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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雪揚

軍征

赤雪揚 湖上有海鳥 7748 2020-03-17 20:39:48

  凌蓉將洗好的蔬菜切好,便坐在門庭中等待著天訸哥哥回來,準(zhǔn)備為他做一頓可口的晚餐。

  這時的她已經(jīng)長成大姑娘了,那是一個清秀可人,身姿也是精致,增一分太長減一分太短,這要是生在正常人家,估計早被那些媒婆子踩折了門檻,今天是她的生日,過了今日她便是一個及笄的大姑娘了。

  看著地上紅色的積雪,她不敢相信自己和天訸哥哥和天訸哥哥已經(jīng)一起經(jīng)歷兩場赤雪了,這一下子就是十年。

  咦?太陽都快沒了,這個吳天訸怎么還不回來!太可惡了!

  她站起身來眺望歸家的路,想看看能不能看到天訸哥哥,卻只見一身紅衣的女子焦急的跑了過來。

  “小凌蓉!”女子有些焦急,額頭上都是汗水。

  “哎?赤雪姐姐你怎么來了?”凌蓉親昵地抓住她的手,“出什么事了?你怎么這樣著急?”

  赤雪臉色很難看:“不好了,天訸他被征兵的人抓走了!”

  凌蓉愣在了原地,她感覺有些難以呼吸:“他…現(xiàn)在在哪里?”

  “抓起來的壯丁都被集中在集市了,我?guī)闳に?!?p>  凌蓉扯著赤雪的衣袖,愣愣地跟著赤雪向集市跑去,她想快一點找到她的天訸哥哥,然后和他一起回家,她并不知道天訸哥哥的離開意味著什么,因為她從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

  ...

  高聳的城墻下,士兵將抓來的壯丁圍住,他們身披戰(zhàn)甲手持刀劍,劍戟交錯間便阻隔了他們回家的路。

  吳天訸靜靜地站在原地,出神地望著城外的那座山,他清楚的記得山上那里會結(jié)出好吃的野果,哪里的泉水最清冽,哪里的山石能容他歇息片刻,他甚至可以閉著眼睛找到那個他生活了十年的家??扇缃袼麑⒁┥蠎?zhàn)甲征戰(zhàn)沙場,幾年后哪怕他有幸能活著回來,那座山還會如此鮮明么?

  他的雙眼變得迷離,生活帶給他的磨煉讓他的眉宇間流淌著銳氣與不屈,他早已不再懼怕世事,哪怕是戰(zhàn)爭與鮮血他都可以扶手略過,可是他怕的是他最疼愛的凌蓉將要獨自一個人面對生活,她可以做到么?她會生活的很好么?他吳天訸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木簪,他本想親手為凌蓉帶上的…

  “你這馬上要出去賣命的爛人,竟然還有心思想著兒女私情?”一個令人厭倦的聲音打斷了吳天訸的思緒,這個看起來強壯的士兵搶走了木簪,一邊玩一邊說道。

  “還回來…”吳天訸冷冷地看著那個士兵。

  “就拿這么一塊破木頭也想許得姑娘芳心?笑話…”士兵隨手將木簪丟在了地上,“也不知哪家姑娘這么不長眼,竟…”

  他的話還沒說完,吳天訸的拳頭便已經(jīng)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臉上,隨后迅速扼住他的脖頸,攻其下盤,士兵瞬間摔在地上不得動彈,士兵腰間的匕首不知什么時候跑到了吳天訸手中,抵在了士兵的喉管。

  “我自幼山間長大,尋得三種辦法制服山間的猛虎,七種辦法殺死落單的野狼,我若一一把這些使在活人身上,你說會怎么樣?”吳天訸的話沒有一絲感情色彩,眼中流露著一股寒氣,仿佛下一刻他便會切斷士兵的喉管,“你想試一試?”

