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飛來橫禍
又是和平的一夜。
鬼怪仍然沒有出現(xiàn)。
一夜未睡的許宣趕在羅文來之前,倒掉馬桶,收拾院子,回到房間。
他的身體到底還是虛,哪怕喝了許多藥酒,亢奮的精神還是難免萎靡下來。
現(xiàn)在太陽升起,他終于敢躺下休息。
他的頭肩依然涼涼的,也不知道這吸血鬼一樣的作息時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
“把本公子的人給我交出來!”
熟悉的方向,響起吵雜聲。
許宣被吵醒過來,第一件事,掃描。
精力:21/100。
他一晚上喝了不少,數(shù)據(jù)總算是過了20這道坎。最明顯的改變是醒時身體有正常的生理反應(yīng)!
好!
精力既然漲到了20以上,25點指日可待。
“你們這群愚民!趕緊把我們公子的人交出來!”
又一道尖細(xì)聲音傳過來,這聲音的主人顯然無比憤怒,都喊破音了。
許宣在床上坐起來,仍覺得有些疲憊,揉揉眼睛,往窗外看去。
連飛鳥都在朝聲音發(fā)出的地方看熱鬧。
他無奈的笑笑,起身準(zhǔn)備去打水洗漱。
陽光還不夠溫暖。
他或許只睡了一個時辰不到,羅文都還沒來喊他吃早飯。
“這位公子……誤會……”
外面似乎是羅文的聲音。
許宣清醒過來,外面莫非是河源鄉(xiāng)林府的林公子大清早來鬧事?
趕緊洗了臉,許宣從側(cè)門出去到街上,果然看到熟悉的人群將一隊人圍在中間。
羅文在人群中央與人對峙。
許宣原本不是什么愛湊熱鬧之人,可那對峙者是昨天讓他刮目相看的羅文,此刻不免有些好奇事情的發(fā)展。
他往人群靠過去,原本只想在外圍看看,哪知道昨天晚上算是有過揍人交情的鄰居認(rèn)出他,竟給他讓開一條路。
不自覺的,就走到了圈內(nèi)近前。
與羅文對峙的并不是紈绔子弟林公子本人,應(yīng)是一個書僮,書僮后的才是據(jù)說是好色之徒的林公子。
乍看之下,這林公子衣著華貴,模樣也不錯,就是有點胖,表情欠揍,給人觀感不佳。
話說回來,這家伙果然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個好色之徒,臉色和許宣差不了多少,體虛兩字幾乎要寫在臉上,屬于那種一看就知道縱欲過度的樣子。
說不清怎么回事,許宣覺得眼前的林公子,以及替林公子和羅文對峙的書僮,讓他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許宣原是奔著看熱鬧來的,想著總算能看到真正的古代紈绔子弟是什么樣子。哪里想到,他竟會因察覺一絲怪異去細(xì)細(xì)打量。
而這不仔細(xì)看不要緊,這一細(xì)看過去,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這個林公子和他的書僮,頭頂和肩膀上,有一陣乍看不見,細(xì)看濃稠的黑霧??匆姾陟F的那一刻,許宣只覺得一陣寒氣從腳底板直達(dá)腦門。
那黑霧中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動,似人臉,似嬰兒,似頭發(fā),似手臂。
只看一眼,許宣只覺雙肩和頭頂一下子更涼了。
再低頭仔細(xì)看過去,明明沒有陽光照射,可這兩人腳下卻各有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陰影,猶如張牙舞爪的墨跡。
這個發(fā)現(xiàn)讓許宣感到恐懼無比。
好在他身上并沒有出現(xiàn)寒冷的刺激,這兩個或是同一個附在林公子和書僮身上的東西似乎對許宣并無攻擊意圖。
這讓許宣松了口氣。
但圍觀肯定是看不下去了,他想離開。
許宣開始后退:
“幫我站一下位子,我尿急,去上個廁所?!?p> 他微笑對身后的一位鄰居說道。
就在許宣快要脫離圍觀人群的時候,突然有第三方強(qiáng)勢插入進(jìn)來。
“二公子!”一聲焦急的的呼喚遠(yuǎn)遠(yuǎn)傳來。
噠噠噠的馬蹄聲聽見時遙遠(yuǎn),聞聲看去時已到近前。
小小的街道上,一群人縱馬而至,唏律律在人群前立馬而止。
“福伯,你來的正好!給我把這群刁民全抓起來,打斷他們的腿!但不要傷到屋子里的小娘子。”
許宣聞言,心道,原來一直沒說話的死胖子林公子聲音竟如此討人厭!
馬上的人沒有回應(yīng)死胖子的話,只有一人跳下馬來,快步走到林公子身前,抓住他手道:
“哎呀,二公子,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偷偷出門,你不知道老爺要急死!”
