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城內(nèi),劉大寶二人牽著馬走在那青石鋪就得街道之上,看著無比熟悉的古樸建筑,聽著那壽春特有的語腔,聞著酒樓散發(fā)出來的飯菜的香氣,覺得一切都無比熟悉,卻又感到無比陌生。
以前他認(rèn)為他是壽春人,因為他的家在這里,他的家人在這里,他也在這里長大,雖然他不怎么出門,但對于這座城池,他也依舊無比熟悉。
但此刻,依舊是自己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聲音,但他覺得他像是一個對此地?zé)o比熟悉的陌生人一般。
他如同一個外人一般,盡管是最熟悉的地方,最熟悉的風(fēng)景,他心里卻當(dāng)自己是外人,于是顯得他與這里格格不入,這只是他內(nèi)心的想法,在外人看起來卻不是這樣,劉大寶身材修長,高大,儀表堂堂。月惜雪秀麗,漂亮的像天仙下凡,玲瓏緊致的身段,氣質(zhì)出塵,更是引得路上眾人側(cè)目。
但凡看到的人,無不稱贊一句:“男才女貌天作之合?!?p> 壽春城很大,而兩人走的也很緩慢,但再遠的路也有盡頭,兩人從壽春城東門入的城,其實東門離劉大寶的家也不是很遠,正常行走半個時辰足足夠了,可兩人竟足足走了一個時辰。
進壽春之前,劉大寶無時無刻不想著盡快回去,可進入城內(nèi),他卻心中很是恐慌,他發(fā)現(xiàn)他突然害怕再回到那個自己出生長大的地方,那個可以說是世界上最溫暖的地方。
劉府外,那塊寫著劉府的牌匾已然不知了去向,而大門也是緊緊閉合,人去樓空。
劉大寶眼神復(fù)雜的看著那道熟悉的門戶,始終沒有勇氣將其推開,月惜雪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在旁輕聲道:“我將伯父伯母安葬在了小別山,要不先去祭拜一下吧?”
劉大寶聞言,收回眼神,點點頭道:“嗯,如此也好?!?p> 小別山名為山,其實只是地勢稍微高些罷了,在壽春城北門外十里處,是壽春達官貴人埋葬之所,不過此時已過午時,兩人一大早就沒有吃過東西,劉大寶還好,月惜雪已經(jīng)是腹中空空,強忍著饑餓,跟在劉大寶身后往北門走去。
北門距離劉府極遠,即使騎馬也要一個時辰,劉大寶此時雖然有些心神恍惚,但他卻并未忘記月惜雪還在他身邊的事實,離開劉府往北走了幾條街,便有飯館酒肆,隨便走進一家,劉大寶道:“我沒有胃口,你想吃什么自己吃一點吧!”
月惜雪心中微動:“還以為他將我忘了,沒想到他心中還是挺關(guān)心我的?!彼矝]有開口去勸劉大寶,畢竟有些事旁人說多了倒不好,于是她點了幾個菜,吃了一碗米飯,離店前劉大寶要了一壇酒,將酒提在手里,兩人騎馬向著北門而去。
一個時辰后兩人出了北門,不多時就到了小別山,小別山到處都是墳?zāi)?,有新有舊,兩人下馬,月惜雪領(lǐng)著劉大寶走到了兩座嶄新的墳?zāi)骨?,一座墓碑上刻著“劉林之墓”另一坐刻著“劉氏何梅之墓”?p> 劉大寶在兩座墓碑前站了良久,最后回了下來狠狠地磕了幾個頭,伸手將酒壇打開,將半壇子酒灑在了墓前,然后將剩余半壇子酒一口氣全部灌了下去。
以前劉大寶也喝過酒,但他不喜歡酒的味道,很辣,喝下去整個喉嚨就像是火燒一般,對于酒他從來都不喜歡,從小到大他也就喝過一次,那次之后他便再也不喝酒了,因為他不喜歡那種火辣辣的感覺,然而如今這火辣辣的感覺卻讓他極為舒適,仿佛心中一切悲傷都被這火辣辣的感覺沖散了不少。
他任由這種感覺在體內(nèi)肆虐,不一會兒他便雙眼微紅,哭了出來,哭著哭著一頭栽在墓前失去了意識。