  “咳…”士兵喉中傳來腥甜,他看著吳天訸的雙眼,感到無邊無際的恐懼,這種寒氣似乎將他吞沒,“不…不想,對不起?!?p>  吳天訸淡淡一笑,將匕首插回士兵腰間,撿起地上的木簪站了起來:“我沒有殺過人,也并不想殺你?!彼麑⒛爵⒉粮蓛簦辉倮頃?,看熱鬧集中的人群不禁感嘆著這個年輕人的身手。

  “天訸哥哥,天訸哥哥!”這時一個他熟悉的身影從人群中擠了進來,拉住了吳天訸的手,“我們回家吧,菜我都切好了。”說著就要拉著往外走。

  “傻丫頭,我已經(jīng)不能回去了…”吳天訸苦笑道,它像往常一樣把手放在凌蓉頭頂,高出一些的他要俯下身子才能注視凌蓉的雙眼,“若我們跑了,那些士兵就會一直一直追我們,到那時候天下就真的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了?!?p>  “我…我不怕!”淚水終究流了出來,她知道天訸哥哥已經(jīng)回不了家了,可是她就是不想承認(rèn)。

  吳天訸苦澀地微笑,輕輕為凌蓉抹去淚水:“你看這是什么?”他拿出木簪,“今天我要為我家及笄的小凌蓉帶上簪子!來,轉(zhuǎn)過去?!?p>  他扯下凌蓉一直扎著的小繩子,把他的頭發(fā)捋啊捋盤啊盤,最后笨拙地將簪子插了上去,真的是難看極了,但他的確是和赤雪學(xué)了很長世間,還是弄成了這番樣子,“等我從戰(zhàn)場上回來有了錢,一定給我家小凌蓉?fù)Q成金的銀的玉的,世界上最好看的!”

  說到這里他的眼神變得堅韌十足:“五年之內(nèi)我絕對大敗敵軍凱旋而歸,赤雪之日我一定會陪著你的,你一定要等我回來!”

  “吳天訸!”她忽然轉(zhuǎn)過身來喊道,不是天訸哥哥,而是吳天訸,堅定又認(rèn)真,莫名而來的勇氣讓她無所畏懼,“等你回來,你愿意娶我么?”

  吳天訸聽到這句話,心臟跳動變得劇烈,指尖嵌入掌心,他好高興啊,這一下他終于不用再算著日子把自己的小凌蓉嫁出去,終于能永遠(yuǎn)陪在她身邊了:“傻丫頭,我怎么回不愿意呢?我怎么會不愿意呢!”

  “那你就放心的去吧!我會自己砍柴、燒水,自己捕魚、做飯,我會學(xué)著自己爬樹摘果子,我會把自己照顧的很好!我會把自己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你回來!”

  凌蓉眼里包著淚水,盡力不讓它們流出來,努力地擠出一抹微笑:“所以你一定要回來,一定一定要回來!”說罷她便轉(zhuǎn)身跑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吳天訸的視野中,盡管他盡力踮起腳尖。

  她向前跑啊跑,終于可以大聲哭出來了,這才不被天訸哥哥看見。淚水被風(fēng)吹散,她終于要學(xué)會思念與期盼了。

  天訸哥哥啊,你竟真的會離我而去,你不會消失不見吧。

  天訸哥哥啊,等你回來的時候,你會變成什么樣子,我會變成什么樣子?

  天訸哥哥啊,那么長時間你不要把我忘了,一定要認(rèn)真地記住我啊!

  天訸哥哥啊,等你娶了我,你就永遠(yuǎn)不會離開了吧。

  ...

  風(fēng)移移,雨凄凄,那奔波的人兒啊,盼歸期。

  樹兒動,葉兒濕,那家中的人兒啊,恨別離。

  ...

  剛才的那場鬧劇被一位中年人完完整整地看在眼里,這人老當(dāng)益壯身姿挺拔,身披獸革,灰青色的胃甲在夕陽的光輝下閃動著亮眼的金光,如魚鱗般的鐵衣整齊地護住了男人的身軀,一柄精致的寶劍掛在腰間。他兩鬢有些斑白,卻絲毫掩蓋不住那游走于生死之間的人才能具有的剛烈之氣。

  他緩步走到吳天訸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年輕人,剛才的那位姑娘一定是你最牽掛的人吧?”

  吳天訸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這一次他不敢在輕舉妄動,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人要比自己強大。

  “這些新兵啊,他們都畏懼死亡,對鮮血充滿了恐懼。”中年男人掃視著周圍被抓來的壯丁,最后目光停在了吳天訸身上,“而你不同,你的眼中沒有一絲恐懼,這種眼神告訴我,你無論在任何處境都可以冷靜地思考,絕處逢生!這種能力比任何一柄劍刃都要強大,可你唯一的牽掛就是剛才的那位姑娘?!?p>  吳天訸心頭一震,這種被人看穿的感覺令他不安,他的眼中出現(xiàn)了一絲慌亂。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猜對了:“如若你現(xiàn)在想走,我不會讓這些士兵攔你,更不會追殺你,你可以回到那位姑娘身邊繼續(xù)原來的生活,依山而活傍水而生,可你甘心么?讓那位姑娘穿著粗布麻衣,帶著寒酸的木頭簪子度過余生,食無飽居無安,你忍心讓那位姑娘跟著你受苦么?”

