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禍害完樓層建筑,又將目光轉(zhuǎn)移到樓底下呆若木雞的孟嬌女。
張開血盆大口,紅紅的蛇信吐在外面“嘶嘶”作響,一嘴鋒利的尖牙密密麻麻地排列成上下兩排,越過牙齒后面吊著的扁桃腺,孟嬌女甚至感覺自己能夠望到巨蟒食道的深處,那里即將成為母女二人的葬身之處。
蛇頭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將自己一口吞掉,絕望之下孟嬌女閉上了眼睛,準(zhǔn)備迎接死亡的到來。
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意想之中的攻擊,孟嬌女疑惑地睜開美目,身前多了一個甚是寬厚的雪白背影,對方粗壯的雙臂上青筋暴起,正一上一下抵住巨蟒雙頜,只見這個高大的身影跟腱拉長、身體呈前傾狀箭步蹬地,吃力地阻擋著對方的攻擊。
這位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保護者,一邊撐著巨蟒的血口,一邊緩慢地轉(zhuǎn)頭看向孟嬌女,那一顆碩大的白熊腦袋瞪大的雙眼里布滿血絲,咬牙切齒的表情暴露出一大片粉色的牙床,她吃力地對孟嬌女說到:
“國民護衛(wèi),熊白!小姑娘…快!快退到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我…我快撐不住啦!”
是個女人!
話音未落,巨蟒的另一個蛇頭見“自己”久攻不下,憤怒地襲了過來!
抵擋其中一個已是費勁全力的熊白黔驢技窮,只能眼睜睜地望著對方的攻擊越來越近!
此時一支墨綠黑眼的雀翎箭矢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后發(fā)先至,先后抹過蛇頭上的那對眼睛,一箭雙雕!
頃刻間一股熱血噴涌而出,澆灑下來!
熊白一身雪白的皮毛瞬間染紅,她連忙抬頭望去,只見又一支同樣的箭矢穿過正痛苦得仰天怒吼的瞎眼蛇頭,箭矢的鋒利一抹而過,巨蟒那條通紅的細(xì)長蛇信頓時與身體分割開來!
正中靶心!
下一瞬間,七支羽箭呈一字豎列追趕而至,攻擊落在瞎眼蛇頭的七寸上射了個對穿,直接將上一秒還在哀嚎的蛇頭射落在地!
熊白順著箭矢射來的方向循跡望去,心道:果然!
不遠(yuǎn)處樓頂之上,一身藍(lán)色長袍的瀟灑男子單腳踏在墻沿之上,手持一張墨綠的等身巨弓拉至滿月,背后懸浮著一圈光彩奪目的黑眼雀羚如萬劍出鞘般立身待命!
強風(fēng)掠過,腦后扎在一起的馬尾擺動不止,出塵的氣質(zhì)猶如天神下凡之姿!
國民護衛(wèi)隊隊長,羽追!
滿月巨弓空彈一響,留下堅韌的弓弦發(fā)出“嗡嗡”的顫音,一道透明的實質(zhì)箭矢撕裂空氣,流星趕月一般向著巨蟒尚存的頭顱疾速飛射而去,行進過程之間逐漸染上一層墨綠,墨綠尾間又開一只漆黑圓眼!
孟嬌女呆立原地,看著一波三折的戰(zhàn)場變化,又盯著空中那如同綠色流星一般的箭矢,心里只剩下一個想法:
好像那孔雀尾巴上的翎羽啊...
巨蟒深深地知道了這看似不起眼的箭矢的厲害,見箭矢越來越近瞬間慌了心神,不斷奮力甩動著腦袋,企圖將困住自己的熊白甩飛出去,以便躲避接下來的攻擊。
可惜熊白鐵了心要把它留下來,渾身上下使出吃奶的力氣寸步不讓,巨蟒一番徒勞地掙扎之后,倒在羽追的利箭之下,死不瞑目。
熊白卸掉氣力,如釋重負(fù)地吐了口長氣,滿身大汗。
她眺望樓頂,發(fā)現(xiàn)已然不見了羽追蹤影,大概是趕去支援其他戰(zhàn)場,于是不再去關(guān)注隊長的行蹤,轉(zhuǎn)過身來對背著母親的孟嬌女說:
“小姑娘,平安縣現(xiàn)在很危險,我看你的情況不是很方便,你會開車嗎?會的話我可以給你找輛車?!?p> 孟嬌女搖搖頭。
熊白略微思索了一下,說到:“那你在這等我,我去開車送你。”
說完,她那龐大的白熊身軀轉(zhuǎn)身跑去,發(fā)出“咚咚”的沉重腳步聲。
熊白奔跑的姿勢,怎么說呢?很娘。
只見她雙肘夾在胸口兩側(cè)隨著步頻左右擺動,一雙粗壯有力的短腿看上去微微有些內(nèi)八,看起來有些x型腿,奔跑起來還搖頭晃腦,總之極不協(xié)調(diào),一身雪白皮毛的雄壯身子看起來頗具反差萌的韻味。
看得孟嬌女不知作何感想,反正是一臉便秘的樣子。
又看了旁邊的廢墟一眼,苦笑不已。
很快,熊白開了一輛高大的越野車停在孟嬌女身前,又下車幫她把母親放到后座。
城內(nèi)一片戰(zhàn)火紛飛,到處都是混亂的戰(zhàn)場,熊白小心翼翼地避開這些是非之地,不時地用余光瞥一眼抱著一具“木乃伊”坐在副駕駛上的孟嬌女。
“小姑娘,你懷里抱著的這是…”
