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老四將身體癱軟在椅子上,他點了支煙,期望能夠緩解一下一天的疲勞。
辦公室靠墻的位置有一個陳列柜,上面擺放了許多獎杯獎牌獎章、榮譽證書,仔細觀察,總能找出幾個“慈善先鋒”、“慈善先進集體”、“公益領頭人”、“公益積極分子”、“慈善楷模”的稱號。陳列柜越來越擁擠,樣式愈發(fā)豐富,顏色卻很固定,金色、銀色、紅色、實木色、透明無色。
這個陳列柜是老四專門定做的,當時是因為獎杯獎狀等辦公桌上已經(jīng)擺不下了,所以為了工整和展示,定做了一個很占地方的陳列柜。但將桌子上的獎杯放進陳列柜之后,桌子顯得空了,陳列柜顯得也很空。老四站在陳列柜前,捏揉著自己的下巴,他下定決心,以后一定要把陳列柜填滿。
所以老四積極參加各種可以獲得“榮譽”的活動,陳列柜也逐漸地吃飽了,再塞沒準就會吐出來。
老四把煙戳進煙灰缸,他站起來走到陳列柜前,他看著滿滿當當?shù)摹皹s譽”,疲憊感又增加了幾分。老四早已覺得這些“榮譽”都沒用了,而且也不想再獲得什么“榮譽”了,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老四看到那幾個慈善類的獎杯,他嘆了口氣。這些獎杯材質越來越好,制作更加精良,藝術感愈發(fā)增加,普通的獎杯搖身一變,成為了賞心悅目的藝術品。而藝術品,往往不能用價格來衡量。
這些年,隨著老四、許大螃蟹等企業(yè)家的崛起,臨近鄉(xiāng)村的經(jīng)濟也順勢蓬勃發(fā)展起來,圍繞著房地產(chǎn)形成了各種經(jīng)濟圈。
不過一些交通閉塞,開發(fā)潛力小的區(qū)域就沒那么幸運了,緩慢的經(jīng)濟步伐逐漸被各種圈甩開。本來生活在山里的人也沒覺得自己過得不幸福,有吃有喝,生活規(guī)律簡單,空氣清新,綠水青山,也挺好!
但是村里有了電視,可以看到村里以外的世界。這倒也沒什么,電視里的東西,畢竟遙遠??缮酵獠贿h的村子很近啊,他們開車我們騎馬,他們大魚大肉,我們饅頭咸菜,他們名牌服飾我們還打補丁呢,這上哪說理去!都是人,憑啥他們就那么幸運?
所以發(fā)展不平衡還帶來了許多負面的社會民生問題。
政府也是想盡辦法攻堅脫貧,盡量降低村子間的經(jīng)濟差距。所以一些貧困村早已經(jīng)脫貧了,生活水平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至少從“貧困村”變成“普通村”了。
但總體來看,相較于相較于一等地產(chǎn)圈、許大集團圈等各種圈而言,這些“普通村”還是有很大的差距,所以自然而然地,就變回了“貧困村”。
為了徹底改變“貧困”現(xiàn)象,政府想到了各種經(jīng)濟圈的誘發(fā)者,所以邀請老四、許大螃蟹等知名企業(yè)家去“貧困”村投資。
這些企業(yè)家也不白去,政府會在多方面給予政策上的支持。
多好的事兒啊,既能得到優(yōu)惠政策,開發(fā)鄉(xiāng)村賺錢,又能幫助村民老百姓脫貧致富,功德無量啊!不過企業(yè)家們說到底還是商人,雖有“慈善家”的身份,但虧本的買賣肯定不愿意做。
老四早就得出經(jīng)驗了,有時候慈善和生意要徹底分開,這樣反倒省錢。
比如之前有個村子遭了旱災,糧食欠收,老四覺得村民應該會缺糧食,所以他買了一些大米捐給了村子。但是在實際的操作中他發(fā)現(xiàn),花費的資金遠比表面上的多。比方說一袋大米一百塊塊錢,但是要把這袋大米運送到受災的村子并合理地儲存起來,額外的花費甚至會超過一百塊錢。所以表面上,老四捐了價值十萬塊錢的大米,但是實際的費用卻達到了二十幾萬。
但做慈善嗎,錢還是要花的,二十幾萬就二十幾萬吧??勺尷纤暮懿凰模纳婆e變成了“費力不討好”,因為很少有人念老四的好,一提到一等地產(chǎn)就會不屑地說:“他們就捐了一堆大米,那么大的企業(yè)才捐了一堆大米!”