月惜雪一開始并未上前,只是遠遠的看著,直到劉大寶喝完酒放聲大哭,她才走了過來,剛走到劉大寶跟前,就見他栽倒在地沒有了動靜,這可嚇了月惜雪一跳,趕緊蹲下身去將劉大寶反轉(zhuǎn)過來,只見此時劉大寶面色潮紅,眼角還留著淚水,呼吸卻是很勻稱。
月惜雪不禁啞然失笑:“原來只是喝醉了,不過這酒量真是一般得很,哼,還學(xué)人喝酒,一次喝這么多,不喝暈才怪?!?p> 雖然她嘴上如此說到,但她還是將劉大寶的頭放在她的腿上,坐在墓前靜靜地望著自己腿上熟睡的男人,鬼使神差的,她將手放在劉大寶臉上,輕輕的撫摸著劉大寶的臉,反應(yīng)過來后不由得俏臉微紅,不過她還是沒有將手收回,依舊放在劉大寶臉上,從劉大寶臉上傳來的溫度讓她覺得十分安心,不知不覺竟也趴在劉大寶身上睡著了。
不知不覺,太陽西落東升,當(dāng)朝陽從東方天際突破云層,照到小別山時,迎著初陽,劉大寶睜開了眼睛,睦一睜開眼,劉大寶就看到一張絕色容顏在他的面前,原來月惜雪昨夜背靠墓碑,腿上放著劉大寶的腦袋,頭顱垂下正好和劉大寶面對面,所以劉大寶一睜開眼才會看到那張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孔。
聞著從月惜雪身上飄來的淡淡香味,看著近在咫尺的面容,那一根根長長的睫毛微毫畢現(xiàn),不施粉黛的臉蛋極致的像是玉石一般,高高挺立的秀鼻,還有那櫻桃一般的紅唇讓劉大寶感到心中火熱。
暗嘆一聲,他悄悄地將身體移動,將頭顱從月惜雪的腿上移開,壓下心中那動蕩的情感,他輕輕拍了拍月惜雪。
月惜雪因為連日趕路,最近也沒有好好休息過,這一覺可以說是她這半個月來睡得最香的一次了,感受到身體的震動,月惜雪睫毛輕顫,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她此時正好面對東方,初陽照耀在她的臉上,劇烈的陽光讓她抬起手遮擋注刺眼的朝陽,緊接著她看向自己的懷中,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已經(jīng)不見了劉大寶的身影,她心下一驚,有些迷糊的睡意頓時消失全無,抬起頭來,便看見劉大寶正站在自己的左前方,不由得心下松了一口氣。
她翻起身來,俏臉微紅,向著身后的墓碑行了禮,這才轉(zhuǎn)過身來道:“你何時醒來的?”
劉大寶不由想起剛才的一幕,連忙將心中異樣壓下,道:“剛剛醒來??茨闼诘厣暇徒辛四阋幌隆!?p> 月惜雪哦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
劉大寶道:“我們先回城吧,這里也沒有吃的?!?p> 月惜雪嗯了一聲,兩人走出小別山,將栓在樹上的馬匹解開,騎馬向著城中而去。不多時兩人到了北門,進了城后兩人找了家客棧,將馬交給店內(nèi)小伙計喂養(yǎng),他們則是好好的吃了一頓早飯。
早飯吃過,劉大寶道:“惜雪,你就在這里休息一下吧!我去處理我的事,等我辦完事后,我送你回家。”
月惜雪其實是想和他一起去,但是看到劉大寶無比認(rèn)真的表情,她想道:“就算我去也幫不上什么忙,反而有可能拖累他?!庇谑撬c頭道:“嗯,我等你回來?!?p> 劉大寶笑了笑,道:“放心好了,我的實力你也見過,難道還不放心?”
月惜雪笑道:“倒也是,不過萬事小心?!?p> 劉大寶點頭答應(yīng),然后邁步離去,月惜雪在門口一直等到劉大寶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海,才收回目光,返回客棧。
走在路上,路上人群喧囂,劉大寶此時心中卻是肅然一片:“該去血債血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