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五峰山
步流川在遍地伏尸的山嶺中疾行,他后背上的創(chuàng)傷深可見骨,不住的淌血。
由于創(chuàng)傷上面附著著山貍的炁,如附骨之疽般阻礙愈合,即使他肝炁全力運轉(zhuǎn)也難以好轉(zhuǎn)。
他需要走出這個陌生的竹松嶺,回到自己熟悉的家療傷。
步流川的精神高度緊張,時刻注意著沿途的風吹草動,稍有異樣就改道而行。
今天的經(jīng)歷使得他本就謹慎的性子愈發(fā)沉穩(wěn)仔細,步流川本以為自己已經(jīng)夠高估靈氣復(fù)蘇后的野獸了,但在撿漏山鷹、詐死野豬、黃雀在后的山貍接連出現(xiàn)后,刷新了他的認知,他意識到自己還是太大意了。
倘若自己今天應(yīng)對的稍有差池,恐怕不僅拿不到地寶,命也會丟在這里。
回到家后,步流川松了口氣,連忙盤坐下去調(diào)理氣息,檢查身體。
失血過多、肺脾心三炁一路走來幾近枯竭,腎肝炁也在背后的傷勢中持續(xù)的消耗著,可以說是步流川的狀態(tài)差的一塌糊涂。
扣下來三粒松子后,也不剝殼,直接囫圇吞下,頃刻間便涌出大量生命精氣。
臟府中的五炁之源也紛紛運轉(zhuǎn)起來,汲取煉化三顆松子中的精氣,綿延不絕的轉(zhuǎn)化出五炁,炁源本身也稍稍的壯大了些許。
十數(shù)息后,三粒松子消耗殆盡,步流川心臟一抽,將他驚醒,感應(yīng)了一下心臟后,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原本只是火紅氣團的心炁之源此時竟變成了紫紅色,體積雖然大了一些,但看上去凝實了許多。
再看向其他四個炁源,除了體積變大了不少,一切都跟先前一樣。
“這是怎么回事?”
步流川想了想,又吃了一粒松子,凝聚心神觀察起來。
隨著松子的消散,步流川清晰的看到一縷紫色氣流逸散出來,順著心炁運轉(zhuǎn),融入了心炁之源,后者又稍稍凝實了些許。
再看其他四個炁源,與先前一樣,除了體積,沒有別的變化。
“松子的火屬精華嗎?或許可以抑制背部的傷勢?!?p> 步流川這般想著,調(diào)動心炁,將深入血肉中的山貍的炁包裹起來,輕而易舉地將之磨滅,化作精純的無主之炁,稍一煉化便收歸己用。
而后肝炁覆蓋上來,修復(fù)背部的傷痕。
“咦?”
松了口氣的步流川驚咦出聲,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清晰的看到體內(nèi)的每一個角落,就好像是體內(nèi)長了一雙可以移動的眼睛一樣。
“是因為心炁的變化嗎?”感受著體內(nèi)沸騰洶涌的血氣、聲如擂鼓的心臟、五炁愈發(fā)流暢的經(jīng)脈,步流川自語道。
“心臟……心炁……心……心為神之居、血之主、脈之宗……”
“只是這血之主、脈之宗我可以理解,那神之居又是什么東西?”
“這是在哪看到的來著?”
“那也只能是玄元書局了……”
“看來還是要抽時間去一趟青山鎮(zhèn)了?!?p> 步流川閃過如上念頭。
確定傷勢已經(jīng)恢復(fù)完好后,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步流川站起身子,取了套換洗衣服,去山下的小河里洗了個澡,換了套干凈衣裳,又將沾滿泥土血跡的破爛衣衫淘洗了幾遍。
順帶著敲暈了幾尾被衣服上的血氣吸引來的紅魚。
魚肉也是肉,也算是完成了今天進山的基礎(chǔ)任務(wù)。
這般想著,步流川心情頗為悠暢,上山去了。
……
受到靈氣滋潤的紅魚拿來清蒸,無需任何佐料,只需醇美果酒相佐,便是人間美味。
忙碌一天后得此慰藉,步流川整個人都要舒服死了。
飯后,心情頗好的步流川起身,將江湖套路拳法溫習(xí)一遍后,躺床上就睡著了。
美食再好,也不能掩去步流川神經(jīng)緊繃一天所帶來的壓力。
……
深夜,天水郡、河川府治所、麓城。
守備府內(nèi)。
“顧守備,鄙人深夜唐突來訪,若有不便,還請見諒?!币晃簧泶┎厍嗌L袍的年輕人歉意的說到。
在他左手邊坐的,是一個帶著書生氣卻又不失孔武的中年人,他便是麓城守備顧清源。
顧清源哈哈一笑:“趙執(zhí)事說笑了,我不過一府守備而已,足下貴為五峰山執(zhí)事,卻親自下山,不辭辛勞地到我這偏遠荒鄙的河川府來,得此殊榮,我心不安吶?!?p> “哪里哪里,將軍乃朝廷命官,而鄙人不過一山野小派馬前卒,豈能讓將軍惶恐?!壁w明勛連連擺手。
“你五峰山若是山野小派,那我朝境內(nèi)豈不是沒有江湖大派了?”
