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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30歲

第1章 2020年2月29日

假如30歲 Zelvey 2073 2020-04-03 22:00:00

  離開AJ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他只偶爾在我荒誕不經(jīng)、毫無邏輯的夢里出現(xiàn),頻率越來越低。

  是好事,除卻我浸入在一種奇怪的狀態(tài)。

  因為疫情而過分漫長的假期里,每一天都過得煎熬且乏味。我瘋狂地尋找影視作品和書籍來填補內(nèi)心的空白,投身忙碌的學習來擺脫這種痛苦。卻都徒勞無功,有時甚至會對著電腦發(fā)上一整天的呆。

  我想這叫寂寞,精神上的極度寂寞。

  不再是有人撒嬌的小姑娘,我的痛苦與快樂、煎熬與靈感,再一次無人問津。

  像我這樣渴望分享的人,失去一位可以交流的同伴,是毀滅性的折磨。而沒有多姿多彩的校園生活來麻痹神經(jīng),我不得不獨自奮力抵抗這種折磨。

  兩周前,我偶然間看到一本書里說:“不是音樂伴隨著痛苦,而是因為痛苦,人才需要音樂?!狈讲裴θ恍盐?,能拉人出深淵背光而來的旁人可遇不可求,但若求助于音樂與書籍,朝夕之間。

  我似乎一夜之間聽懂了那些曾經(jīng)認為晦澀難懂、枯燥乏味的樂章,為所有止不住的淚水、說不出的辛酸、留不住的縱情歡樂時光找到了宣泄出口。

  每日兩小時的長笛練習又慢慢重新成為我生活不可缺失的一部分,起先為愛情,再來為學術。

  你也別不信學術有什么好表達的。

  多了去了。

  不可一一贅述。

  契訶夫說,“尋求真理的時候,人也進兩步,退一步。痛苦啦、錯誤啦、最生活的厭倦啦,把他們拋回來,可是尋求真理的熱望和固執(zhí)的毅力會促使他們不斷地前進。”

  沒想到陰差陽錯,我也最終要踏上這條路。當然這是后話。

  來說說今天。

  屬于2020年2月29日的24個小時是值得紀念的一天,也是普通的一天。

  明天就進入陽春三月,但今年的冬天卻似乎漫長的沒有盡頭。

  我坐在家里照舊反復刷新‘丁香醫(yī)生’,將近一個月沒有跨出過家門的生活讓我有些許茫然。不斷上升的可視化數(shù)字,越來越廣的擴散區(qū)域。突破某個值后,我仿佛不再敏感,看不懂也難以感同身受它代表著什么。

  眼瞅夕陽就快要隱匿于秦嶺,微信突然“嘀--”的一聲,提示收到一筆退款。竟是來自水滴籌,是半年前我給C大一位學長的捐款。

  我不敢置信的上劃記錄,看他慢慢從身體不能動,意識清醒;到進行氣切、上呼吸機,一次一次搶救。最后整個顱內(nèi)脊髓髓母細胞播散性轉移,不得不全麻進行腦干切除手術;術后卻四肢癱瘓,只能維持生命體征。

  手機屏幕里水滴籌題為“我想活下去”,頁面最近的一條更新:一周前病人抗癌失敗,已經(jīng)離開。

  眼前猛地發(fā)黑,短短幾個字像是扼住喉嚨,讓我呼吸不能------生死竟離我們這樣近。就在一年多前的春天,學長還精神抖擻地站在我面前,熱心的給我們講《材料科學基礎》的課后習題。

  我腦海里又浮現(xiàn)起那些花花綠綠的數(shù)字。

  這些不斷上升瀕臨失控的數(shù)字,我想我們該知道------那背后是一條條曾經(jīng)鮮活的生命,是從此沒有明天的家庭。

  我長嘆一口氣。

  夜是涼的,雪是重的,命運是冰冷的概率論,可為利益與權柄的貪婪、欺騙、吞咽人血饅頭,卻是難涼的‘熱血’和周而復始的必然事件。

  我們該記得真實的一切,可飛速發(fā)展的時代遺忘的速度太快,不及完整記憶周期的一半。

  我們該知道有太多看似堅不可摧的東西,背后早已千瘡百孔不堪一擊。振聾發(fā)聵的警告聲猶在耳,縱使強盛龐大,捉住弱點被人顛覆也在頃刻之間。

  歷史還沒教會我們嗎?

  但我們更該銘記:人性的遮羞布被扯下之后,光芒一樣也會被看到。

  那些在洪水中逆流而上沖在最前端如你我一般的普通人,溫暖善良使我們重燃希望。他們不是聚光燈下被追逐的,卻是不屈不撓、無懼無畏,是支撐民族屹立不倒的脊梁。

  人常說孩子、學生、青年是希望,因為他們要接過民族的脊梁。

  西南聯(lián)大幾次南遷,學生們在戰(zhàn)火紛飛中,在防空洞里,重回一張張安靜的書桌?!稛o問西東》里陳鵬轉身走向廣袤無垠的戈壁灘,沈光耀說出“真心、正義、無畏和同情”。重建于云南的簡陋校舍來之不易,所幸也少有安放沒有思想的頭顱------‘不是局外人’,是那一代人的使命感。

  我想如今,同樣也是我們的使命。

  過去不是,現(xiàn)在不是,未來更不是,因為‘無窮的遠方,無數(shù)的人們,都和我有關’?!?p>  這段時光唯一使我感謝的是沉淀心性,雖足不出戶,思想?yún)s到達了遠方。

  而這種肉體上的孤獨和思想上的充盈也使我慢慢走向自己,花時間好好審視自己和自己將來想要進入的行業(yè)。

  此前從事金融行業(yè)的父母不止一次的暗示、明示我,研究生畢業(yè)后拿到文憑,就盡快轉身進入他們所在的領域------期貨與證券。

  我還沒有就此事和他們進行討論------沒有一種來自父母建議不值得被反復斟酌,這是對彼此的負責。

  恰好這段時光,我得空想了很多。

  如果說此前我還有所猶豫,那么在親身經(jīng)歷了這場疫情后,我想我該盡力說服父母。

  他們所在的行業(yè)聚集了太多優(yōu)秀的人,太多擠破頭想要分一杯熱羹的人。不差我這一個,我應該去更貧瘠也更需要我的領域。

  多數(shù)人對制造業(yè)不報有希望,不愿意將資金流入。

  而我認為并不是制造業(yè)本身沒有希望,而是他們不愿意靜下心來去發(fā)現(xiàn)它背后的希望。

  中國的制造業(yè)是種子,需要被埋進土里才能發(fā)芽。

  德國‘工業(yè)4.0’、中國‘制造2025’、甚至往后真正的‘智能制造’------這些可能就是我們這一代人身上所要肩負的使命。

  ‘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p>  只是不知道眼前這場災難何時才會結束。

Zelvey

“不是音樂伴隨著痛苦,而是因為痛苦,人才需要音樂?!?-----《音樂家們的手指》   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蘇軾《望江南?超然臺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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