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半君救出肖戰(zhàn)驅(qū)馬已有三十里,此處正是賀蘭山,只見黑夜中一條小河由西南流向東北方向,那就是王半君的家鄉(xiāng),這條河就是賀蘭河,此山并不是西北寧夏的賀蘭山,只不過是一座碎石堆砌而成的小山,但其綿延不絕卻有二十里,而這山腳的靜靜流水卻與山間的皚皚白雪交相生輝,在晚上別有一番情致。
王半君把肖戰(zhàn)放進山腳的山洞里,出來撿了一些木柴升起火把來,趁著火光查看肖戰(zhàn)的傷勢,只見傷口有碗口大小,甚是嚴重,恐怕不趕緊清理,把肌肉里的鐵彈取出來上藥,就是兇多吉少,能撐一個時辰都不可能,王半君找來一個豁口的瓷罐,燒開水,然后用肖戰(zhàn)頭上的銀質(zhì)發(fā)簪在火上烤了一會,開始一個個挑出嵌入肉里的鐵彈,肖戰(zhàn)昏迷中疼痛過來,回頭看著王半君,想要說話被王半君止住。等鐵彈全部取出,王半君取了一些木灰敷在傷口上,這個時候肖戰(zhàn)又昏了過去,王半君用他內(nèi)衫撕做止血布給他綁好,開始給他運功,大約過了不到半個時辰,隱約聽到遠處有馬蹄聲,王半君迅速撲滅火堆,又用水澆滅,把肖戰(zhàn)放在一個隱蔽角落,示意他不要出聲,飛身而出。
只見不遠處一馬一人此刻已停止了奔跑,慢慢駛來,馬上的人瘦弱而窈窕,等走近了,王半君這才看清,這不是趙若蘭是誰,她怎么這個時候離家出走啊!只見趙若蘭下馬走到河邊的哪棵槐樹旁,低聲哭泣,嘴里不時喃喃細語,為什么,為什么!
這個時候王半君已悄悄溜到了她的身后,他剛想伸手去扶,趙若蘭忽然轉(zhuǎn)身出手,可是劍剛揮過來就看到了王半君,而王半君也握住了她的手,若蘭竟一下子難以哽咽,撲在王半君懷里失聲痛哭。而王半君什么也沒問!只是抱著她的雙肩由她發(fā)泄,曾幾多時,每當若蘭傷心受委屈,都是他默默抱著她,讓她心情平靜。
過了一刻鐘,王半君愛撫起她的臉,輕聲問道:好點了沒?
若蘭望著他眼里快要落下的淚滴微微點了下頭,趙若蘭什么也沒說,而王半君也什么也沒問,他坐在低低的樹干上,讓她坐在腿上,一手摟著她,一手撫摸著她的秀發(fā)柔情的說:這個地方有很多的故事和記憶,那幾年是我最幸福也最難忘懷的日子。
是啊,趙若蘭也終于能好好回想曾經(jīng)那個時候,那時王半君救下她,在賀蘭山山洞里避雨養(yǎng)傷,她第一次感覺到這個男人仿佛和她早就認識一樣,那么難忘,后來她們約定每月初一和十五來此相見,有一次王半君對趙若蘭說:若蘭,你說我能不能娶你為妻???若蘭噗嗤一笑,好啊,那你努力做個功名來!王半君苦苦的笑到,哪怎么才是做出樣子啊,要不要像岳飛那樣的大英雄?若蘭攬住他的衣領(lǐng)一瞥而笑:你一定會成功的!王半君朗朗誦道:“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若蘭,你知道這座山就是岳飛當年詞中所寫賀蘭山嗎,所以我也一定會受岳武穆保佑的!若蘭用手戳著王半君鼻頭嬌聲說,你就編吧,不過我相信你!賀蘭山每一處山山水水都有他們的身影,就像他們的家!
