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青竹院子,熟悉的藥香屋子,當秦仙兒看到蕭景珩屋子站著的人時,她差點驚得叫出聲音。
長密的睫毛,深邃異域的五官,眼前的人依稀還有些當年的影子。
那女子衣著繁復,身上戴著奇異的掛飾,一舉一動都伴隨著叮當?shù)捻懧?。她見了秦仙兒,微微點頭:“衛(wèi)小姐,我聽玄王提起過你。我叫麗婭?!?p> 秦仙兒眼中閃著光芒,按捺住相認的沖動,朝她微微一笑。
蕭景珩自是瞧見了她眼中那抹欣喜,像是老友相見的激動,但是據(jù)他所知,秦仙兒跟麗婭并沒有見過面,而麗婭的舉動顯然不認識她。
什么情況下她認識麗婭,而麗婭不認識她?蕭景珩沉思著,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秦仙兒肯定不是衛(wèi)家二小姐,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給自己易了容,讓人察覺不到,連自己的朋友都認不出來。
難道她是西漠人?不然她認識麗婭,怎么知道他體內(nèi)的是寄生蟲?另一個猜測浮現(xiàn)出來,連蕭景珩自己都有些震驚。
秦仙兒同兩人打過招呼,便坐在一旁守著,這也是蕭景珩讓她來的原因。因為麗婭為他醫(yī)治時可能會出現(xiàn)別的意外,屆時就需要秦仙兒緊急醫(yī)治。
看著麗婭專注的神情,秦仙兒有些疑惑,麗婭不是西漠人嗎,怎么會去西涼?
“王爺體內(nèi)的母蟲寄生的久了,就與他的身體融合了半分,很不好驅出。”麗婭急得焦頭爛額。
秦仙兒有些擔心,她遞過去一方帕子,問道:“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膯???p> 麗婭緊盯著蕭景珩胸膛,絲毫不敢怠慢,她點了點頭:“一會兒剝離時候可能會大量出血,你能幫忙止血嗎?用藥粉就可以?!?p> “大概要等多久會用到止血藥?”
“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足夠了,秦仙兒抓起桌上的紙筆,開了一劑藥方,讓定安抓緊時間配好研磨。
麗婭取下懸掛在脖子上的一個小琉璃盒子,從里面拿出一包水裹著水泡,秦仙兒似乎看到了那個水泡里有幾根黑色的細足在動彈,像是蜘蛛的腿。
水泡放在蕭景珩的胸口,麗婭看著里面蟲子的動靜,當它猛然掙扎跳動時,麗婭一把將水泡戳破,讓蟲子從表皮鉆進肉里。
蕭景珩緊皺著眉頭冷哼,額上布滿了一層細汗,他攥著床褥的指節(jié)泛著蒼白,手臂上的青筋赫然崩起。
秦仙兒不忍看下去,她別過頭,用毛巾給蕭景珩擦拭著額頭的密汗。
“快,止血藥!”麗婭突然大聲喊道。
秦仙兒將手里準備好的藥瓶快速遞過去,麗婭急忙往那個綠豆大小的血洞里撒著藥粉。
“我的蟲王將他母蟲體內(nèi)連著肉的部分咬斷,然后迫使母蟲出來?!丙悑I說著,順手將那個血糊糊的看不是原來模樣的蟲子收進琉璃盒子。
秦仙兒有些擔心,望向麗婭道:“那你的蟲王就留在他的體內(nèi)了嗎?”
麗婭笑著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手中的琉璃盒子:“都在這里呢,我的蟲王把母蟲吞噬了?!?p> 聽了麗婭的話,秦仙兒這才放下心來。
躺在床上的蕭景珩面色慘白,睫毛微顫,似乎還在劇烈的疼痛中掙扎。
“剩下的就要看你的了,衛(wèi)小姐?!?p> 麗婭后退兩步,將滿是鮮血的蕭景珩留給她。
秦仙兒向麗婭道了謝,一邊仔細給蕭景珩清理著傷口周邊的血漬,一邊道:“我原以為這個過程要很漫長呢?!?p> 麗婭爽朗一笑:“本來是要很漫長,可恰好我了解這個母蟲的特性?!?p> 說著,她舉起胳膊上的掛飾搖了搖:“看見了嗎,這些掛飾里裝的都是我的蟲王和母蟲?!?p> “你剛說了解那個母蟲的特性?”
“呃......”麗婭想了一下,“是的,這事說來話長,王爺體內(nèi)的母蟲恰好是我?guī)煾府斈攴N下的,所以我比較了解?!?p> 聽到這里秦仙兒更是糊涂了,她甚至不明白麗婭為什么要做出與師父相反的舉動,去救蕭景珩。
似是看出了她的迷茫,麗婭整理了一下思路,又道:“我被族人追殺,王爺救了我,王爺把我救下后,我就在西涼落了腳?!?p> 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當時我并不知道王爺體內(nèi)被下蟲了?!?p> 秦仙兒腦中閃過一道光亮,她好像明白了,麗婭救蕭景珩就是報恩,蕭景珩體內(nèi)的毒是當年麗婭的師父種下的,而全程麗婭都不知道。
“你救下王爺,就不怕你師父責怪嗎?”秦仙兒小心的問道。
麗婭聳了聳肩,毫不在乎:“我?guī)煾杆懒?,當年追殺我的就是她,她被王爺殺?.....”
麗婭看了一眼蕭景珩,沒再說下去。
這時,秦仙兒低頭瞥見麗婭身側的長命鎖形狀的羊脂玉佩,一時哽住,沒想到麗婭還帶在身上呢。
“你這個玉佩?”
麗婭順著秦仙兒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腰間,摸了摸那枚玉佩,有些傷感:“這個是我一個故人送的。”
蕭景珩不動聲色的瞥著秦仙兒,想看清她神色間的情緒,正巧碰撞上她黑亮的眼眸。
四目相視,秦仙兒壓下來心中的話,說的多錯的多,怕是蕭景珩已經(jīng)起了疑心。
麗婭暫時在玄王府的別院住下,除了秦仙兒來時兩人說說話,打發(fā)打發(fā)時間,只要蕭景珩沒有大礙,她也不去找他,只等著蕭景珩放她回西涼,她還有一籮筐的活物沒有晾曬呢。
蕭景珩的身體在一番調養(yǎng)下,明顯比以往好得多,但是在外人眼里,他仍是那個弱不經(jīng)風,病入膏肓的病秧子王爺。
這日秦仙兒來到玄王府,卻發(fā)現(xiàn)麗婭已經(jīng)離開了,她走得悄無聲息,仿佛她從來沒來過一樣。
秦仙兒站在臘梅樹下出神,知覺身上被披了一層厚厚的裘皮大衣,看著那修長的手指便知是蕭景珩在她身后。
“皇上查到了,太子確實非皇后所出,是迎妃的孩子。”
他的聲音淡淡暖暖的,聽得人心花蕩漾。
秦仙兒扯過披風,回身望向他,那眼眸里除了溫柔的春水,再也看不出別的情緒,她垂下眼簾問道:“皇上不是中意襄王嗎?那他知道了太子是迎妃的孩子,該怎么辦?”
“扶持太子。”蕭景珩的聲音輕柔的讓人以為是錯覺,“前提是沒有皇后做他的依仗。”
秦仙兒明白,若太子還在皇后名下,總有一天皇后的母家曹國公會造反謀亂,所以皇上是鐵了心要廢后,而曹國公的支脈也是要修剪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