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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落,搴珠箔

白馬驛之禍

一葉落,搴珠箔 百草萌 5888 2020-07-21 22:50:15

  朗日如綿,折射在殿前的琉璃瓦上,幻出一片寶光漣漪,幾十名大臣匆匆邁上殿階,進(jìn)入殿內(nèi),下意識便放輕了腳步。

  殿中的地板光潔如鏡,倒映出重重金帷肅垂的樣子,牡丹大花紋漂浮如云,一直延伸到內(nèi)殿,當(dāng)值的宮人們都屏息遠(yuǎn)遠(yuǎn)站著,人人低眉斂目,沒有半絲聲響。

  朱友諒的足音落在空寂的殿中仍舊格外清晰,不覺背心已見微汗。他斟酌了片刻,抬頭看了看進(jìn)入殿內(nèi)的大臣們,名單上那些人著實讓自己驚訝不已,可是~

  “奉皇上口諭,請諸位大臣回府整理行裝,明天陪朕去白馬縣巡游體察民情,欽此~”

  裴樞、獨孤?lián)p、崔遠(yuǎn)淡淡看著朱友諒。

  “你這真是皇上口諭?”

  “白馬縣,為什么去那里,皇上還小,玩性那么大,居然讓我們這群老骨頭陪著瘋?”

  “不去,我年紀(jì)大了,朱大人,在下告假?!?p>  “朱大人,在下也要告假?!?p>  ......

  紛紛擾擾的反對聲震的朱友諒不自然的后退了幾步。

  “誰敢告假不去!”朱溫低沉帶有命令式的話語從殿門外傳了進(jìn)來,群臣紛紛欠身行禮。瞬間氣氛凝重迫人,除了幾位重臣,個個皆面無表情。

  朱溫走到朱友諒身旁,停下了腳步:“朱大人,本相國是否也要參與巡游?!?p>  朱友諒心念電閃,雙眉微挑,俯身叩道:“皇上意思是所有大臣都要跟去,后來微臣好生勸服,才說只帶先皇的舊臣,相國您也是先皇舊部,自然是要去的?!?p>  聽似恭謹(jǐn)?shù)恼Z調(diào),卻因為太過恭謹(jǐn),便帶出些不同尋常的意味。

  “皇上可說為何一定要舊臣去?!贝捱h(yuǎn)說。

  裴樞抬眸間與朱溫凌然相對,朱溫眼中森森陰冷,而裴樞卻緩緩皺起了眉頭,不再作聲。

  “既然大家依舊持懷疑態(tài)度,我們直接去面見太后娘娘就知曉真假了?!?p>  裴樞方要說話,忽然瞥見朱溫冷淡的目光往自己身邊一帶,聽到幾個字:“可以啊,走......朱大人請帶路。”

  ~

  自唐昭宗李曄過世后,太后娘娘一直體弱多病,卻很少傳太醫(yī),也很少見人。

  轉(zhuǎn)過廊階,朱溫遠(yuǎn)遠(yuǎn)看到蔣玄暉從里面走了出來,原本溫和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隱隱覺得冷淡異常,在看時,那面色清冷的背影已遙遙而去。

  穿過殿廊到了內(nèi)殿,阿秋通稟后退了下去,幾十號人俯身叩拜行禮,頭頂上傳來太后娘娘淡淡的聲音:“都起來吧?!?p>  每個人起身,略微的抬頭,就見太后娘娘神色間一臉倦意,斜倚在鳳榻上,單手支著頭,半合雙目往后靠去。

  “諸位愛卿,為何好好的早朝不上,怎么都跑椒蘭院來了,有何事?”

  朱溫對朱友諒使了個眼色,他上前一步搶在了裴樞前,欠身行禮說道:“回太后娘娘,是大臣們不想去白馬縣陪陛下巡游體察民情,說要聽到娘娘首肯才肯......”

  太后娘娘雙手一甩,捋了捋紛亂的衣袖:“這的確是皇上的口諭,諸位愛卿可以放心,皇上還小,需要各位的多多提點和幫助,所以本宮才提議去那里體察民情。”

  空氣中有片刻的凝滯,繼而被一聲低低的清咳打破,隨之而來的是裴樞,崔遠(yuǎn)等人的告退之語。

  “事情都清楚了,微臣這就回府打點行囊,太后娘娘您也保重鳳體,好好歇息,微臣告退?!?p>  “臣告退?!?p>  ......