王半君扶起若蘭道:今天遇到很多事,說來話長,稍后我給你解釋,你過來,我得先去看個人。
什么人???說著趙若蘭也走進這個山洞,只見肖戰(zhàn)睜開了眼,看著王半君他們緩緩地說:對不起,我說你是我的同黨就是為了讓你能救我,我不是怕死。是,說著他一直咳嗽又說:我還有,有重要的事還沒完成,希望你能幫,幫我,我,這時他幾乎已沒有力氣,王半君扶起他道:你現(xiàn)在身體很虛弱,還是別說話了,我們天明之前得離開這個地方,你的傷很嚴重,我怕拖不了多長時間了。
肖戰(zhàn)抓住他說手:你聽我說,我怕是不行了,你讓我把話說完,我白蓮教有兩大執(zhí)教,五大護法,你知道我了,那個趙全是北執(zhí)教,但是他現(xiàn)在背叛了教主,而教主還不知情,你和這位姑娘夜闖行宮已經(jīng)有人知道,此人被人稱作黑蝙蝠,棲身與太行蝙蝠谷,聽說他是唐門少門主唐寶玉,你們在破廟,他當時就躲在房梁上,你們那個師妹估計也落在了他的手里,肖戰(zhàn)不斷的咳喘道:他傳信總教說要送一份大禮,想與教主做筆生意,教主令我特來和他會面,并探明他的底細,今天他可能會去拜訪司馬堡,我與他約定三月十五翩幅谷相見,我有負教主所托,怕不能……話到這時只見肖戰(zhàn)一陣猛咳,吐出一口血水,已說不出聲音。
王半君急忙給他運功道:肖兄,你放心,我會去會他一面,替你了卻心愿。
肖戰(zhàn)用力握著王半君的手想說謝謝,可是已經(jīng)永遠放在了心里……
若蘭扶著王半君:半君,你打算什么時候走?
馬上就走,他把若蘭攬在懷里說:你是不是還是回去司馬堡?
若蘭有些不知道怎么說:我……
王半君把她摟的更緊,哽咽著:我知道,沒事,你照顧好自己,那畢竟是你的家,不管怎么你得回去,恒兒也不知道怎么樣了,再說那個黑蝙蝠既然知道這些,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如有什么事一定想辦法告訴我,我在彰德府先住上兩日,后天就去蝙蝠谷,我一定會救出小師妹的!
若蘭難受地說:對不起半君,謝謝你!
好啦,不許這么說!我們走。王半君說完向肖戰(zhàn)拜別后就扶著若蘭走出來,兩人一出賀蘭山就分道而行,消失在遠方。
趙若蘭進入司馬堡時天已發(fā)亮,堡里眾人都已開始忙碌張羅今天的宴請,碰到司馬戈的時候,兩人都沒說話,趙若蘭徑直走到內(nèi)堂,兒子恒兒過來問候母親:娘,這幾天父親是不是又和你吵架了,我知道都是父親不對,你別生氣,你有恒兒我。
趙若蘭抱了下恒兒說:沒事,恒兒,你出去吧,我休息一下!
這個時候司馬長卿也走了過來:若蘭回來了啊,回來就好,戈兒他知道錯了,其實男人納妾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可以收住他的心……
若蘭打斷司馬長卿的話:公公,我沒有管他納妾的事,也不會管,我氣的是他偷走我?guī)煾档奶鰟Γ鰟υ诒滔紝m幾百年,都不為外界所知,我是太相信司馬戈,你也知道太霄劍的重要,有多少人覬覦擁有,但是誰會知道它的出現(xiàn)將會帶給世人多少的是災(zāi)難!
司馬長卿連忙問:你是說太霄劍是他偷來送給朝廷的,并不是你師傅的意思?
這怎么會是我?guī)煾档囊馑迹w若蘭氣憤的說:公公,我們武林多少年來都是和朝廷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我?guī)煾狄簧c世無爭,潛心修煉,從來不與朝廷有任何聯(lián)系,怎么會把我道家神奇獻給皇上?
司馬長卿慚愧的說:對不起,我糊涂,這個司馬戈,真是混賬,我會教訓他的,你也別生氣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一會也出去看看吧。
趙若蘭此刻也不知道該怎么對這個公公說話,只好說:我不去,你們就當我病了。
司馬長卿搖頭長嘆一聲,慢慢的走了出去!
在這樣的家,這樣的氣氛下,不知道趙若蘭是怎么熬到過時間的,現(xiàn)在賓客都已經(jīng)散盡,只見這個時候管家萬豐慌慌張張去喊少堡主!
