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錢!”“黑心企業(yè)!”“大騙子!”“退錢!”
辦公樓外聚集了幾十個人,不斷地叫罵著,同時拉著一條白底黑字的橫幅,上寫“黑心企業(yè),還我血汗錢!”兩名保安正在拼命地守衛(wèi)樓門,那群人情緒非常激動,雖然暫時沒有諸如毆打推搡等過激行為,但照此態(tài)勢,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推開保安沖進樓內了。
正在辦公室發(fā)愁的老四見此情形趕緊走了出來,粗略看了一眼人群,老四認得幾個,他們是已經買了房的業(yè)主,老四明白了,這些人要么是業(yè)主,要么就是業(yè)主的親戚。
不等老四開口,就有人指著老四喊:“就他,一等地產的老總,咱就找他!”
“退錢!”
“對!退錢!退錢!”
“大家先別激動,退啥錢???”場面混亂,老四不得不大聲喊。
“還退啥錢,裝什么蒜??!”
“就是,少裝蒜!你們特么的成天降價!誰受得了?”
“買完就降價!我們買虧了!”
“一降價我們幾年都白干了?!?p> “對!虧死了!”
“別扯沒用的,退錢就完了!”
老四揉了揉嗓子,“大家聽我說,這房子啊,也是商品,價格本來就不穩(wěn)定,你去趕個集,買個菜,那價不也總變嗎?你買貴了下次還能讓人退你錢???”
“別扯犢子!菜多少錢,房子多少錢!”
“買房子能跟買菜比嗎?”
“我們特么辛辛苦苦攢錢買房子,你們特么的說降就降!不顧別人死活!”
“跟他墨跡啥啊,不退錢就退房!”
“對!把原來買房付的錢都退回來,房子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
“退房!退房!”
老四大喊道:“你們講點道理行嗎?”
“講特么什么道理,講道理!”
“講道理有錢嗎?”
“你講道理嗎?說降就降!”
老四生氣地指著他們說:“好,我問你們,房子降價就得退錢,那之前漲了怎么特么的也沒見有人給我錢??!”
“c!你特么怎么罵人?。 ?p> “對啊,怎么罵人?。亢谛睦习?!坑我們血汗錢!”
“最近凈特么降價了,啥時候漲了!”
“耍無賴!特么的!”
“退錢!”
“退房!”
……
老四嗓子也喊破了,但好說歹說都沒用,著實沒辦法,老四只能逃回辦公室。這群人尚有理性,還沒有推搡保安,只是在院子里叫罵。
老四本以為這群人罵累了自然就散了,誰知到了中午,這些人非但沒走,反倒把食堂給攻占了,把飯菜全吃光了,連廚師的飯都給吃了。吃完飯后并未在食堂逗留,而是集體把辦公樓一層攻占了。
職員們看事態(tài)嚴重,無奈只好把文件、貴重物品等拿到了二樓。雖說鬧事的業(yè)主們沒攻入二樓,但他們守在一樓不讓老四和職員們出去,只要有人下樓就截住,管你是上廁所還是干嘛,不退錢就甭想出門。
老四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形,業(yè)主們情緒激動,而且酒足飯飽,二層職員們饑腸轆轆,還憋著三急。兩個保安被擋在樓外,待會兒業(yè)主們真要是攻上二樓再發(fā)生點沖突,那后果不堪設想。多年的經驗告訴老四,寧可推倒一棟房子,也不能傷了一個人的性命。
好在二樓有個門,打開就是一個滑梯,嗯是的,這座辦公樓的消防還是延續(xù)了之前的設計,只是沒了鋼管跟大洞而已。老四報了警,并告訴職員們把重要的文件以及貴重物品能拿的就拿上,不能拿的就鎖在柜子里。職員們動作麻利,很快將文件等整理妥當,然后打開了門,依次滑下滑梯逃跑了。
有業(yè)主發(fā)現職員們跑了,便指著窗外,大叫“他們跑了!”其他業(yè)主也都站起來了,看著窗外,都躍躍欲試想去追趕,老四卻突然從樓梯走下來了。
“誰跑了?我在這呢!”
“料你也不敢跑!”
“對!無賴!”
“呸!黑心老板!”
“還我血汗錢!”
“孫子!特么成天降價!”