而那些捐了錢的企業(yè)得到的評價就一樣了,“你看,那個XX企業(yè)多大方,一上來就捐了二十萬!”
再比如有個村子,景色不錯,老四就投資建了個旅游景點,但是在旅游方面老四是十足的外行,為了建這個景點還是急忙招聘人員臨時組建的團隊。但是這個團隊良莠不齊,磨合不好,所以這個景點從前期的市場調查到設備采購直至最后的運營等方面,都很牽強。
結果可想而知,旅游景點只是開業(yè)那天人最多,之后就指數(shù)遞減,最后就荒廢了,變成了村里小孩的游樂場。
為了建這個游樂場老四投入了很多錢,但是營業(yè)額相當于零。村民也沒撈著什么實惠,因為景點沒有占任何人家的房屋或者田地。
所以多次撕錢包的疼痛告誡著老四,如果做慈善,最省錢的方式,就是直接發(fā)錢。
一等地產(chǎn)每年都會預留慈善專項資金,那資金就像是保險費一樣,花了沒生病也挺好,但是不花,一旦生病了,那花費遠不止保險費那么一點點了。
老四等企業(yè)家們愿意做慈善,也有資金做慈善,但是他們并不熱衷于慈善。所以有時因為工作繁忙或者主觀倦怠等原因,會缺席一些慈善會議。
但有一次卻碰了釘子。
那是一次有關“攻堅脫貧”的慈善投資會議,市里面的一位尚未正式官宣的領導,代替上任領導出席并主持會議。但是一些企業(yè)家缺席了,這位負責主持的領導很惱火,不過未表露分毫,他只是讓秘書默默地記下了缺席人員的名單。
沒多久,這位領導官宣上任了。而且他還有個綽號,叫“袁大帥”,可能是源于他雷厲風行的做派,又或者其它的什么原因。
“袁大帥”把那張缺席人員名單找出,按照首字母排序,依次地找了相應人員喝茶。
可能是“袁大帥”的茶道很高深,也可能是茶的品質太好,有奇特的療效,總之,老四、許大螃蟹等人喝過茶以后,都變得溫順乖巧了,再也沒缺席過“袁大帥”組織的會議,而且從不遲到早退。
“袁大帥”并不強迫企業(yè)家們做慈善,他只是很關切“脫貧”這件事,而且會為投資的企業(yè)在拿地、補助、稅收等方面提供一定的政策優(yōu)惠。
但是明天要去的這個達官村,著實是個無底洞,讓人一想到,就頭疼……
不管怎樣,終究還是得去。已經(jīng)很晚了,老四給想著今天還是在辦公室講究一夜吧。他給小葉打了電話告訴她今晚不過去了,而后又給司機打電話讓他先回家,明天早晨按時來公司接他。
對了,老四的司機換人了,現(xiàn)在的司機外號“斧子”,當過三年兵,退伍后跟著他爹在市場上賣豬肉。但是他爹覺得賣豬肉沒出息,自己已經(jīng)賣了二十幾年了,到如今還在賣豬肉,所以他不想讓兒子接攤。于是托人找到了老四,老四看“斧子”這小伙子人長得結實,又當過兵,人品應該沒問題,“斧子”也有駕照,在部隊時給領導當過半年的司機。老四正好缺個司機兼保鏢,于是就把“斧子”留下了,簽訂了勞動合同。
至于那個光頭“大僧”,上次被劫,老四玩電棍那回,之后沒幾天,老四就委婉地把“大僧”勸退了。
那天老四坐在辦公室,“大僧”敲門進了屋,他頭有些暗淡,應該是幾天沒刮了,下巴上仍有淤青,看來那個打他的黃毛壯漢下手不輕。老四看到“大僧”,突然覺得自己的頭有點疼,他手扶著額頭,沒搭理“大僧”。
“大僧”湊到了老四旁邊,“王總?”
