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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殺

15、撥浪鼓

一路殺 明月映山泉 3101 2020-02-21 14:10:18

  宇元鏡是一面巴掌大的黃鏡子,鏡面光滑,沒有任何的瑕疵,鏡子背面雕刻著時空法陣!宇元鏡發(fā)出微光,天帝教的眾人體內(nèi)沖出無形的信仰之力,沒入宇元鏡內(nèi),只見鏡子內(nèi)時光倒流,都是廣場內(nèi)的情形。

  空曠無人的廣場,往前回溯,直到一天前,李老太太血?dú)V場,尸橫遍野,之后突然升起迷霧擋住了宇元鏡,接著沒多久,迷霧變成血紅的一團(tuán),其中幾個紅色的虛影極速的飛來飛去,血霧散去,廣場空無一人!

  旁邊兩個大和尚,明真寺里的戒思和釋因都湊了過來,想要借著宇元鏡仔細(xì)觀瞧。戒思膀大腰圓,使出排山倒海的力氣,不管不顧的就往里擠,及至臉幾乎貼著汪緣的臉,方才咧著嘴,定定的盯著宇元鏡,毫不在意周圍帝天教徒嫌棄的眼神。

  釋因就謹(jǐn)慎多了,遠(yuǎn)遠(yuǎn)的掂高了腳尖,眼睛瞪得溜圓,仔細(xì)的看著。佛教雖然也有這種寶貝,但是明真寺并沒有,再者需要消耗許多的信仰之力,自然是不可能動用的。所以,該抱粗腿就得抱粗腿。

  汪緣眉頭緊皺,他從未見過這種陣仗,這絕不是依靠信仰之力修行的功法。他站起身來,差點(diǎn)把戒思頂?shù)恼玖⒉环€(wěn)。汪緣看了看戒思,不好發(fā)作。戒思就是這個脾氣,他也不想多做糾纏,反正也得不著好處。他收了宇元鏡,當(dāng)場就直奔府城而去。

  戒思撇撇嘴,嘆息一聲:“真想搶過來!”此時,帝天教的人紛紛散開,聞聽此言,不由得各個側(cè)目。釋因趕緊跑過來,拉著他的手,低聲道:“可不敢胡說!”

  二人自去收拾戒度和尚的遺物,以及附近可以見到的無主之物。帝天教的人們則步調(diào)統(tǒng)一的直奔王首富的家,幫忙搬家。沒一會,縣令的大批人馬也趕了過來,于是三撥人馬互不妨礙,先到先得,緊張而又忙碌的開始洗劫王莊,就像是和諧的一家人。

  附近的村民們雖然都躍躍欲試,但也沒人敢動手。有一個算一個,凡是敢動手的,都得被抄家。

  “讓一讓!讓一讓!”一個道士三十來歲,長得濃眉大眼,雙眼放光,一米八的個頭,穿著一身舊道袍,都已經(jīng)掉了色,沾染了許多的塵土,但很干凈,看得出拍凈了塵土,就是一件新洗的,不是那種積了三年沒洗的衣服。他身背一把桃木劍,一個大包裹腰間,別著浮塵,在他身后還跟著一頭壯碩的毛驢。

  “又來搶東西的了!”附近的人低語著,紛紛閃向兩旁。

  道士擠過人群,拉著毛驢的手一刻也沒放開。他深知,這驢只要是放在外面,指定沒活路,就算是不被人牽走,也得被人活剝了,驢血驢雜都不給你留,到時候只剩下驢大腸里的一堆糞也不奇怪。一人一驢仿佛沒有看到那些搶東西的人一般,徑直朝石臺走去?;尹S色的道袍脫下,蓋在石臺上。他從背包里掏出幾張符紙,用火石點(diǎn)燃,放到石臺下。

  區(qū)區(qū)幾張符紙,撐不了幾個呼吸的工夫就成了灰燼。道士拿出二胡,盤腿坐在地上,微閉著眼睛,長嘆一聲:“一曲塵世離,塵世永別離,勿念勿執(zhí)著,勿恨勿執(zhí)迷!”說完,他拉著二胡,輕聲哼唱著道家的經(jīng)咒。

  大毛驢靜靜地立在河道邊吃草。他似乎有些通靈,并沒有亂跑。

  過了不知有多久,戒思和尚的大馬車都裝不下了,身上也滿滿登登的裝不下了,他坐上馬車,輕輕一揮鞭,趕著馬車,來到道士近前?!巴跣忠曞X財(cái)如糞土,我是自愧不如!”

  王道長微微點(diǎn)點(diǎn)頭,并沒有停止哼唱。

  “王兄四海云游,普度眾生,在咱們懿州也算是大名鼎鼎,若是有興趣,可以到明真寺轉(zhuǎn)轉(zhuǎn)!”戒思說著,翻身下馬,伸手在兜里一掏,掏出一堆金銀珠寶。他仔細(xì)挑了挑,挑出一個玉梳?!拔沂怯貌恢耍糁o你梳一梳黑長直的秀發(fā)!有緣再見!”

  說完他就上了馬,駕著馬車,不急不慢的往前走。馬車都塞滿了,實(shí)在是坐的地方都沒有。“都躲開點(diǎn)!離遠(yuǎn)點(diǎn)!滾遠(yuǎn)點(diǎn)!至少給我十步遠(yuǎn),敢湊近了順我東西的,手給剁掉!釋因,你在車篷上給我看仔細(xì)了,有手哆嗦的就說一聲,我三天沒見血了!不殺人,我渾身難受!”