  ......

  “都退下吧?!?p>  “相國、朱大人,煩請留步。”太后娘娘睜開眼睛,望著空蕩蕩的內(nèi)殿,坐起了身。深深蹙眉,稍微停頓后說道:“本宮已經(jīng)按照你們要求,一字不漏的說給了那些世家大族們聽,相國,朱大人~請問本宮何時可以見到皇上,皇上他現(xiàn)在到底是生是死。”

  朱友諒瞧著身側(cè)一臉驀然無痕的朱溫,低頭垂目,不敢有過多的動靜,太后娘娘一直留心著兩人,試探地說道:“生?”

  “太后娘娘,你只需要配合本相國,皇上他會活得好好的,而且友諒在親自照顧陛下,等這件事情處理好,自然會安排你們相見的,友諒!我們走!”

  朱溫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后退直直出了大殿,朱友諒躬身行禮,急急相隨。

  人聲馬嘶,遙遙可聞,山雄壑幽、行于山中,層巒疊嶂,仿若溶入萬山懷抱之中?;蛞姽路濯毿?,拔地而起,直刺蒼穹;或見雙峰對峙,壁立千仞,一爭高下;或見群峰林立;樹干彎曲,枝成旗形,優(yōu)美異常,遮天蔽日,氣勢磅礴。攀緣而上,遙見群山爭雄競秀,千姿百態(tài)。形態(tài)逼真,令人嘆為觀止。經(jīng)過黃河這段,即進(jìn)入密林深處。金錢松、青錢松、紅豆衫、香榧、巨紫莖、都枝杜鵑、天女花、黃山松,不應(yīng)只有天上有,地上啥都有。

  李嗣源對這帶地形極為熟悉,他對行營附近的風(fēng)景并沒有十分的興趣,而是一路往深山而去,默默暗察著行營發(fā)生的一舉一動。

  “你在生什么悶氣啊,蔣玄暉和你說話呢!”朱友諒上前點了下蔣玄暉的額頭。

  蔣玄暉毫無生機(jī)的抬了抬眼:“沒什么,接下來我們怎么辦,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編了?!?p>  “你再好好想想,要不然我們以狩獵為名?”

  蔣玄暉抬手一甩:“拉倒吧,他們都是文臣,狩獵~~~,如果是宣武軍集體狩獵那說出去還有人相信,你這理由,裴樞他們肯定會起疑的。”

  “我有辦法。”

  有個人影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蔣大人,我有一個辦法,你看看能不能做?!?p>  “李大人~~,你要知道皇上和太后娘娘并沒有隨這次巡游前來,任何方法都容易讓人生疑?!?p>  “就是在飲食和水源下毒!”李振頗為自負(fù)的說著。

  這話讓朱友諒不由的微微蹙眉,“這不行,飲食下毒不可能,水源更加不可行,那要害死多少無辜受牽連的人?!?p>  “為何不可,就因為飲食是一起做的?分開燒不就行了?”

  蔣玄暉聞言一笑,眉宇間卻略帶了幾分異樣的神情,最近這幾日雖然看上去一片平靜,但朝堂上的紛爭從洛陽延續(xù)到了白馬縣,漩渦的本體根本就沒有停歇的跡象。

  “他們都是和王爺敵對的世族大臣,任何舉動都是小心謹(jǐn)慎萬分,你說我們本一起做的伙食,突然間分開制作,萬一行營中有他們細(xì)作呢?又不小心被揭穿的話,計劃豈不是要落空。還不如~找王彥章,讓他的銀蛇放毒。”蔣玄暉接道。

  朱友諒環(huán)抱著劍,點點頭,看向李振:“李大人,我也覺得這個主意比較好?!?p>  “可是那么多人,分散在各個營帳,萬一被他們逃了,那不是惹下更大的麻煩啊?!?p>  蔣玄暉遲疑了一下,“別擔(dān)心,這里守軍都是宣武軍的人,而且行營另外一頭是密林,若真有人逃走,我們也可以逐個擊破,肯定不會有漏網(wǎng)之魚的。”

  “友諒~,你去找王大人和他說一下,我有點乏了,想睡會兒?!?p>  李振道:“朱大人,我和你一起去,蔣大人你好生歇息吧。”

  “嗯!”