  吳天訸低下了頭,緊緊地握住了雙拳。

  中年男人沒有理會他:“老夫從軍三十年,從未看錯過一人,也相信沒有看錯你!你有能力讓那姑娘過上幸福的生活,平凡二字并不屬于你。”

  說著,他神色一凜,擺手間,腰間的劍已然出鞘,但下一刻他卻將劍柄推到了吳天訸面前:“如若你今天敢接過這把紫金寶劍,你便是我朝最英勇的驍騎大將,像你說的那樣五年之內(nèi)大破敵軍!到那時候,我保你和那姑娘一世無憂,你敢么?”

  吳天訸的胸膛如擂鼓,他盯著那把紫金寶劍,回想起幾年前他同樣握著一把刀刃,那是他們第一次山間的猛虎,臉色蒼白的凌蓉躲在他后面,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殺死這個畜生,但是他沒有退路,更不能失敗,然而他也并沒有失敗。如今他看著那把劍,他有退路么?他會失敗么?讓凌蓉活在困苦之中,那是退路么?

  不,那才不是!他握住了那把紫金寶劍,那一刻他又像幾年前那樣充滿了力量,仿佛刀刃與他融為一體,他抑制不住地開始揮舞劍刃,劈,砍,崩,撩,格,洗,招招式式,劍鳴生風(fēng),截,刺,攪,壓,掛,云,身體要害,爾藏吾破。這一式斬斷的是困苦,這一式,劈開的是弱小,這一式,刺穿的是戰(zhàn)爭。擺手間將得來輾轉(zhuǎn)一生。凌蓉,等著我!

  中年男人滿意地為吳天訸鼓掌,他轉(zhuǎn)身向那群士兵走去:“收兵,回營!”男人的聲音鏗鏘有力,吳天訸看的出來在戰(zhàn)場上他一樣如此從容不迫。

  “可是費將軍,召集的新兵還不夠人數(shù)啊!”這時一個士兵走上來說。

  “不必了!”中年男人擺了擺手,看著吳天訸說,“得此一將,勝過百人,回營吧!給這個年輕人也備上一匹馬。”

  “是!”士兵得令開始著手去準(zhǔn)備,他微微地感覺到這沙場的戰(zhàn)勢要因為這個年輕人有所逆轉(zhuǎn)了,他很少見費將軍如此信任過一個人,在對這年輕人的身手感嘆的同時,他對費將軍的敬佩之情又增添了不少。

  費將軍將自己的紫金寶劍轉(zhuǎn)交給那個年輕人,實際上是對他最后的考驗,看他是否有領(lǐng)軍打仗的能力和氣魄,因為那把紫金寶劍不是任何人都敢接下的,那不僅僅代表著權(quán)利,還有著身先士卒的責(zé)任和舍身為國的覺悟。若是他敢接下,他便是驍騎大將,有著血性和氣魄,而且代表著他愿意俯身與費將軍,日后只要他還拿著這把紫金寶劍,他就是費將軍的人。而且一個新兵當(dāng)上驍騎將軍,這年輕人剛才的鬧劇讓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能力,便不會有人敢再說些什么??扇羰撬桓医?,只滿足于現(xiàn)狀,在戰(zhàn)場上這種惰性會害了他乃至整個軍隊,而且這年輕人有著一定的身手,若是以一個普通士兵的身份進入軍隊,軍中比起異心,會有人依附于這年輕人,時間長了野心就會吞噬一個人,這種人更是不能用,便讓年輕人回到家中,不必再上戰(zhàn)場。無論怎樣都是利大于弊,這就是費將軍守城三十年敵軍一直攻城不進的原因!