……
老四泰然自若,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他搬了把椅子坐下了,閉著眼睛任憑業(yè)主們叫罵,老四就是不回應,如聾了一般。
過了一會兒,外面響起了警車聲。
“我c!這家伙報警了!”人群變得騷動起來,慌張驚恐也彌漫開來,但很快就有人喊道:“報就報唄,我們也沒犯法!”這一句話像是一顆定心丸,讓大家全部變得勇敢起來。
“對!我們都沒報警他還報上了!”
“要不然說他們都是無賴呢?!?p> “警察來了正好,告他!”
“對,警察來了有啥好怕的,我們沒犯法,讓警察把這無賴抓了!”
……
兩名民警就像是一瓢涼水潑進了屋內這一鍋熱湯。民警先是調解,而后又給眾人教育了一番,業(yè)主們便怏怏地離開了。民警最后跟老四單獨聊了聊,老四說業(yè)主們的行為太惡劣,但民警卻說業(yè)主們也沒做什么過激的違法行為,最多就是批評教育,沒辦法拘留他們,民警還讓老四換位思考,想出合理的解決方案。老四不停地點頭,又說了幾句“麻煩了”,民警便離開了。
第二天,業(yè)主們又來了,還是同樣的情況,還是同樣的結果。在民警走后,老四給職員們放了假,讓廚師也不用來做飯了。老四也收拾了一下東西回了家。
但隔天,鍥而不舍的業(yè)主們又去光顧老四的辦公樓了,卻發(fā)現人去樓空,不過他們沒人離開,似乎把持之以恒作為信條,也早已做好了打持久戰(zhàn)的準備,他們喊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而后便占領了一樓二樓。
業(yè)主們呆得無聊了,嘮得也累了,有人便掏出了幾幅撲克牌,組成了幾個牌局。臨近中午,發(fā)現食堂沒人做飯后,有的人出去買了菜,拿到食堂后,又叫了幾個人一起做起飯來。不知道的以為這里是在辦酒席呢。
其實,這場混亂都源于一等地產的樓盤不斷地降價。而降價實屬是無奈之舉。這里又不得不提到那個讓老四恨得咬牙切齒的許大螃蟹。
由于許大集團涉足了房產業(yè)務后,與老四產生了競爭關系,但剛開始對老四也沒構成什么威脅。誰知后來許大螃蟹陸續(xù)招了一批人,尤其是那個聞名遐邇的美女銷售團隊,讓許大螃蟹的房子在短時間內就售罄了。嘗到巨大甜頭的許大螃蟹很快就擴大了蓋房面積,沒多久房屋總數就超過了老四,而且價格比一等地產的便宜。
老四沒辦法,也只能效仿許大螃蟹招了幾名銷售人員,同時也把價格降到了低于許大集團的樓盤售價。許大螃蟹也毫不示弱,很快調低了價格。
就這樣兩家公司你降我也降。可幾番價格戰(zhàn)之后,非但沒有收獲預期的效果,反倒造成了銷售的停滯。因為準備購房的人發(fā)現房屋價格總是在降,于是就都觀望起來,都想著價格還會再降,現在買就虧了。
由于許大集團資金雄厚,即使房子賣不出去,依然能夠有足夠的現金流保證公司的正常運轉。但老四就不同了,由于房子賣不動,大筆資金無法回流,加之路橋業(yè)務縮水,公司整體收入驟降。
更糟糕的是,鑒于房屋價格不斷下降以及公司運營的情況,老四在信用社、銀行等也無法貸下更多的錢,而且已經有銀行開始催著老四還貸款了。公司的大股東珊珊也只追投了二十萬,同時對老四的工作能力產生了質疑。
一等地產的流動資金早已捉襟見肘了,但各種材料、設備供應商需要結錢,宮師傅、陸大道的工人們也等著開支,還有各種貸款、欠款利息必須按時支付,以及一些拆遷補償款尚未給付完成,等等一系列需要用錢的地方。
要是再籌不到錢,老四的那些工地都要面臨停工,銀行也可能會暫停貸款,嚴重時也許會拍賣老四的各種抵押物,已經承包的路橋工程很可能會被終止合同,得到的土地也有可能會被收回……
所以短時間內籌不到足夠的錢,現在風光無限的王總就會變回那個普普通通的農民老四了,這還是最好的結果。如果處理不當,老四會負債累累,甚至是身陷囹圄。
這就是老四所面臨的大危機,也是他最近很長時間里唉聲嘆氣的緣由。老四很想找個人問一問:“我到底怎樣做才能解決眼前這個危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