孟嬌女聽到對方詢問,連忙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窗外戰(zhàn)火連天,除了有不同立場的妖族之間的混戰(zhàn)之外,還有許多戰(zhàn)場是人類軍隊端著熱武器對抗妖精的場景。
“熊白姐姐,我叫孟嬌女,你別再小姑娘小姑娘地叫我啦!畢竟怎么說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這樣喊顯得太生分了一些。我懷里抱著的是我養(yǎng)的黑貓叫‘小黑’,它總是偷偷地出去打架,只不過這次傷得最嚴(yán)重了,渾身上下都是傷口,所以我只好給它包成這樣了。”
其實總共養(yǎng)了不到三天,一天斷尾一天爛醉,昨天晚上更是差點兒連命都丟了。
孟嬌女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熊白點點頭,說:“平安縣你是沒辦法繼續(xù)待下去。這樣,我把你送到南面的淮陰縣,那里會有專門接收平安縣受難者的組織,等你進城了打聽一下就能找到?!?p> “可是!可是我走得匆忙,衣服、手機、錢包什么的都沒帶,這可怎么辦???熊白姐姐,我能不能等打完仗再回來???我的家在平安縣,如果就這么走了,爸爸回來會找不到我和媽媽的…”
熊白一臉無奈地?fù)u了搖頭,她不忍心直視副駕駛上這個可憐的小姑娘,但又無法昧著良心隱瞞對方,只好道出實情:
“孟嬌女,姐姐跟你實話實說吧,其實我們這次趕來平安縣的任務(wù),是盡可能地營救出平安縣的居民,而不是守住這座城市,平安縣…很有可能是奪不回來了…畢竟妖族勢大…你孤身一人帶著重病的母親,到了淮陰也要早做打算…”
熊白越說到最后,越變得斷斷續(xù)續(xù)起來,其實她的內(nèi)心深處,也不愿意接受這么殘酷的現(xiàn)實。
好好的一座城市,就這么拱手讓人,哦不,是拱手讓妖了。
淮陰縣接下來會多出多少傷心的人啊…
她繼續(xù)說到:“你把你父親的名字告訴姐姐,姐姐幫你打聽一下,如果有了消息,姐姐就去淮陰縣找你。怎么樣?”
孟嬌女木訥地點點頭不再言語,從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她此時此刻內(nèi)心充滿了失落、不舍和絕望。
失魂落魄的樣子讓人心疼。
熊白不知如何安慰,只好緘口不言,專心致志地開起車來。
有驚無險地出了城,熊白由打后視鏡望了一眼,一門之隔卻是兩個世界,門內(nèi)是焚燒的地獄,門外是寂靜的人間。
孟嬌女透過車窗望向天空,太陽剛剛爬過山尖,陽光開始逐漸變得強烈起來,卻依然照耀不到天堂的位置。
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接下來會有很多避不開的問題紛至沓來:衣食住行之外,還有母親用藥這塊大額的開銷,這些都是需要錢的,而這些重?fù)?dān)自然會全部壓在孟嬌女一人身上。
至于繼續(xù)上學(xué)的問題,孟嬌女連想都沒有去想,這時候是真正意義上的需要她去撐起一個家了。
越往下想,就覺得壓力越大,再聯(lián)想到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聯(lián)系上的父親,孟嬌女對父親的思念如潮水般涌上心頭,直至漫過壓力,頓時一絲難以忍受的酸楚鉆入眼鼻,惹得年少的姑娘潸然淚下,無聲地哽咽起來。
一路無話,直到遠(yuǎn)遠(yuǎn)地望見淮陰縣的城墻,孟嬌女偷偷地抹了抹眼角,擦拭掉淚水的痕跡。
熊白將車停在城門前,掏出紙筆寫了一串?dāng)?shù)字交給孟嬌女,語重心長地說到:
“姐姐還有任務(wù)需要趕回平安縣,只能送你到這兒了。這是姐姐的電話,你拿好了,遇到什么解決不了的困難就打給姐姐,姐姐一定會盡全力幫你的。另外,孟嬌女,記住姐姐的一句話:生活沒有過不去的坎,一切都會慢慢慢慢好起來的。”
孟嬌女接過紙條,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又被熊白那寬大的熊掌輕輕拍了拍肩頭,這才下車背起后座的母親,一手抱著昏迷中的黑貓,艱難緩慢地向城內(nèi)走去。
熊白沒下車,只在駕駛座上深深地看了兩眼這個姑娘略顯倔強的背影,然后長按喇叭作告別,掉轉(zhuǎn)車頭猛踩油門,向來時的方向轟鳴而去,比來時的速度快了幾倍。
淮陰縣因為不像平安縣一樣,屬于著名的旅游城市,所以相對比較落后,城內(nèi)大多是連片的平房,房屋倒是少見破舊,多是粉刷不久的新房。
孟嬌女一進城便引起了巡邏衙役們的注意,一高一矮兩名穿著差服的衙役走上前來例行盤查,高個兒的衙役率先開口,他問到:
“小姑娘這是打哪兒來?要往哪兒去?是來淮陰縣投奔親戚的嗎?”