  “砰…”身后的城門緊緊地關(guān)上,吳天訸騎著戰(zhàn)馬跟在費將軍的后面,他扭頭看著身后一隊隊和他一樣被抓來的壯丁,眼中中充滿了哀愁與恐懼,其中有不少人對著他投來羨慕和討好的眼光,他便不敢再回頭,目光注視著前方。一幕幕他從未見過的廣闊景象從他身邊經(jīng)過,身下的戰(zhàn)馬帶著銀色的獸面,嘴邊還沾著精飼料中的鹽粒,一邊走著一邊吐著哈氣。

  這一幕幕都告訴著他,前方的路比那山中的猛虎野狼要危險得多,他必須要使出渾身解數(shù),才能謀求一條回家的路。

  我要活下去!

  ...

  小凌蓉躺在床上,一個人的房間顯得有些冰涼,大大的床上只有自己一個人,下午切好的菜還在那里放著,她抓著手中的木簪,這一切的不習(xí)慣都讓她鼻角酸楚。

  “不能哭!不能哭!”她睜大已經(jīng)紅腫的雙眼,盡量不讓眼淚流出來,“我要快點睡覺!明天我要自己去砍柴,還要練習(xí)爬樹!”

  “不能去山的深處,那里有老虎和野狼?!?p>  “晚上睡覺的時候要把門關(guān)好,誰來都不要開門?!?p>  “如果要去集市上買東西,一定要叫上赤雪姐姐一起去?!?p>  說著說著凌蓉窩在被子里睡著了。

  ...

  塞外的風(fēng)卷著黃沙肆意飄蕩,吹得戰(zhàn)旗呼呼作響,城墻之上吳天訸瞇著眼睛看著塞外的景色,不知道這黃沙中摻雜著所少人的鮮血。他挺拔地站著,猶如那屹立著的戰(zhàn)旗。他手持一柄長槍,槍頭上還殘留著已經(jīng)干涸了的血跡,腰間掛著那把紫金寶劍,但他從沒用這把劍殺過人,因為它代表著費將軍對他的信任,怎能被血腥玷污呢?

  “吳將軍!吳將軍!您可讓我好找?。 边@時一個士兵爬上了城墻來到了吳天訸身邊,“城中的后事已經(jīng)料理完了,按照您吩咐的,金條銀兩玉帛等財務(wù)都已經(jīng)整理好登記在冊,賬本已經(jīng)派人給費將軍送去了,負(fù)責(zé)的弟兄手都干凈著呢,將軍放心。”

  “嗯,很好?!眳翘煸Z點頭道,“走,我們下去看看?!?p>  “城中凡是繳械投降的都留下了活口,女眷也都好生照顧著,您吩咐過了,也就沒人敢對他們動手動腳的了?!笔勘贿呄聵且贿厖R報著,“這一戰(zhàn)不幸犧牲的兄弟們都列好了名單,回頭會一一安置好家眷,不會讓他們白死的!”

  “弟兄們已經(jīng)按您吩咐開始輪班值守,現(xiàn)在這座城池連一只蚊子都飛不進來!”那士兵突然想起來什么,“哦對了,出兵之前費將軍特意囑咐弟兄們說,攻下城池后,記得在城中尋些新鮮玩意兒給凌蓉妹子送家去,還特意塞了些銀兩呢?!?p>  “嗯?”聽到這兒吳天訸扭頭看向這個士兵,“怎么又這樣?我不是說過給凌蓉帶的不管是玩的用的還是銀兩,都從我軍餉里扣么?這樣做會有人說閑話的!”

  “哎呦,我的吳將軍哎!誰敢說您閑話??!在軍隊里都是憑本事說話的,您帶兵不到三年就攻下了華州,您現(xiàn)在又起兵東都,敵國那是節(jié)節(jié)敗退,弟兄們都佩服著您呢!”士兵說道,“再說這又不是費將軍一個人的意思,兄弟們一條心,都心疼著凌蓉妹子,好多人都自己掏了銀兩給凌蓉妹子送去了,都沒敢跟您說呀?!?p>  “替我謝謝弟兄們!”吳天訸心里很是感動,“去!給我點起來營火,城中的好酒好肉都給他搬出來,把值守的兄弟們都撤下來,這幾天都累了,好好犒勞犒勞兄弟們,今天晚上我就在這城墻上,看誰敢來送死!”

  “好嘞!屬下這就去辦!”士兵高興地合不上嘴,“對了,費將軍讓您有時間回軍營與一趟,說是有事情和您商量。”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辦吧。”士兵下去,不一會城中便傳來高興的歡呼聲。

  ...

