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去了東街,母親在街上同幾位村上的女人談了許久,她本不是個好談之人。這次卻久到我的棒棒糖都吃完了,母親還在風中同她們聊著,姐姐在一旁不耐煩地拿稻草桿逗菜場里被關著的公雞玩兒
“你男人不是有兩個妹妹嗎?就最小的那個,叫什么來著?哦,對對對,芳女子!芳女子那天不是說了嗎?你屋里的在那醫(yī)院停尸房對面兒小樓上。咋地?你真去了?”年過半百的老嫗拎著一筐子雞蛋疑惑地問著。
“嗯,我去了,被揪著往死里打?!蹦赣H摸了摸臉,面兒上還有於傷未消。
“要我說啊,這女人啊,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屋里的有時候不得意了也整我的咧。上回可把我胳膊疼的青了好幾天?!币晃蝗畮讱q個頭不高的嬢嬢背著一個空背簍,情緒激動的唾沫亂飛。
“也不完全是那個理兒啊,你家里的至少還顧家啊,她屋里的一天這里浪,那里浪,回屋就把人打個半死,整出人命還不曉得咋整咧。要我說就該躲的遠遠地,你看羅家姑娘嫁的那戶啥也不做,還打女人。這羅女子不就跑了嗎?現(xiàn)在不還是過的好好的,聽說在外面遇見了個好人家,還給生了小女子咧?!崩蠇灠炎笫值碾u蛋筐換到了右手,單手叉腰也開始認真加入了鄉(xiāng)里鄉(xiāng)外的八卦閑話中。
“說的到也是,也不是人人都有那個機會和勇氣撒,你說讓我把娃丟下,我是肯定做不來,更莫說往外跑了,還沒出村子估計就被打的半死了?!边@個嬢嬢一提起自家的男人就后怕,生怕下一刻人就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
母親沒有多言,也就是靜靜地聽著。老嫗和那個嬢嬢看母親神色暗傷,上下瞟了瞟母親兩眼,打算寬慰了幾句就走了。
“雪女子,你就把心放寬點兒吧,再怎么著,日子還得過不是?”老嫗說了兩句便坐著自家兒子的摩托車走了。
背著空背簍的嬢嬢將背簍正了正,緊了緊背繩,笑著說:“雪嬢嬢,你也莫想那么多,兩個娃兒在,他總歸是要歸屋的。我這公雞也賣完了,就先走了昂,天要黑了,路不好走,回去要遭屋里的說。”說完就趕上了個順路的拖拉機,吆喝著坐上就走了。
村里上下按著姓氏的輩分叫人,不敢亂叫,母親雖沒那嬢嬢大,她卻要叫母親“雪嬢嬢”的。很多時候我不懂,也記不下長長的輩分,不過卻有按著自己姓氏,與我同齡,卻要叫我婆婆的,我自來抗拒,便都以姓名互稱。
母親說,雍家人骨子里都是溫柔和善良,她以為世界上都應該是天作之合與良緣絕配,卻不想,世界上的樹葉沒有一片相同,而人又怎么會全是美麗而善良的人。她始終認為世界是美好的,縱然經(jīng)歷挫折,她依舊待人溫柔,用她的一顆溫柔心努力包容著殘渣和碎片。
或許有人會說她愚笨,有人會說她不夠勇敢,有人說她不夠自主。
但她足夠成功,她一直在做自己想做的,也最終會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不容他人質(zhì)疑。
一位偉大的導師可能沒有淵博的知識,但能夠開啟心門,引人入世,并堅守自己。
這是第一條教我們做人的守則:你心本善良,溫柔待人或許得不到一絲你想要的,但你沒有違背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