“嗯?!?p> “這幾天沒看見您,那個……您沒事兒吧?”
老四搖了搖頭。
“我還擔心您呢,以為那天您受傷了呢?!?p> “沒有,你是有事兒?”
“我……我來拿車鑰匙?!?p> “大僧啊,車鑰匙先放我這吧?!?p> “啊,好,那……我明天再來???”
“我的意思是,就不用取了?!?p> “啥?王總,你不用我開車了啊?那是要給我安排別的工作?”
“呵呵,‘大僧’啊,是這樣,我覺得吧,你一身的武藝,卻一直給我當司機,我覺得有點屈才了?!?p> 大僧揉了揉自己淤青的下巴,“王總,那天是我沒發(fā)揮好,我的鞋有點滑,要不然我一個人就能把他們都干趴下!”
“我知道,我理解,你要是正常發(fā)揮,他們肯定都近不了身?!?p> “那肯定了……”
“是是!那事兒咱先過了,我主要是不想浪費你的一身武功啊,所以我呢,有個想法,你看行不行?”
“王總您說,是讓我把那幾個混混找出來嗎?”
“……,不是,跟那沒關系,我是想著給你投資開個武館,你做老板兼師傅,我之前看到有挺多功夫大師,都開武館收徒弟,賺的錢也挺多的。最重要的是,我覺得你的功夫應該不在那些人之下?!?p> “我開武館,當師傅?沒想過啊?!?p> “沒想過沒關系,你回家慢慢想,我呢,多給你開仨月工資,別,四個月吧。完了你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專心在家研究開武館收徒弟的事兒。想好了就去尋么個合適的地方,在出個可行性報告,完了再聯(lián)系我,我肯定給你投錢!你看咋樣?”
“那敢情好啊……王總,我是不是被開除了?”
“這咋叫開除呢?咱們是為了將中華傳統(tǒng)武術發(fā)揚光大,咱們是在做大事?!?p> “好!王總您放心,我一定將……”
“好好,就這么定了!”說著,老四站了起來,拍了拍大僧的肩膀,“先這樣,你現(xiàn)在就去人事辦公室,辦下手續(xù),不要耽誤了咱們的大事?!?p> “我是不是……”
“去吧!去辦手續(xù)吧。”老四把大僧送出了辦公室。
“大僧”后來到底開沒開武館老四不清楚,因為從那之后,老四就再沒見過“大僧”。
第二天上午,企業(yè)家們陸續(xù)地來到了達官村的村委會外,此時已經(jīng)有記者“長槍短炮”地在外面等候了,大家都在翹首以盼“袁大帥”的專車。
已經(jīng)過了約定時間,仍不見“袁大帥”的車影,大家都倦怠起來,抽煙閑聊,蹲著坐著靠著,怎樣懶散的姿勢都有。突然一輛轎車鳴笛,朝著村委會的方向駛來,所有人如聽到了集結號一般,全部精神起來。系著紅領巾的小學生們開始敲鑼打鼓,吹號搖旗,村民燃放了鞭炮,熱烈鼓掌,記者們爭相拍照,村干部以及企業(yè)家們趕緊迎了上去。
車子停下后,泛起了一陣灰塵,只見從副駕駛下來一位西裝革履、束著頭發(fā)、畫著淡妝的女秘書,她打開車后門,然后一只閃亮的皮鞋探出了車,女秘書趕緊一手扶著車門頂,另一手輕扶了一下“袁大帥”的胳膊。袁大帥慢悠悠地下了車,滿臉微笑和歉意,沖著大家揮了揮手,眾人熱烈鼓掌,村支書如獵狗看見野兔一般沖上前去,雙手抓住“袁大帥”的右手,包含真摯與力量地握手,同時眼泛淚光。
