了”
大家看虞炎回來了，都圍上去。
虞炎喘著粗氣對著虞芷貞道：
“邊疆戰(zhàn)事告急，明日就得啟程。賀蘭雄也一同去，怕是你的婚事要延遲了”
“沒事，大曦的江山要緊”
在國家大事和自己的事情上虞芷貞還是分的清輕重。
她又不是圣母，一股子委屈勁還憋在肚子里。
聽說賀蘭雄也去，虞芷貞抿著唇站在一旁蔫不拉幾的。
虞炎捋捋胡子道：
“你趕緊回去，剛剛賀蘭雄同我一起來的，他去你院里了”
虞芷貞眼睛“噌”的一下就亮起來了。
拎著裙子就往外跑。
虞芷貞急步跑回清檀水榭，任憑雨水打在她的臉上。
后面拿著雨傘追著她的泡沫努力撲騰著小短腿狂奔。
嘴里還念念有詞道：
“小姐跑慢些”
虞芷貞哪還聽得進(jìn)去。
進(jìn)屋時便見著賀蘭雄端正的坐在榻上。手里還拿著虞芷貞平時看的醫(yī)書。
“大熊”
賀蘭雄愕然抬頭。
瞧見虞芷貞渾身濕漉漉的眉頭緊鎖。
略微生氣的說道：
“怎么淋雨回來，染上了風(fēng)寒可怎么辦?！?p> 嘴上是責(zé)怪，可眸子里盡是心疼。
虞芷貞不敢反駁，自己乖乖的脫下外衣。
賀蘭雄貼心的將袍子脫下來披在她身上。
虞芷貞喝上一口熱茶道：
“對了，去邊疆的事情你都不和我說”
賀蘭雄耐心的幫著虞芷貞整理粘在臉上的碎發(fā)，又用帶帶著淡淡熏香的帕子拭去她臉上的水漬。
眼神專注，溫柔的回答道：
“沒有，來不及嘛”
虞芷貞垂下眼睛看著手中空空的茶杯落寞的問道：
“大概什么時候回來”
賀蘭雄將虞芷貞擁入懷中，語氣柔和回答道：
“很快，我現(xiàn)在來同你告別，今日夠累了，戰(zhàn)事告急，你好好保重等我回來”
虞芷貞抬頭望向他，他眼神堅定。微微點點頭。
虞芷貞“噌”一下道的：
“你今日就歇我這吧，我去叫棒槌準(zhǔn)備好你的鎧甲?；糜?，快給殿下放好熱水?！?p> 說罷虞芷貞就遣了棒槌去拿鎧甲過來。
幻影和泡沫也叫人放了一池子的熱水。
沐浴過后她們雙雙躺在被窩里。
虞芷貞靠在賀蘭雄肩膀上聽著他強(qiáng)勁有力的心跳聲。
賀蘭雄撥開虞芷貞的青絲，親吻她的額頭道：
“貞兒，你一定要等我凱旋歸來”
之前賀蘭雄出征前從來不會與她說這些話，這次反而話多了起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怎么感覺這一次不一樣了”
“北涼新王繼位，新王好戰(zhàn)，在你昨日他們突然進(jìn)攻，葉將軍節(jié)節(jié)敗退，這才飛鴿傳書回來叫援兵”
那如此必是一場惡戰(zhàn)，沒有三五個月是不會結(jié)束的。
“你定要小心”
賀蘭雄輕輕點頭。
是夜，虞芷貞輾轉(zhuǎn)反側(cè)，心不知如何還是慌的很。
賀蘭雄被虞芷貞吵醒道：
“怎么睡不著？”
“我這是在擔(dān)心你”
“不必?fù)?dān)心的，這不還有你父親嘛。他可是咱們大曦的戰(zhàn)神”
“總之戰(zhàn)場上刀槍無眼，實在不行不能硬撐。你要想著你還有我”
“好”
這一夜他們各自懷著各自的小心思入眠。
清晨
天色陰沉，空氣中夾雜著春天的味道，枝頭上卻還是禿禿的。
虞芷貞老早就從被窩里爬起來，穿戴好后看著熟睡的賀蘭雄心里面暖暖的。
隨后招呼著幻影弄好洗漱的東西。桌前也擺滿了早點。
虞芷貞整理賀蘭雄的鎧甲時，無意間瞥見賀蘭雄躺在床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不知賀蘭雄是什么時候醒的，他露著一個腦瓜，眼睛睜的圓圓的，只覺得賀蘭雄憨憨的樣子很是可愛。
虞芷貞笑著走過去，將賀蘭雄扶起來道：
“醒啦。我給你穿上”
隨后便親自幫賀蘭雄穿上鞋。動作不是很熟練，生疏得緊，可虞芷貞還是想要幫他穿上鞋。
賀蘭雄看著虞芷貞認(rèn)真的樣子，就像是成婚后的新婚小夫妻。
“我?guī)湍愦┥湘z甲?！?p> 虞芷貞勤勤懇懇的忙前忙后，又是幫忙穿衣又是布菜。
吃飯時還撐著下巴呆呆的看著他。
賀蘭雄甚至懷疑虞芷貞是不是燒著了，可又覺得虞芷貞這樣又別有一番風(fēng)味。
等到棒槌前來通知賀蘭雄要出征時，虞芷貞強(qiáng)忍著眼淚。
賀蘭雄拿起武器走到清檀水榭門口。
回眸，兩兩相望，虞芷貞忍不住一個箭步?jīng)_上去緊緊抱住賀蘭雄的腰。
賀蘭雄將她緊緊的抱在懷里。
冰冷的鎧甲凍得她臉疼，一想起賀蘭雄要出征眼淚不爭氣得拼命往下流。
虞芷貞埋頭在他懷里抽泣，肩膀不停的抖動。
賀蘭雄心突然絞痛一下，輕輕拍著她的背。
賀蘭雄從未見過虞芷貞如此，心里自然是心疼極了。
虞芷貞抬起頭，紅著眼哽咽著說：
“這個是我今年吃餃子吃到的銅錢。你帶著，這是福氣會保佑你的?！?p> 說罷便將手里的一個小福袋塞到賀蘭雄手里。
頓時賀蘭雄心里縱有萬千思緒，還是說出了那句。
“等我回來！”
賀蘭雄低下頭輕吻住虞芷貞的唇，隨后頭也不回的離去。
望著漸漸離去的背影虞芷貞喃喃道：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