  釋因趴在車篷上,就跟多動的猴子似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目送走了馬車,那邊縣令的大隊(duì)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十多輛大馬車,幾十個人護(hù)著,絕對丟不了。縣太爺劉貴江看了看石臺前拉二胡的王道長,略一尋思,走到近前,從兜里掏出一個珠子,扔到了玉梳的旁邊。

  縣太爺帶頭,誰不得表示表示。于是,那幾十個人排著隊(duì),挨個的往王道長身前放東西。

  “吆!這是到這賣藝來了!”“肯定是來晚了,一個人搶不過!”“看到?jīng)]有,學(xué)會一門手藝就是有用!”“知道自己沒本事了?”遠(yuǎn)處的人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著。

  帝天教到底是有信仰,連看也不看王道長,帶著自己收拾好的東西就趾高氣昂的走了。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誰也不放在眼里。

  夕陽西下,王道長停止了哼唱,看了看面前的一堆零碎,無奈的搖搖頭,大手一揮,將它們都收進(jìn)自己的包裹里,然后穿上道袍,騎上大毛驢,慢慢悠悠的離開了。

  王莊的事,鬧得動靜很大,但是那里一個死尸都沒有留下,于是縣太爺劉貴江等人洗劫完之后,附近村子的人們又搜刮了一番,這件事就成了疑案。

  第二年的春末,陽光明媚,微熱的風(fēng)吹在臉上。地里的麥子已經(jīng)發(fā)黃,快該收割了!一些早起的知了脫了殼,趴在樹上吱吱叫著。正是農(nóng)閑的時候,村里的女人孩子們,拿著棍子,四處粘知了!

  噠噠噠!衙役牽著一頭白馬,白馬上坐著一個五歲大的小孩。小孩衣著華麗,臉色白凈,一雙眼睛賊溜溜亂轉(zhuǎn)。他的身后,一個女子給他支著傘。

  白馬的后面,跟著四個衙役,一個個身強(qiáng)體壯!

  這是知縣老爺?shù)馁F公子,在家里閑來無事,出來游玩。

  “小孩!把你手中的撥浪鼓給我!”小少爺尖聲喝道。

  白方然捻著撥浪鼓,正快往家里走,見小少爺如此說,不由得停住不動,淡漠的看著他。

  身后的白繁雖然知道白方然愛這個撥浪鼓,但民不與官斗,民的錢財(cái)就是官的?!昂⒆勇犜挘】旖o貴少爺吧!”

  白方然微微一笑,剛要把撥浪鼓遞給小少爺,旁邊的衙役早就撲了上來,一把搶過了撥浪鼓,接著諂笑的遞給小少爺!

  “給我好好擦干凈!”小少爺有些不悅的看著衙役。

  衙役不敢多言,急忙用衣服仔仔細(xì)細(xì)的將撥浪鼓擦了一遍。

  咚咚咚!小少爺用手搖著撥浪鼓,特別開心,坐在馬上,悠然自得的離開了。

  白繁有些懊惱的道:“可惜了你的撥浪鼓!”

  白方然毫不在意的道:“沒事的!早晚還會回到我手里!”

  回到家的時候,已近傍晚,縣太爺喝了一天的茶水,睡了大半天,精神頭倍足!剛一進(jìn)他那全縣數(shù)得著的內(nèi)宅,就聽里面人聲嘈雜,都在說說笑笑。

  “父親,聽我這個撥浪鼓,是不是特別好聽?”小少爺跑了過來,手中捻著撥浪鼓。

  縣太爺劉貴江也是吃過見過,什么管弦絲竹都聽過,聽了這撥浪鼓的聲音,竟然覺得莫名的有些好聽!大概是不怎么聽吧!就是新鮮!他也沒當(dāng)回事,隨口夸了兒子幾句。

  一直到睡覺的時候,小少爺都捻著撥浪鼓,著迷的聽著。等他睡意襲來的時候,他也沒忘了安排個仆人轉(zhuǎn)撥浪鼓。于是這一晚,劉家的大大小小都在這撥浪鼓的聲音中睡了一覺。

  廚子還是那個發(fā)揮穩(wěn)定的廚子,但今天的早飯,劉貴江總覺得少了點(diǎn)什么?吃到嘴里,味道偏淡!就著咸肉吃,還是淡!

  咚咚咚!小孩起的晚,但小少爺剛起床,就搖著撥浪鼓跑了出來,笑呵呵的,開心極了!

  聽了撥浪鼓毫無規(guī)律的聲音,劉貴江就覺得嘴里的菜味道好極了!他也沒有在意,只以為是自己父愛爆棚了,影響了味覺。

  在衙門茶飯不香的過了一天,直到回家聽到撥浪鼓的聲音,劉貴江才開心起來。“真好聽??!這是怎樣的一種神奇,竟然如此悅耳!”劉貴江盯著兒子手里的撥浪鼓不進(jìn)陷入了沉思。

  劉家上下都沉浸在撥浪鼓的聲音中,誰都沒有注意到劉少爺?shù)臍馍絹碓讲睿^了沒兩天,竟然路都走不穩(wěn)了!

  于是縣城的幾個好大夫都被請了來,挨個的把脈,可都看不出個所以然。為了保住脖子上的腦袋,他們也不敢胡說,藥也不敢開,灰溜溜的被劉貴江連打帶罵的趕跑了。

  明珠寺新任的戒思主持也被請了過來,一陣做法之后,收拾好東西,要了個出場費(fèi)就走了!至于小少爺?shù)牟?,自然是沒得治了!劉貴江雖然身為縣太爺,但在宣國上下一條心的佛教面前,毫無可比性,想不給都不行。

  雖然病的挺重,但小少爺依舊帶病堅(jiān)持搖著撥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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