隨著“袁大帥”,眾人都進入到了村委會的會議室。這個村委會是一個企業(yè)家前幾年投資新建的,所以環(huán)境、設施、空間等各方面都很適合……記者朋友們拍照。
“袁大帥”今天看起來氣色不是很好,草草地讀完了開場發(fā)言搞后,就示意讓村支書“軍寶寶”發(fā)言。
這位“軍寶寶”是達觀村老支書的獨子,老支書年輕時當過兵,退伍后回到了村里。由于個人經(jīng)歷以及性格等原因,他在村子里面威望很高,后來便理所應當?shù)爻蔀榱舜逯?p> 老支書有些重男輕女,但第五胎才得了個兒子,老支書對他疼愛有加,并寄予了很高的期望。老支書當過兵,他想著兒子以后也能成為軍人,報效祖國,所以老支書就給兒子取名一個“軍”字。
老支書的兒子從小就白胖白胖的,十分惹人愛,村民就都叫他“軍寶寶”,而且軍寶寶到了十八歲仍是白胖白胖的,老支書一來覺得兒子的體質實在是不適合當兵,二來他也有些舍不得兒子去吃苦,索性就放棄了讓“軍寶寶”當兵的念頭。
前幾年老支書退休時,舉薦了“軍寶寶”當村支書,希望他能夠以另一種方式報效國家。
這會兒“軍寶寶”清了清嗓子,用食指敲了兩下麥克,“砰砰”。
開場白當然是些固定的客套話,什么感謝“袁大帥”蒞臨指導,感謝企業(yè)家們不辭辛勞之類的。客套話之后便是長篇幅地描述村里貧困的現(xiàn)狀,什么人均收入與平均收入相差懸殊,什么好多村民都靠低保過日子,總之就是特別貧困,貧困到無米下鍋的那種。
“軍寶寶”又生氣地指責了企業(yè)家們,說他們之前在村里的投資都是失敗的,無論從精神上還是生活上對村民都造成了不小的打擊。說到此處,“軍寶寶”語調很強硬,態(tài)度很堅決,就跟念討賊檄文一般。
“軍寶寶”講話不用搞,但是靚麗的詞匯滔滔不絕,他吧啦吧啦地說個沒完,“袁大帥”本就氣色不好,好像得了重感冒一樣,聽到“軍寶寶”的慷慨激昂和義憤填膺,“袁大帥”只覺得頭嗡嗡地響?!霸髱洝贝驍嗔恕败妼殞殹钡陌l(fā)言,他說自己一會兒還有個特別重要的會,需要提前離開,他讓“軍寶寶”跟企業(yè)家們耐心商談出一個合理的投資方案,又對會議室內的人表示了歉意,之后便跟著秘書離開了。
記者們也緊隨其后,抓拍“袁大帥”離開的鏡頭,跟拍到了村委會的大門外,等車影消失不見后,記者們也都消失了。
村委會會議室里只剩下了“軍寶寶”和達觀村的幾個村干部以及老四、許大螃蟹等企業(yè)家們。兩組人面對面地坐著,像是談判一樣。
“袁大帥”離開后,“軍寶寶”的氣勢有些許減弱,但智慧仍然在線,他一連說了好幾個建設性的方案。
說著說著,一個企業(yè)家笑了,“別提送米了,前幾年不是沒送過,送來了幾大車,后來米多的都讓你們給喂豬了!”
“你們只送米,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俊薄败妼殞殹贝舐曊f。
“根本問題是啥?”