  密林深處

  “參見公子?!?p>  李嗣源坐在一根樹干上,低頭向樹下看去。

  “為什么行營里面一點動靜也沒有?!?p>  “聽說~,他們還在商議接下來這步棋該怎么走,所以遲遲沒有響動?!?p>  冷淡的目光向中軍帳瞥了一眼:“不知道該怎么走~”

  “柳璨跟來了嗎?”

  “回公子,柳大人告假沒有一同前來?!?p>  李嗣源眼里怒意忽閃,“把火挑起來的人,居然自己不來,也罷!調(diào)過來的火弩手都安排妥當(dāng)了么?”

  “都安排妥了,就等公子一聲令下了?!?p>  “既然這火還不夠旺~,傳我令下去,火弩手對準(zhǔn)每個行營的帳篷頂放箭,將頂棚燒起來就撤退,我要他們一片火海!”李嗣源道。

  “遵命!”

  人生在世,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天邊一大片火色的云彩連綿不絕,飛鳥自霞間成群飛過,紛紛投入秘密的山林之中,忽聽得上百支穿破云層的箭嘯從四個不同的方向墜入行營,不是普通的流箭,每支箭頭都燃著濃濃火焰,沒一會兒行營的帳篷全都按著計劃著了起來。

  “王大人,我們就這么安排了。”

  朱友諒和王彥章正說著話。王彥章頻頻點頭。

  “不好了!大人!”一名小兵踉踉蹌蹌的跑到了大帳之中。

  “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什么會有一股煙!火味?!?p>  “就是?!?p>  小兵抱拳說道:“回幾位大人,有不明目標(biāo)的流火箭射入行營內(nèi),并沒有人受傷,但是每個帳篷都著火了?!?p>  “什么!”王彥章連忙掀起門簾走到帳外張望,除了各處不斷冒起的火光,來來回回忙于撲火的士兵,就只剩下受驚四竄亂走的臣子了,“相國呢,相國在哪!”

  “相國他陪裴樞,崔遠(yuǎn)他們?nèi)ッ芰盅灿稳チ?。”李振在一?cè)回答道。

  王彥章十分驚訝的瞪著李振,“難道王爺他?你為什么不阻攔相國,這太危險了,萬一......”

  李振沉冷的聲音打斷了王彥章的話:“相國他是武將,微臣并不擔(dān)心他會出事,所以才......”

  “你!荒謬之極!”王彥章一個怒回身,雙眸中帶著強(qiáng)烈的不滿。

  “王大人,我們該怎么辦?!?p>  “友諒,你在這里和蔣玄暉負(fù)責(zé)將火撲滅,逃散的大臣們?nèi)空业揭院螅【醒旱桨遵R驛,李大人你的計劃我需要延后,如果相國有任何閃失,第一個要死的就是你!”

  李振眸光一轉(zhuǎn),不再說話。

  ~

  “公子,朱溫他帶著幾位大臣離開行營了?!?p>  “去哪了!”李嗣源說道。

  “朝密林來了?!?p>  豐神俊秀的面容之上一抹清俊的淡笑,廣袖飄拂間,竟然有些遺世出塵,孤寂清冷的味道。

  “傳令下去,不要放過任何一個人!全部當(dāng)場斬殺!”

  “遵命!”

  ~

  無數(shù)條縱橫交錯的小徑,在山林間時隱時現(xiàn)。人影在樹林中飛快的移動,遠(yuǎn)遠(yuǎn)看去,很遠(yuǎn)的地方有幾個人正走在一條嶙峋參差的小路之上。小路依著山谷,穿過松樹林,盤旋曲折,高低起伏,若隱若現(xiàn),纏繞著翡翠般的山巒。朱溫遙遙看向云霧飄渺的深處,緩緩勾起唇角。

  “諸位大人這里風(fēng)景的確和傳聞的一樣?!?p>  “是啊,古來是兵家爭奪之地也是有道理的?!?p>  “裴大人,你說呢?!敝鞙睾诔脸恋难壑檩p微一蕩。

  裴樞總感覺哪里不對,并沒有回答朱溫,而是處變不驚的,向一側(cè)挪了挪,眼梢輕輕一挑?!跋鄧?,陛下和太后娘娘呢?你們約在這里?”

  朱溫冷眼看向裴樞:“裴大人,你意思本相國在欺騙你?崔大人,你覺得裴大人是不是在污蔑朱某人!”