司馬戈喝得已然有些醉意,聽到萬豐說黑蝙蝠來了,也一下子清醒了,急忙和萬豐來到中廳,只見廳內(nèi)兩人。一個青衣布衫的仆人,一個玉樹臨風但臉上卻帶著一個面具,像蝙蝠一樣的面具,大白天就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司馬戈一進來就向戴面具的公子拱手笑道:少門主大駕光臨,我司馬堡真是榮幸?。?p> 只見那個戴面具的公子拿著一把鐵扇一揮冷笑道:司馬少堡主真是好威風啊,又一停頓用扇子指向司馬戈:對,現(xiàn)在是武德將軍,你叫我唐公子即可。
而這唐公子據(jù)說就是蜀中唐門的少門主唐寶玉,唐門世家三百年享譽武林,更有有說不完的傳奇!在江湖中誰都知道唐門暗器天下第一,但鮮有人知道唐門毒藥也是不公開的第一。
司馬戈馬上賠笑請?zhí)茖氂褡抡f:唐公子真是取笑了,一個虛銜而已。
唐寶玉目光看向司馬戈:不對啊,這個虛銜少堡主可是用武林至寶換來的,怎么能說啥閑職,多少人夢寐以求??!不過少堡主好像忘了曾經(jīng)怎么答應(yīng)我的。
司馬戈一邊遞茶水一邊說:唐公子是不是怪我沒有把太霄劍獻給你哪,你可別生氣,那不過一把劍,再好也是一把劍,我早已為唐公子準備了貴重的禮物,等著你呢!
只見哪唐寶玉慢慢地放下茶碗,幽幽地慢慢說道:是嗎?那我倒要看看少堡主為我準備了什么。
司馬戈雙手拍了一下。只見管家萬豐帶人抬上了一個箱子,然后命人打開,那里邊竟是滿滿一箱的珠寶,唐寶玉目光暼過去停留了一下,門外只見一個壯漢牽著一匹馬體型纖細,四肢修長,紅體白蹄的駿馬,一陣長鳴,甚是雄勁。
果然是好馬!唐寶玉站起來邊向門外走邊贊嘆道,來到門外只見這匹馬膚色棕紅,透過細細的體毛肉皮里的筋脈便都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司馬戈應(yīng)聲笑道:此馬乃汗血寶馬,我大明朝總共不過三匹,這是送于公子的,那箱珠寶也是公子的。
看來這唐寶玉對于這樣的禮物還算滿意,返回客廳,坐下對著司馬戈嘆息道:少堡主真是神通廣大,居然能找到這樣的寶馬,好吧,我的七竅玲瓏枕也就不談了,也由你了,太霄劍嗎,雖然你失信于我,不過還好,現(xiàn)在在我手上!
司馬戈一愣,很是驚訝!
唐寶玉繼續(xù)說道:不過看在你這么豐厚的禮物上,我順便說一聲,你說如果當今皇上知道少夫人夜闖行宮,盜取寶劍,你覺得司馬堡會不會從此消失呢?說罷擺弄這自己修長的手指陰沉而笑!
司馬戈哪能聽得下去,這時已驚出一身冷汗道:唐公子開玩笑了,賤內(nèi)怎么會去盜取我獻上的寶劍,這可不能亂說的??!
唐寶玉嘆氣著:唉,看來少堡主真是一無所知啊,你回去問問你的夫人吧!對了,她那個師妹在我手里問她要不要我送給她!
司馬戈心里也是又驚又怕,他知道唐寶玉不會騙他:唐公子,還望此事你莫要與外人聲張,你的大恩我永世不忘,那個師妹你能不能把她……說著司馬戈做出一個滅口的動作。
唐寶玉附過頭來小聲說道:少堡主,她可是什么也沒說,死咬就是她一個人的事,其他人都死了,說你的夫人根本不知道,你真的還要我殺了她嗎?
司馬戈一副無奈的樣子:唐公子,我也是沒有辦法,我真不敢賭,只能犧牲她了,拜托啦!說罷居然還擠出兩滴眼淚。
好說,好說,唐寶玉答應(yīng)道:這個人我給你處理了,以后怎么做你也該知道。說完神秘的微笑起來!