  吳天訸將自己的捆在了馬棚下,吩咐著讓人給他喂飼料,這一路自己都有些疲憊了,更別說這一路奔波的馬兒了。

  “吳將軍回來啦!”軍營中的士兵看到吳天訸的到來顯得都很是高興,不一會聚集的士兵們就將他圍了起來,放下華州之戰(zhàn)大勝不說,這神速攻城又成了軍中美談,看到這個神武的吳將軍回來自然都是很高興的。

  “兄弟們,你們都忙著,我去費將軍那里匯報一聲?!眳翘煸Z來到一個營帳前走了進去。

  “費老!我回來了!”吳天訸進入費老的營帳,只看到一位老者盤坐在桌子后面,看到吳天訸進來,便將茶壺放在一旁,桌子上放著兩杯冒著熱氣的茶水。

  “回來啦,天訸?!辟M老示意吳天訸坐下,“剛泡好的茶葉,來嘗嘗?!?p>  吳天訸倒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費老傍邊喝起茶來:“費老,最近身體可還好?”

  “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這次出去沒帶回來什么新的傷疤吧?”費老上下打量著無吳天訸,“在外打仗一定要小心些!”

  “我知道了!那群賊寇哪能傷得了我!”吳天訸拍了拍胸口。

  “哈哈哈,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費老吹了吹熱茶一飲而盡,“最近幾日,你那神速破紅城可是成了軍中的一件美談啊,你和我說說,這紅城為何是你出兵的第一目標(biāo)?”

  吳天訸倒是一愣,這費老總是這樣,說話從沒有條理,剛剛還在關(guān)心自己有沒有受傷,現(xiàn)在又立馬關(guān)心起戰(zhàn)勢。

  他將桌子上的差距挪了挪,拿起一旁的地圖展開在桌子上,每當(dāng)這時吳天訸都很有感觸,這雖然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戰(zhàn)勢地圖,可是這地圖上的每一寸每一毫都是用無數(shù)的鮮血書寫的,那將又是多少年的滄桑?。翘煸Z理了理思緒說道:“這紅城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絕佳的選擇,城池破舊,戰(zhàn)利品也是少了一些,但是將軍你看,若是把東都看成一個人,這紅城身處哪個部位呢?”吳天訸指了指地圖上自己剛攻打下來的紅城。

  “腰?。俊?p>  吳天訸笑了笑:“對,就是腰,若是攻下這里,并派強軍鎮(zhèn)守,隨時能夠出兵打仗,應(yīng)對我在戰(zhàn)場上的情況,那對敵人來說,就像是系了一條用刀子做成的腰帶,一行一動都艱難至極,所以這次回來也是請費將軍能夠派一些兵鎮(zhèn)守紅城,這樣我接下來的行動不也是更有底氣不是!”

  “哈哈哈,妙!妙??!”費老聽了吳天訸的解釋,不禁放聲大笑,“好你小子,用兵之計越來越刁鉆?!?p>  “天訸啊,你真的是個難得的領(lǐng)兵之才?。」植坏谩辟M老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眼前這個優(yōu)秀至極的年輕人,眼神中帶著一絲凜冽,“怪不得現(xiàn)在軍中都說你將來會代替我的位置,為吾之大國的天下一統(tǒng)奠定基礎(chǔ)!若是當(dāng)今圣上知道你吳天訸此等魄力,你定會名震京城??!”

  吳天訸深深地皺下眉頭,他最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古言有云“為君之道,最忌功高蓋主,江山不定,當(dāng)除之而后快!”他當(dāng)然不會認(rèn)為自己幾年來的小小戰(zhàn)功會蓋過君主,可是他怕自己會蓋過眼前的費老,誰會容忍自己的部下比自己還要厲害?

  若說怕,他怕的是費老也會這樣認(rèn)為。

  吳天訸瞬間站起身來,俯下了身子:“軍中兒戲費將軍定不要相信??!天訸從沒想過要出人頭地,只想快快替費老穩(wěn)定邊疆,回到家中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過日子!我領(lǐng)軍打仗,所幸立下小小戰(zhàn)功,在外人看來只是您費將軍刀刃之鋒利,從沒聽說過那把利刃頂替了主人的名聲啊?!?p>  費老在原地地注視著吳天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天訸你這是干什么?趕快坐下,不要那么認(rèn)真!老夫又怎么會和你一個晚輩爭執(zhí)這些?軍中有這如此之談,說明你的能力出眾,也說明當(dāng)年老夫沒有看錯?!辟M老上前攙扶吳天訸。

