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裴府的下人送來了一些補品還有粥來,那送東西的小廝還歪著頭看了一眼,看到了在床上的利小刀。
陳克金催促之后,他才離開。
等到這小廝一離開,陳克金立馬關上了門,利小刀也立馬站了起來。
找了一個盆,隨后找了一點兒清水,利小刀便把這人皮面具撕了下來,露出了原本的面容。
利小刀想了想,決定不帶著大刀出門,畢竟這鬼頭刀有些特殊,況且前幾天來到裴府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了。若是帶著鬼頭刀出門,反而有些不好。
兩人依舊翻墻而出,月光鋪在了墻角。
兩人剛離開不久,裴東泊便一個人獨自推著輪椅,來到了墻角。
他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歪著頭,陷入了沉思。
……
春風樓,袞州城最大的青樓。
猶豫袞州算是貿易大州,商賈之家,所以很多人都會來這兒。
其繁華程度,僅僅次于乾朝的國都,永安。
南來北往的商客,還有些前來討生活的落難人。他們紛紛趕來了袞州,因為這兒,只有你敢賣命,膽子夠大,遍地都是銀錢。
這句話,絲毫不夸張。
這兒濃厚的商貿氛圍,讓其變得魚龍混雜。
別說買賣一些常用物品,就算是一些貢品,只要你找得到那些隱蔽的賣貨地點,想要得到這些東西并不難。
同時,這兒也是淘寶人的第三個極樂之地。
淘寶人的第一個極樂之地,自然是各種藏寶的地方和各朝代皇室的墓葬;第二個極樂之地,則是永安,那兒畢竟是好幾朝的國都;這第三個極樂之地,就是這貿易通達的袞州了。
來到這兒,陳克金心里也有一些底氣。
他們二人走到了街道上,看著擁擠的人潮,似乎是被這兒的氛圍所影響,也想入手幾樣東西。
利小刀倒是還好,之前和裴南音出來,他完全的忽略了這袞州的繁華,一顆心完全的系在了裴南音的身上,現(xiàn)在出來,才好好的看了一下。
能夠過四駕馬車寬度的大路,而兩旁全是商鋪。
各類東西都有,一些商鋪的面前,則是擺上了小攤子。
現(xiàn)在才過了戌時(晚上7點-9點),正是熱鬧的時候,要很費力,才能擠過擁擠的夜市。
陳克金遠遠的看到幾樣好東西,本想買下來,可想到他們前來是有正事,便打消了念頭;兩人一路往前,在人群中擠了約莫一刻鐘,終于看到了前面有些稀疏的街道。
顯得稀疏并不是因為沒有人,而是那些把路占了的小攤子不見了。
二人走上前去,終于看到了這樓上的三個大字。
“春風樓?!?p> 陳克金看了一眼利小刀,湊近了他,小聲的問道:“逛過窯子沒?”
在平陽城的時候,只是進去過德春樓,甚至那時候因為有戰(zhàn)爭的謠言,樓里的姑娘都走了。所以這那一次,算不上是逛窯子。
利小刀搖了搖頭,陳克金拉了他一把,隨后說道:“記住,別害羞,該摟的時候就摟,該摸的時候就摸。別害羞,不然被人取笑是小,若是引起別人注目,那才是大事兒。”
利小刀看了一眼,不少姑娘此時正倚靠在門口拿著帕子不停的往里招著客人。
二人穿著華麗,才靠近,便有一老鴇過來。
“二位爺,喝酒嗎?”
陳克金看了這老鴇一眼,冷聲說道:“不喝酒難道是來找你玩的?”
老鴇倒也不尷尬,反而干笑一聲。
“二位爺是喝葷的還是素的?”
陳克金自然明白,這葷的就是陪過夜,素的便是聽聽曲兒,喝喝酒之類的。
他想了想便問道:“你們樓里的花魁秦月白是葷是素?”
那老鴇聽到這話兒,臉上的笑容便消散了幾分,畢竟這樓里的老鴇多,秦月白不屬于她負責,秦月白那兒銀子的分成也沒有她的份。
“素的,二位爺來得巧,再過一刻鐘,今晚的‘競花’便開始了?!彼f著,便看到了其它的貴公子,立馬走上前去,不管二人。
“這‘競花’是什么意思?”