司馬戈這次的脾氣更大,大吼大叫,罵個不停:趙若蘭,你是不是想要我司馬堡的人都死光啊,這么大的事你都敢做,行,從現(xiàn)在開始,你不是我司馬家的人,省得到時候連累我們,你給我滾!
若蘭收拾起東西,也是一團火說:行,司馬戈,走就走,你不說我也會走。
這時司馬恒擋在若蘭身前,向司馬戈哭著大聲道:你不能讓我娘走。
司馬戈喊到:恒兒,她不是你娘,讓她走,她會害了我們。
恒兒繼續(xù)道:她是我娘,她不會害我們。
這時司馬長卿也趕了過來,大聲呵斥道:吵什么,不嫌事情鬧大???然后向司馬戈使了個眼色,司馬戈也不在說話,司馬長卿喚道:萬豐,去給少夫人備點吃的!然后對若蘭說:若蘭,你消消氣,日子還是要過的,看在恒兒的面子上,你也先吃點飯,我來教訓這臭小子!恒兒,陪著你娘。說罷把司馬戈趕了出來。
這時司馬長卿指著司馬戈罵到:你說你做的什么事,若蘭能不生氣嗎
司馬戈道:父親,我知道我有做的不對,可是我也是為了我們司馬家以后的生意,我有了這個功名,哪就好比官商,更方便做事情,我們的生意就不僅僅是河南,哪全國都有,官府誰管我們啊,可是她也不至于那樣啊,這不是毀了我們嗎?
司馬長卿嘆息道:戈兒啊,其實我們家業(yè)也可以了,多大才是大啊,事到如今我也不好說什么,你好自為之,不過我提醒你,小心唐寶玉,還有那個趙全,怎么說若蘭也是我司馬家少夫人,這段時間千萬不能讓她出去,否則不知道會出什么事。
司馬戈若有所思,來到后廳沏了壺茶,悄悄放了銷魂散,向司馬恒招了招手,給他說了幾句話就走了!
司馬恒倒了杯茶遞給若蘭說:娘,你先喝杯茶,剛才父親說爺爺罵他了,他也知道錯了,他去給你端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啊。
若蘭雖然很難受,但是不愿意讓孩子膽心:恒兒,娘不生氣,沒事。
那你先喝杯茶,就說明你不生氣了
若蘭點了點頭,端起茶碗喝了一點
這時司馬戈端了飯菜過來:恒兒,你出去吧,我給你娘說說話,然后對著若蘭:對不起,你看都已經(jīng)是這樣了,都讓他過去吧,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不會這樣了,你吃點東西。
若蘭看著這個人心里就有點恨,不想給他說話。忽然她覺得身體有點異樣的感覺,渾身有點酸酸軟軟起來,她看了看茶碗,頓時怒道:你卑鄙,可是突然感覺一點力氣也用不上。
司馬戈一副洋洋得意無恥的說:卑鄙,是,我就卑鄙了,我就是放了那么點銷魂散,沒事的,死不了,就是沒力氣而已,你看老婆大人,其實這么多年,我覺得你真不夠女人味,你看人家那兩個西疆女子,哪簡直就是,好了不說了,你看我對你多好,來,我給你找個地方,你好好休息休息,想一想,想通了你還是我司馬堡少夫人,想不通,哈哈,我就是休了你也不會讓你和那個窮光蛋王半君在一起……
趙若蘭真是覺得自己瞎了眼,想站起來抓他,卻根本站不起來,她傷心得根本無法言語,恨和痛此刻也不重要,她說了一句讓司馬戈想不明白的話:司馬戈,嫁給你,這輩子我沒白活,說完,抬頭的時候淚水已經(jīng)滿面,可是她咬著牙閉上眼睛一句話不想再說。
人有時候可怕的并不是貪婪,而是貪婪起來毫無人性的兇殘。被自己的丈夫下毒,這也許將是趙若蘭這一輩子的陰影,無論什么苦和屈辱他都不在乎,可是換來的沒有幸福,沒有活路!
趙若蘭被司馬戈鎖在了密室。
不吃不喝不睡不說話,就那樣坐著!
有人說趙若蘭瘋了!
也有人說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