  一旁的崔遠(yuǎn)一愣,暗驚立刻接:“你們都別爭了,相國~可否去看看陛下和太后娘娘到哪了,這里雖然風(fēng)景如畫,可是畢竟太過荒僻,是否可以另覓他處!”

  此話一出,誰也不偏幫,相當(dāng)公正,兩人都肅容不再作聲。

  沉默了片刻,雙目微瞇,眼縫里一道精光暗閃而過,“那朱某人去看下陛下他們到哪兒了,你們就在這里稍事歇息?!?p>  “好的~,勞煩相國大人了?!?p>  朱溫的手指一直在衣袖中輕輕叩動,他腳步很輕的向后退去,突然大叫道:“看~白馬?!?p>  在場的每個人聞聲抬頭相看,果然見近百匹白馬自山谷那邊成群而過。

  “傳說成真了。”

  “嗯!”

  ......

  此刻,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連帶著拔劍聲,身后似有一陣猛烈的強(qiáng)風(fēng)襲來,眼前精芒如電,朱溫手中的劍已經(jīng)迎面直插幾個大臣的背脊,紛紛倒地。剎那間,未加思索,朱溫拔劍向著早已警覺地裴樞和崔遠(yuǎn)舉劍就砍,裴樞奮力將崔遠(yuǎn)推到一旁,咣當(dāng)!劍砸到了地上。

  “相國你!崔大人快逃~~~”

  “裴大人......”

  “你們誰也逃不掉!”朱溫連著幾劍直戳裴樞面門,心房,大腿,裴樞下意識地抬手就擋,肉體豈能和兵器相抗衡,鮮紅的血順著衣袖徑直染滿了整片衣襟。崔遠(yuǎn)半走半跑的向著山下狂奔。

  刺目的白光再次應(yīng)聲飛濺,撕裂茂密的山嶺,一切都在眨眼之間,凌厲的嘯叫,隨即伴隨著重物落地,哀嚎聲驟起,跟隨朱溫上山的人全都中箭癱倒在地。

  對面!李嗣源手中的金龍長弩同時弦滿箭張,利芒一閃,冷冷對準(zhǔn)了朱溫。

  “相國大人~,很久不見了?!?p>  隔著數(shù)步,劍的白色光芒倒映著朱溫略顯驚愕的神情,他努力穩(wěn)定著自己的心神,一動不動的鎖定李嗣源,李嗣源和他的對視之間眼神復(fù)雜而凌冽。

  “你是......?李克用的兒子,李嗣源!怎么會是你,你怎么會來白馬縣的?!?p>  面對著朱溫深冷的注視,李嗣源的唇角不斷的抖動著,臉上的殺氣越來越濃,他提弩往前一步,沉聲說道:“妖星其實是我找人假扮的,不過~,你身邊還真的有妖星,或許你還有命回去的話,記得第一個先殺他,哈哈哈,納命來吧!”

  弦已對準(zhǔn)~~~,手指已經(jīng)松開!

  我命休矣!

  嗖~~

  朱溫沿著箭尾緩緩看去,猛然一怔,弩箭居然掉在地上了。

  李嗣源心中驚如閃電,朱溫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片刻之后,李嗣源迅速將弓箭一收,抬起雙袖一甩,四把雙頭飛刀直奔朱溫的手腳而去,刀上泛著隱隱黑氣。朱溫趕忙起身,手拿劍的中段,欲意阻擋。

  “就算你有金縷衣那又如何!那寶物根本就不屬于你!這是御劍分身,你兒子朱友裕最擅長這個,你是躲不掉的朱溫!”

  一條黑色的蛇影飛快地略到朱溫跟前,蛇尾一甩將四把飛刀撞了出去。飛刀一個側(cè)翻,幻化成了八把,旋轉(zhuǎn)著重新奔著朱溫而去。李嗣源對于突然出現(xiàn)的蛇影并沒有太多的驚訝,他抬頭仰望著層層相疊的樹葉,唇角勾起了淺淺的弧度。

  “王彥章,你還不出來!”