孟嬌女被他們攔住,只好暫時先將背上的母親擱到一旁倚坐著,然后抹了把額間的細(xì)汗,回答到:
“大人,小女是從北面平安縣逃難來的,平安縣如今被妖族大舉入侵,已經(jīng)無法繼續(xù)居住下去了…”
兩名衙役對視一眼,見到對方眼里皆有震驚,接著,又由那名高個衙役繼續(xù)問到:
“果真如上頭所說?平安縣爆發(fā)戰(zhàn)爭了?那小姑娘你是如何逃到這里來的?其他人呢?”
“是一名叫做‘熊白’的國家護衛(wèi)隊隊員把我送過來的,至于其他人…我也不是很清楚。”
孟嬌女如是回答到。
衙役點點頭,說:“那你跟我們來吧,之前上頭說要空出一片地方安置難民,大家伙兒還都不信,這下倒好,這么快就派上用場了,真是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年份?!?p> 矮個衙役有些微胖,他從頭到尾一句話沒說過,卻很是心細(xì)地將孟嬌女的母親背在自己背上,沒讓剛剛失去家園的小姑娘去透支體力。
孟嬌女感激地低聲說了句“謝謝”。
矮衙役發(fā)話了,他的聲線很粗,說到:“大難當(dāng)前,我們這些普通人有心報國卻無力殺敵,就只能在這些小事上多出一份力氣了?!?p> 孟嬌女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將那份感激放在心中,她跟在兩位衙役的身后,穿過大街小巷,往安置的住處走去。
中途路過淮陰縣的市中心,只有這里有一群高樓大廈的建筑,放在周圍的平房之中顯得有些鶴立雞群,很是突兀的感覺。
北門進的縣城,孟嬌女一直跟著走到了淮陰縣的西南邊,雖說整座城市面積不大,但也用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臨著馬路有一個不大的村子,由打村口狹窄的土巷向村內(nèi)望去,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
高衙役指著村子對孟嬌女說到:“這個村子被一家公司收購打算拆遷蓋樓,便將村民都清了出去,現(xiàn)在被臨時征用作平安縣難民的安置處用。這里面的房子你隨便挑一間住下就行,回頭我給你配一把新鎖?!?p> 孟嬌女真摯地表示感謝,然后挑了不靠前不靠后,村子當(dāng)中的一個農(nóng)家平房,又選了院里一間向陽的屋子。
屋子里面除了一張雙人大小的木頭床板,其他的一無所有。
矮衙役將孟嬌女母親放在床板上,從高衙役的包里掏出一把黃澄澄的嶄新銅鎖,連帶著上面掛著的一串鑰匙一齊交給孟嬌女,然后囑咐到:
“今天估計夠嗆,但明天差不多就會開始,由專人在飯點時間到村頭支鍋施粥,幾日后還會每家每戶補貼一袋米面,小姑娘切記不要錯過,后面可就沒有這些了?!?p> 孟嬌女滿懷感激地點點頭,見兩位衙役轉(zhuǎn)身就要走,連忙說到:“小女子還不知道兩位差大哥的姓名,以后想要報答該如何…”
高衙役擺擺手打斷,說到:“這都是我們這個職業(yè)應(yīng)該做的,小姑娘不用多想,你只要好好地生活,就是對我們倆最大的報答了?!?p>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命運以痛吻我,萬幸人間從來不失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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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長坐在撞上山頂?shù)耐恋厣?,望著這一地銀光閃閃的壓縮餅干,拄著腮幫子一臉的若有所思。
他開始嘗試用通天曉的思路來解釋這些餅干:
老妖精做事向來喜歡絲毫不差,不論是時間還是別的,像是有強迫癥一般必須做到恰如其分。那他給的這些餅干的數(shù)量一定是提前算計好的,直到自己可以出這禪杖空間的那一天剛好吃完。
一包不多,一包不少,正正好好。
想通了這些,白天長賭氣似的拆開一包又一包餅干塞進嘴里,正好他進來之前也沒吃飯,此時此刻已是饑餓得很。
大概吃了五六包的樣子,直到自己再也吃不進去,白天長才一臉惋惜地停了下來。
餅干這東西,吃多了他噎得慌,需要喝水順一順,白天長找出之前儲備下的飲用水,舉過頭頂大口地往下吞咽。
五六包壓縮餅干進肚,再加上大量的水這么一摻合,微妙的反應(yīng)就來了。
于是進入禪杖的第一天,白天長撐得雙手捶地,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