“貧困,要徹底解決貧困!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單靠發(fā)大米就能解決貧困,那中國還會有貧困問題嗎?”“軍寶寶”氣勢絲毫不減。
“還解決貧困……別魚漁的了,不就是提供工作機會嗎,我們沒做嗎?給你們開發(fā)旅游,又修通道路,又投廣告,哎呀,那錢花的,我就不提了。等開業(yè)運營了,剛開始還挺好,游客穩(wěn)步上升,后來咋了?你們村民搞得那些農家樂小旅店漫天要價,吃碗米飯就要十塊錢,住個小單間一晚就要一千,游客都讓你們宰跑了!那旅游設施現(xiàn)在對我來說就是雞肋,留著沒啥用,還虧錢,扔了還可惜!”一名企業(yè)家搖頭嘆氣。
“就是,發(fā)東西解決不了貧困我們不知道嗎?但是給你們村的投資都失敗了啊。之前你們說什么要養(yǎng)豬,讓我投資給每家每戶蓋個豬圈,嘿!我一看報價就嚇蒙了,蓋一個豬圈就要二十萬!我不知道你們是要養(yǎng)豬啊還是要養(yǎng)鳳凰!”大家都哈哈地笑起來。
“你早投資豬圈啊,是不是我就省一筆了。他們養(yǎng)豬不成改養(yǎng)羊,我送了一車羔羊過來,嘿!你們猜怎么著了?這群羔羊啊,在那老村委會圈了三四個月,等發(fā)給村民的時候啊,就只剩下半車了。”
企業(yè)家們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來,會議室變得很嘈雜?!败妼殞殹泵孀由嫌行觳蛔?,他說了幾句話大家也沒聽清。
一名企業(yè)家居然站起來,給每個人扔了支煙,包括對面的達觀村村干部們。
一名企業(yè)家點燃了煙,抽了一口,“對了,我想起個事兒來,那年下暴雨,說什么受災了,我想著下暴雨受災了肯定是房子漏了,莊稼淹了唄,所以我捐帳篷捐衣服,又捐水又捐肉的,后來你們猜怎么著?人家說受災了是魚塘受災了,水多漫出去了,魚也跟著跑了,這么個受災法。那我說東西都捐了你們就發(fā)下去唄,結果他們又說什么違反規(guī)定,那我說我把東西拉回去唄,他們說也不行,這都登記了。嗨,后來聽說村民們就落著點礦泉水。”
“那不是有我爹提的方案嗎!”“軍寶寶”吼了一聲,會議室頓時安靜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歡鬧。
許大螃蟹吸了口煙,“確實,青出于藍勝于藍啊,你提的方案確實比老支書厲害多了。你們知道嗎,他讓我把村里的房子都拆了,完了重新蓋樓房,然后每人發(fā)兩套,再把剩下的當做商品房賣了。賣了還不算完……”許大螃蟹看了看左右,“賣房的利潤也都得發(fā)給他們!”
“房子蓋在這,誰會來買???先投資蓋房,然后賣房,賣了房得的利潤再發(fā)下去,哎,還費那勁干嘛啊,直接發(fā)錢不就完了?”一名企業(yè)家說。
“這不又繞回來了,你發(fā)錢和發(fā)大米不是一回事嗎,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啊?!痹S大螃蟹說。
老四看著許大螃蟹說:“許總啊,我去年秋天就是直接發(fā)的錢。他非讓我發(fā)錢,咋說他也不聽,咱也沒招,也不敢問。后來我給每家每戶都發(fā)了幾萬塊錢,沒想到害了他們。那年冬天這個村子聚眾賭博,都上了報紙頭條了!貧困村聚眾賭博被警察突擊抓獲……”
慈善投資會儼然變成了茶話會,可就是沒有茶,所以老四、許大螃蟹等企業(yè)家們閑聊了一會兒,就都陸續(xù)地離開了達觀村。
距離一等地產(chǎn)辦公樓不足一公里了,老四居然遇上了堵車。
司機“斧子”說:“嘿!咱這還能堵車啊?!?p> 老四笑了笑:“這不是向大城市看齊嗎?!?p> “哈哈!”司機稍一探身,看向遠處?!安粚Π⊥蹩?,是不是咱公司出啥事了,看著好像是在公司門口那里堵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