  身形堅冷的王彥章提槍站在李嗣源身側(cè)。誰也看不清王彥章的表情,山風(fēng)忽起,樹葉沙沙的搖晃著。

  “你不守城,怎么跑這里來了?!?p>  當(dāng)啷一聲,銀槍生生的將八把飛刀打了下來。槍根入地,槍身上冒著濃濃的黑氣。王彥章伸手去扶朱溫,“沒事吧,相國?!?p>  朱溫借力站了起來,“沒事?!?p>  李嗣源一個回身,八把散落在地的飛刀,猛的騰空而起,并且刀身冒出了比以往更盛的黑氣。

  “相國,你快走!我來抵擋他!”

  “別想跑,你們今天統(tǒng)統(tǒng)都要死在這里!”

  飛刀旋轉(zhuǎn)的聲音逐漸變大,王彥章護(hù)著朱溫默默向后退去。

  “住手!”

  朱友裕面如寒霜的隔在了王彥章和朱溫身前,李嗣源暗嘆了口氣,揮掌一甩,飛刀合一返回到了手中。原有的幾分興致也淡了下去:“你為什么要出現(xiàn)!”

  “我說過,他是我父親,你不可以傷他!”

  “罷了!”李嗣源抬手?jǐn)[了擺,“你帶他們下山吧。朱友裕!你真的是......頑固不化!”

  朱友裕上前一步,低頭垂目抱拳行禮,沉聲說道:“王大人快帶父親下山,快!”

  “慢著!”

  話音方落,三個人同時眼眸一抬看向李嗣源,他雙手負(fù)立,目光緊緊盯著朱友裕不放。

  “相國大人,你可還記得我前面和你說的話么?假如你有命回去,記得殺了你身邊的妖星?!?p>  朱溫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老夫會記得你今日的恩惠,多謝不殺之恩。我們走!”

  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裕兒。

  行營

  朱友諒和蔣玄暉焦急的在大門口來回行走。“蔣玄暉快看!他們來了!”

  “哪~”

  朱友諒拉著蔣玄暉的手臂,指了指不遠(yuǎn)處慢慢靠近的朱友裕、王彥章,朱溫。

  “相國~~,你沒事吧?!?p>  朱溫用手掌抹了抹額頭的虛汗,透亮的汗珠子讓心里起伏不定,目光在撲滅火的黑焦帳篷頂停住了。

  “行營怎么了?!?p>  “著火~~了?!笔Y玄暉小聲的說道。

  朱溫一怔,“李振呢,快!把李振給老夫叫過來!”

  “父親,我們還是先進(jìn)去再說吧?!?p>  朱友裕扶著朱溫,朱溫的腳步有些不穩(wěn)。不一會兒,李振一路小跑的來到了幾人跟前。

  “大人,你回來就好了!事情可有辦妥?”

  朱溫有些疲乏,但看著滿地狼藉的營地,一點也沒有想進(jìn)入的欲望:“聽說著火了,可有人逃走,可有士兵損傷?”

  “都沒有,逃走的大臣都找回來了,安頓在白馬驛,相國大人,你這是要......”李振邊說著話邊覬覦著朱溫的神色。

  朱溫眉頭深深的皺起,一抹見血封喉般的眼神從眸中掠過?!巴鯊┱?,安排人下去,把那些大臣全部殺了!一個不留!還有密林中那些沒死絕的人?!?p>  朱友裕道:“父親。你這!”

  朱溫微微仰頭看著朱友裕,瞬間化作他眼中淡笑翩然:“謝謝你救了為父一命,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p>  “相國大人,可否將那些自命不凡,說自己是什么清流肱骨大臣的,斬殺后統(tǒng)統(tǒng)投入黃河,讓他們永遠(yuǎn)成為黃河濁水的一份子?!?p>  朱溫的表情有些不怒自威,片刻后他冷冷一笑:“準(zhǔn)了!”

  也就在這“準(zhǔn)了!”沒多久,一夕盡殺左仆射裴樞、新除清海軍節(jié)度使獨孤?lián)p、右仆射崔遠(yuǎn)、吏部尚書陸扆、工部尚書王溥、守太保致仕趙崇、兵部侍郎王贊等一干眾臣。

百草萌

五代十國時期,經(jīng)常改朝換代,一個朝代很難國祚長綿。而且當(dāng)時的武將們并沒有忠孝節(jié)義概念,背叛自己的主公并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白馬驛之禍開啟了這種風(fēng)氣。朱溫是唐朝的相國,朝廷中的百官也是他的同袍,他將自己的同僚全部殺死,為日后五代十國的其他篡位之人提供了先河,這也是白馬驛之禍最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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