那個被叫做福伯的,行事風(fēng)風(fēng)火火:
“來人,還愣著干什么,趕緊送二公子回府?!?p> 原來這群馬隊后頭竟還有一架豪華馬車。那福伯不顧林公子打罵,強(qiáng)行將他送上馬車,回頭招呼書僮去駕車,而后趕緊也上了馬。
臨走時,回頭一眼掃過林公子被帶走后傻眼的仆從們,再掃過羅文領(lǐng)頭的眾人。冷哼一聲,卻不說什么,打馬揚長而去。
馬隊剩下的人馬也陸續(xù)轉(zhuǎn)身跟上。
莫名的,許宣在某一刻身體僵住,原本已經(jīng)提起的腳步竟一時間落不下去。
許宣能感覺到,這批人馬中,某個人在以某種神秘而可怕的方式觀察他。
那目光帶著有如實質(zhì)般詭異的刺痛,帶著莫名的灼燒,仿佛要刺穿他的靈魂。
這目光灼灼,不偏不移,許宣電光火石間,意識到也許是他感受到目光后的異常表現(xiàn)讓對方一直盯著他。
他忍不住將精神移入腹下。
這一步終究落了下去,他恍如不覺一般,穩(wěn)步的朝城隍廟回去。
20/100。
精力一下掉落了1點。
進(jìn)門,關(guān)門,許宣仍然保持著穩(wěn)穩(wěn)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廁所去。直到那種感覺徹底消失。
又過了幾十次心跳。
許宣才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
這種恐怖的感覺與遇鬼不同,鬼是冰冷的,而它是灼熱的。
那應(yīng)該是個人,是個修士?或者是什么別的不是鬼的怪物?
直覺告訴他,那是人。
是某種秘術(shù)的掃描掃中了他?
對方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他是否反應(yīng)過激了?
這些問題他無法得到解答。
這個早晨未免太刺激了些!
許宣上完廁所,趕緊回屋,倒上半杯酒飲盡,拿起桃木棍塞進(jìn)里衣在腰上綁好了,又把新買的一個酒葫蘆裝滿酒揣進(jìn)懷里。
這個世界太危險,從此刻起,在外面走動,桃木棍和藥酒他就不離身了。
早飯時,羅文臉色也不怎么好,顯然林府的反應(yīng)出乎了他的意料,那個林公子看起來可能是個變數(shù)。
豪紳強(qiáng)勢是預(yù)料之中的,但到底會有個度,畢竟臉面還是要的。然而以那個林公子所作所為:親自下場帶人詐門,事發(fā)后第二天一早居然不顧臉面來要人,若是不管只怕是要在光天化日破門而入,強(qiáng)搶民女。
很明顯,這位林二公子是個不講道理之人。
許宣在憂慮早晨的可怕目光,羅文在憂慮所擔(dān)下的事。一頓早飯便在兩人各自的憂慮中度過。
約摸午間時分,許宣聽到外面又熱鬧起來。不多時,羅武帶著何家母女進(jìn)了城隍廟。
原來他們一早就從城里出發(fā)去河源鄉(xiāng),竟沒有絲毫意外的接回了神婆。
這是個好消息。
沖淡了不少憂慮。
許宣這才知道何家女的名字叫何采菱,倒是個十分南方姑娘的名字,在他印象中,古代南方靠水的女子名字里大抵都逃不過荷,菱,茭,蓮這些植物。
至于何采菱的母親宋氏,許宣只遠(yuǎn)遠(yuǎn)的望了一下。
和許宣后世電視劇里常常見到的白白胖胖的,自帶笑果的神婆不一樣,那是個瘦削,陰郁,看著就很陰冷的女人,渾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息,許宣覺得神婆身上有一種鬼怪的感覺,如果不是她在陽光下走著,許宣甚至懷疑她是鬼怪。
他不太敢靠近,但有點相信神婆門口所寫,那價值千文的業(yè)務(wù)了。
許宣這一天下來沒有再出過城隍廟,只在房間,廁所兩點一線來回走動。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他好好的在城隍廟里待著,竟還是躲不過一場無妄之災(zāi)。
這天夜里,和前兩天一樣,許宣在古樹下角落里端坐著,準(zhǔn)備和空氣再來一晚上斗智斗勇。
他哪里能想到,鬼怪沒等來,卻在去馬桶走動時,迎來了一記悶棍。
醒時人已不知在何處,他試著掙扎了一下,發(fā)覺自己被綁著,破布塞口,裝在臭烘烘麻袋里。
掙扎無用,許宣便不動了。
晃動的環(huán)境,馬蹄聲和嘎吱嘎吱的車輪聲。
許宣大概猜到,他在一輛馬車上。
“唔唔…”
身邊還有人。
聽著是個女的。
不,不止一個,還有一個散發(fā)冰冷的東西。
鬼?
可那又不同,仔細(xì)去聽,那個散發(fā)冰冷氣息的鬼物居然有呼吸,也在嗚嗚的掙扎。
許宣忽然明白,那該是何采菱的母親,神婆宋氏。
耳邊能聽到好幾匹馬在走動,卻只聽見一輛馬車的聲音。
是林家的報復(fù)?
離他近的女子該是何采菱。
說不定還有沒醒的廟祝。
這是被一鍋端了,要沉湖?
許宣只猜對了一部分,和他一起在馬車上的確實是何采菱和宋神婆,但廟祝不在。
也不是要沉湖。
這隊人馬很快,一路上沒有任何交流,許宣無從得知他們的任何信息。
許宣估著醒后大概又行了一刻鐘,沒有很多彎路,路段雖然坑坑洼洼,卻沒有減速。
顯然這是大道,且在城外,所以這群人的目的地該是所謂的河源鄉(xiāng)林府。
許宣想到了早上那恐怖的注視。
許宣立刻醒悟,對方并非順手抓的他。
胸口的葫蘆和背上的桃木棍還在,對面沒有搜他的身。
精力值現(xiàn)在是24/100。
數(shù)值果真的是越往上越難漲,他補了一天竟才漲4點。
沒什么好抱怨的。
“吁~”
這隊人馬終于停下。
許宣閉上眼睛,暗自深吸一口氣。
不管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他準(zhǔn)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