“哈哈哈哈!”
二人相視一笑,皆正襟危坐,談起了正事。
“不知趙執(zhí)事來此所為何事?”
趙明勛出言問道:“顧守備近日可感覺到有什么變化?”
顧清源籠在袖里的左手握了握,納悶地說:“大約就是天地間似乎多了些什么東西,但我又不太清楚是什么,只覺得近幾日習(xí)練武功后收效頗多。再者就是近日植物瘋漲,也出了不少野獸傷人的事情?!?p> 說到這里,顧清源話鋒一轉(zhuǎn),問道:“怎么,莫非趙執(zhí)事可為我解惑?”
“解惑談不上?!壁w明勛正色道:“不錯,將軍沒有感覺錯,這天地間的確多了一樣?xùn)|西,那就是‘靈氣’!”
“‘靈氣’?這是何物?”
“是天地之精華,是日月之神輝,是山河之命脈,是世界之吐息?!壁w明勛起身踱步,負手吟哦道。
趙明勛言罷轉(zhuǎn)身坐下,喝了口茶后又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你只需要知道這個東西可以讓我們踏上傳說中的修行路,可以讓我們追尋長生就行了。”
“原來如此!”顧清源做恍然狀,心中暗罵講話不著邊際:“敢問貴派有何指教?”
“掌門說山海界封動,靈氣復(fù)蘇,萬物皆可更進一步,是盛世之先兆;掌門又說,人族雖多卻天生體弱,唯有日日熬煉身體、動腦借物才可勝過野獸;掌門還說,山海界多山川古林、人蹤絕滅之地,靈氣復(fù)蘇后野獸也會開啟靈智,屆時人妖兩族強弱尚未可知……”
顧清源連忙打斷趙明勛,正色道:“情況竟這般危急,還請趙執(zhí)事教我如何應(yīng)對。”
趙明勛沉聲道:“趙某奉掌門之令,請將軍下令,收攏河川府境內(nèi)四野之民,安置在附近的城池,使之遠離山脈大河,免遭野獸侵襲;同時讓他們組練民團用以自保?!?p> “收攏百姓?組練民團?”顧清源說著,猛地一拍桌子,呵斥道:“趙明勛,你想要造反嗎?”
趙明勛拍桌而起,怒道;“將軍,靈氣復(fù)蘇,修行路出,王朝覆滅只在頃刻之間,你如此迂腐頑固,尸位素餐,于天下何益,于蒼生何利?
我家掌門是心系我朝百姓,這才令門中子弟四散下山,冒著橫尸野外的風險來游說各府守備,只是為了扶蒼生于危困罷了,于我五峰山門人而言,人世間王權(quán)富貴不過過眼云煙,又有何羨哉?
難道你堂堂一府守備,忍心看著黎民百姓亡命于山野猛獸之口嗎?”
顧清源有些懵,聽他罵自己倒也不惱,只是尷尬的笑了笑。
他倒是忘了,這些山門里的弟子們不經(jīng)世事,講不得場面話,容易當真。
咳了下嗓子,顧清源面不改色地說:“收攏百姓的事我昨天已經(jīng)派人去向下面?zhèn)鬟_了?!?p> “此話當真?”趙明勛狐疑道。
“自然?!?p> “倒是我錯怪了將軍,還請將軍見諒?!壁w明勛倒也光棍,起身一揖到底,誠意十足。
顧清源將他扶起來后憂慮地說:“只是組練民團又有什么用呢?終究是凡人之軀,如何與野獸爭鋒?!?p> “將軍勿憂!”趙明勛一擺手,從懷里掏出來一卷書冊,呈給顧清源。
顧清源接過一看,書上寫著“御極真火訣”五個大字。
“這是?”
“這是五峰之一‘凝神峰’的傳世仙法?!闭f罷,趙明勛又補充道:“這個是謄抄出部分的副本,掌門令我等交予諸府守備,還請將軍速速刊印,傳與府內(nèi)百姓,切莫耽擱?!?p> 顧清源聞言,心中十分驚詫:“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