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浮生若夢
第二日，仕川說要帶姜小萬去看招徒祭，二人一早就出了懸笙殿，帶著問蒼又太招搖，索性就都放在懸笙殿了。
剛出懸笙殿，仕川就把姜小萬安置在一處涼亭，囑托她不要亂走動，然后就不知所蹤。
姜小萬一心想著去看黎寧，見那一裳白衣消失在眼際時驟然起身，拔腿就往試煉崖的方向跑。
穿著一身弟子衣裳倒也好使，一路暢通無阻，就是太陽逐漸高掛，小跑在棧道上出了一身汗。
低頭擦汗之際，一道聲音從姜小萬面前傳來：“你就是尊主新收的弟子？”
姜小萬抬頭，見一個身著青衣的少年，年齡和她相仿，頭發(fā)半散，用一條綠色絲帶挽起來，眼中像是能承載的下萬物生機，一個如清泉般的人。
許是被少年氣質(zhì)吸引，姜小萬破天荒接茬道：“算是吧?！?p> 少年頷首，從姜小萬身邊路過。
姜小萬也不甚在意，仍朝著試煉崖的方向過去。
許久，才看到那條棧道的盡頭，他們被催眠時看到一片生機的地方，原是洞口的爬山藤簾障。
姜小萬迫不及待穿過爬山藤簾障，猝不及防和墻撞了個滿懷。
揉著腦袋叫苦時，姜小萬又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霎時間像是有一個旖旎曼妙的女子在面前舞動，又有一個敞著上身的男子勾著她的下巴。
姜小萬此刻身體像是有千斤重，手艱難地將自己掐了一把，在嘴里喂了一顆清怡丸，這才慢慢緩過勁來。
看著長勢霸道的爬山藤，姜小萬無奈苦笑，還要找到隱在爬山藤中的洞口才能進去。
催眠的話又是如何……姜小萬尋著味道聞過去，爬山藤簾中某處像是還隱著冷菇，試探性地伸手在冷菇下摸了摸，空的！果然！被催眠的人是以冷菇為引，出了這個地方。
想來棧道上暗處也都種著冷菇牽引。從羊腸小道處的毒陣便叫她嘆服，迷魂效果在她這兩年所見當(dāng)屬之最。若是身無牽絆，她倒是想在此處多研究研究。
感嘆罷，姜小萬正要進去，就聽得一段愈漸清楚的對話，朝姜小萬的方向移過來。
身后是一條直直的棧道，里面的人若是用輕功她就是砧板上的肉，左手邊是高聳的巖壁，右邊是望不到頭的懸崖，無路可逃。
也只能放手一搏了。抹了一把汗，姜小萬從袖中取了幻靈散立在爬山藤簾障外。
“尊上，人已經(jīng)送過去了?！贝肢E中帶有幾分謙卑，姜小萬聽得出，這是仕言的聲音。
“嗯?！?p> “但是我從未聽師父說過，這個遺言?！?p> “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p> 聽著再沒聲音，姜小萬心下一驚，捏著幻靈散的手緊了緊，不由得吞一吞口水。
危亡之際，身后一人越過姜小萬進了爬山藤障，“尊上知道了，你走吧?！?p> 姜小萬錯愕地盯著逐漸沒入爬山藤屏障內(nèi)的綠色絲帶，這是方才的少年，他跟蹤自己一路到此？也不便多想，姜小萬轉(zhuǎn)身快步朝來時的路走去。
一路奔走，直到望不見試煉崖，姜小萬才松了一口氣，用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腳下的步子也放緩不少。
黎寧是被仕言扣下的，他方才所說送走的人，極有可能是黎寧。
“送走了，送去哪了?！苯∪f眉頭緊皺。
“可算找到你了，快跟我走?！币粋€穿著和姜小萬差不多的弟子不由分說拉著姜小萬就跑。
姜小萬才停下，這人就又要拉著她跑，姜小萬摸出幻靈散就要放倒面前的人。
“徒弟?！?p> 仕川已然落在面前，不動聲色地抽出姜小萬手中的藥包。
想起方才試煉崖仕言所說，想必黎寧與他們師父的遺言有關(guān)，也不好直說，姜小萬一臉理所當(dāng)然地看著面前的男子，“師叔，我本想討口水喝，走著走著竟然迷路了?！?p> 仕川也不接話，只是抬了抬胳膊。
疑惑間，姜小萬順著那條胳膊看去，幾步外就是方才的涼亭，里面石桌上赫然擺著兩個茶壺……
“走吧?！?p> 見他沒有指責(zé)，姜小萬紅著臉作揖跟了上去。
“尊主，一笙師兄?！?p> 一路以來都有人上前作揖，姜小萬這才知道，方才拉她的人叫一笙，是仕川唯一的入室弟子。
“為何青楊宮每個弟子穿著都不同？”看著遠(yuǎn)處一身紅衣神采軒昂的鄭楊，再看一眼身上的白衣，姜小萬有幾分羨慕鄭楊。
一笙解釋道：“青楊宮分東南西北四座，各座都有嫡系弟子，北座青衣青邙子，南座白衣聶笙子，西座橙衣玄瑯子，東座紅衣赤隱子。余下都是紫衣外圍弟子?！?p> 姜小萬“哦”一聲，開始打量四四周，果然，除了這五種顏色再沒有別的顏色。不多一會兒，三人便到了一處地方，仍舊落了石寫道：不忘臺。
此處像是一個大型擂臺，有趣之處是不以高低劃分場內(nèi)外，而是一圈活水流，順著水道一直流下去。
“此處若是設(shè)曲水流觴宴，四面環(huán)山，鳥語高歌飛瀑伴奏，竹林為景，那就確實妙不可言?！苯∪f感嘆道。
盯著姜小萬看上許久，仕川才轉(zhuǎn)身向不忘臺走去。
姜小萬被盯得有些發(fā)毛，拉著一笙道：“一笙師兄，青楊宮可還有別的出口？”
“另一條出路便是懸笙殿?！币惑险f的光明正大正大光明，完全沒有半分泄露機密之后羞愧的自覺。
本以為好一番解釋糊弄，沒想到這么輕而易舉就問到了，姜小萬一時間有些語塞，“那你可知道昨日被押在試煉崖的女子現(xiàn)在在哪？”
“此處一直往東，東座陸亞尊上的浮生涯?！?p> 姜小萬又是一驚，像是自己催眠了他一般，“啊哈哈，一笙師兄真會開玩笑。”
“這都是尊主的意思，你若是問，我答便是，你若失敗，尊主自會保你，那個姑娘尊主便管不到了?！币惑狭粢粋€靚麗的背影離開姜小萬的視線。
看著遠(yuǎn)處的仕川，姜小萬有些難以言表的感覺，這是為何？
也來不及多想，姜小萬拔腿就往東跑。
兩道目光同時往姜小萬這邊看來，一道驚奇，一道解脫。
姜小萬走了不多一會兒便到了，說是浮生涯，也還是一處洞穴，外面無人看守，估計是都去招徒祭了。
順著門口走進去，姜小萬才明白，浮生涯，就是專門用來關(guān)人的地方。倒是和官府的大獄差不多，就是似乎沒什么人“落獄”，甚是冷清。
又走了兩步，姜小萬才想起自己此次出來只帶了一顆清怡丸，一包幻靈散，幻靈散被仕川截胡了……
難道就這樣打道回府？姜小萬忍不住跺了跺腳，暗自懊惱。
手不自覺又在腰帶上摸了一把，有些驚訝，這凹凸的感覺，難道是……姜小萬忙低頭一看，那包幻靈散果然還好端端地躺在姜小萬的腰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