  “屬下只是不想讓費將軍相信那些滑稽之談,天訸從沒有想過那些!”吳天訸心中惶恐,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提醒自己萬萬不可傲嬌,告誡自己的部下定不能那自己和費老相比較,如今他已經(jīng)功高蓋主,他最擔(dān)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這些他已經(jīng)無法改變,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身姿壓低,不讓費將軍起疑心,相信自己的忠心。

  “你這可就太看不起老夫了!在你心里我的心胸就如此狹窄?哈哈…”費老笑了起來,“天訸啊,我怎么會相信那些傳言呢?你一路奔波也累了,快去歇息吧。”

  “是!屬下告退?!眳翘煸Z走出營帳,緩緩呼了一口氣,這是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汗流浹背了。

  費老坐在桌子前,自顧自地倒茶,他看到桌子上吳天訸剛才用過的杯子,毫不憐惜的摔在了地上:“小小戰(zhàn)功?是在說老夫無用么!?”這是費將軍最喜歡的茶具,從來都是視若珍寶。

  ...

  太陽還沒來得及爬上山頭,天空卻已經(jīng)蒙蒙亮,晨光穿過窗子,滲進了屋子里,讓凌蓉不得不睜開眼,無法在入睡。

  “本姑娘要起床啦!”凌蓉坐起來,慵懶地抹了抹眼睛,一件一件穿上衣服。簡單的洗漱一番,將長長的頭發(fā)挽了起來,用的是那支天訸哥哥送給自己的木簪。

  哼!怎么挽都比你挽的好看!每天早晨梳頭的時候都會想起臭吳天訸給自己挽頭發(fā)的糟糕模樣,引得她陣陣發(fā)笑。

  接下來就是每天都要重復(fù)的過程,生火放柴,加水放米,熬一頓好喝的粥。

  從三年前開始,就會經(jīng)常有人往家里送來很多錢,還有很多新鮮玩意兒,有了這些錢的維持,凌蓉的生活便不在那么拘緊,但是她從來沒有浪費過一分一厘,每一次去城里買東西也只是買一些生活的必需品,實在是饞了,才會給自己買那么一點點肉吃。

  從小活過來的苦日子讓凌蓉很懂事,錢從來都是只花一小部分,剩下的就放進床底下箱子里,幾年來如此,那個箱子已經(jīng)塞得滿滿的了,等天訸哥哥回來,那些就是自己的嫁妝!

  凌蓉總是盼著軍營里能來人,他倒不是盼著那些錢財和玩具,而是他們每一次來都可以從他們那里聽到天訸哥哥的威武事跡,在戰(zhàn)場上威武不威武她才不關(guān)心,她知道自己的天訸哥哥很厲害,威武那是當(dāng)然的!可她還是喜歡聽,因為只要聽到這些,她就知道天訸哥哥安好。

  “嗯…”凌蓉喝了一大碗粥,滿足地摸了摸鼓鼓的小肚子,將屋子收拾一番就出門坐在了屋檐下,此時太陽已經(jīng)出來了,黃色的光輝撒在山上,看起來安詳舒服。

  她拿起一旁的小簍子,里面是一些刺繡的工具,針線,布,剪子,棚子,炭筆等等,還有一張綻放的蓮花的樣子圖,這些貴人家的東西她才不舍得買,可是算著日子,已經(jīng)是天訸哥哥離開的第四年了,不久后就要回來了,她想秀一個荷包送給天訸哥哥,這才狠下心來買下了這些東西,等秀好了這朵蓮花,再買來一些白芷、川芎、芩草、排草、山奈、甘松、高本行放進去,一個漂亮的荷包就做好了,他一定很喜歡!

  凌蓉認(rèn)真地繡著每一針每一線,把這蓮花的每一片花瓣都秀的生動,時不時地捋一下垂下來的頭發(fā),太陽照射著屋檐,屋檐遮住了刺繡的女子,女子面帶微笑地看著手中的刺繡,似乎對自己的刺繡很滿意,清風(fēng)吹過時,她的裙擺隨風(fēng)而動,她也不禁抬起頭看看飄動的花草,這一幕像極了一幅美麗的畫卷,每一筆每一劃都揮墨著美好,若是畫卷中能再增添一位歸來的將士,那么這幅畫卷就多了一份幸福。

  手中針線,一拉一扯,便是秀出了思念的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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