利小刀低著頭問道。
陳克金看了他一眼,還好自己跟來了,要不然利小刀來到這些地方,肯定兩眼一抓瞎,什么事兒都辦不了。
原來這“競花”就是競爭的意思,那“花兒”并不是特指花魁,而是樓里那些有名氣的姑娘,或者說初入此行的姑娘們?!案偦ā鳖櫭剂x,便是競爭同這些花兒共處的時間。
在這風月場所,競爭自然不會是舞刀弄槍,而是用銀票。
二人才進去,只見里面全是紅色的輕紗還伴隨著陣陣香氣,光就這些氛圍,便足以令不少男人把持不住自己。
才進去,便有假山和水,往上一看,則是圓形的樓,上面全是房間。
而且這棟樓,雕欄玉砌,顯得奢靡至極。
二人抬起頭看了一眼這一圈樓,外面看著是樓,可進來又是一棟。
陳克金看了一眼四周,他知道現(xiàn)在喊人來招待沒人理,于是便從懷里將銀票拿了出來。
果真,很快便有人迎了上來。
“聽聞你們樓里的秦月白待會有一場競花,我們哥兩個來參與一下。”
陳克金手里的銀票自然是裴南音給的,厚厚的一小沓,那迎接上來的老鴇眼睛一亮,立馬給他們二人安置了一個包廂。
透過包廂,也能隱隱約約看到外面的情況。
整座樓突然間安靜了下來。
“諸位,今夜的競花開始,至于秦姑娘,咱們就不多介紹了,沒有低價,大家開始?!?p> 利小刀他們對面的包廂的門突然打開了,隔得有些遠,根本看不清。不過,卻有琴聲傳了出來。
“各位少爺,若是報價,便直接告知門口的小廝便行。”
這喊話的老鴇的臉頰紅紅的,不知道是因為今夜又有一大筆收入,還是因為涂了脂粉。
老鴇說完之后,春風樓便立馬又喧鬧了起來。
畢竟還有其它的姑娘要接客,只需要把參與競花的公子們安排好,找一個小廝供他們使喚這便行了。
至于競價的法子,也是簡單,共六輪,一刻鐘兩輪。
先把價格寫在木牌上,讓小廝送去,隨后小廝便會把其它的競價告知。第一輪的最高價便是第二輪的底價,直到第六輪的最高價或者是剩下一人為止。
利小刀和陳克金參與了兩次,便放棄了。
這才兩輪,只是喝一次酒,這價格便到了三百多兩。
雖然二人放棄了,但也沒有離開,畢竟他們來這兒的目的是要看一看這秦月白。所以,二人便喝了一點兒酒,叫了兩個姑娘。
他們也打聽清楚了,一般來說,這喝酒最多兩個時辰。
二人喝著酒,他們沒醉,可那陪酒的姑娘卻是趴在了桌子上。
時間不知不覺過了一個時辰,樓下沒了之前的喧鬧,該歇息的歇息,該陪酒的陪酒去了。
突然之間,傳來了一聲尖叫。
若是尋常人,在這風月場所肯定不會在意,可他是利小刀。
利小刀想都沒想,便朝著聲音的來源跑了過去。
推開門,只見一個極美的女人衣裳凌亂,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衣服,臉上還有紅色的手掌印。
而在她的面前,一個男人仰面而躺,不過他的脖子上有一道血痕。
此時,也有不少人圍了過來。
因為他們聽出來了,剛才尖叫聲來自于秦月白的房間。
很快,官府來人了。
這是這段時間的第二起案子,他們隨意的盤問了幾句,便把尸體帶走。
利小刀和陳克金一直混在了人群中,等到大家伙都散了,秦月白也整理了一番衣服,看到利小刀將要離開,便急忙讓人去攔住他們。
……
利小刀沒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見到這傳說中的花魁。
一身白衣,長發(fā)散落在兩肩,露出了白皙的鎖骨;膚若凝脂,臉上略施粉黛,既不妖艷,也不淡雅。
任何的花朵,似乎不配和這個女人相提并論。
“多謝公子?!鼻卦掳壮诵辛艘欢Y。
利小刀搖了搖頭,他本來什么都沒干。至于陳克金,此時則是完全的癡迷了。
“姑娘可否認識一個……”利小刀才想問,陳克金一個激靈,便回過神來,急忙打斷了利小刀的話。
他知道利小刀想問什么,陳老狗監(jiān)視人家姑娘,本就是偷偷摸摸的,而且這女人一定有問題,直接問豈不是等同于打草驚蛇。
“可否認識剛才的那人?”陳克金立馬截斷了利小刀的問題。
利小刀看了一眼陳克金,沒有插話。
“奴家怎么會認識他呢?他們算是恩客,奴家向來都是賣藝不賣身,但怎么都沒想到……”秦月白說著,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陳克金心都快化了。
“他想施暴,但他脖子上的刀傷怎么來的?”
秦月白低著頭,但還是說道:“奴家也不知道,奴家不從,他打了奴家一巴掌。等奴家再看的時候,他便已經……”
說著,便又要哭起來。低著頭,聲音也軟,眉頭也蹙了起來,陳克金的心都要化了。
陳克金看了一眼利小刀,便對他說道:“人家姑娘才遇到這事兒,你問什么問?”
說著,還朝著利小刀使眼色。
利小刀知道,陳克金想慢慢套話,想先打好關系。
“秦姑娘,你好好休息。”
陳克金說著,便要帶利小刀離開。不過他們轉身的時候,他便一直在心中盤算著。他猜想,秦月白肯定會示好,因為剛才官府盤查的時候,利小刀幫秦月白做了證。
果然,他們才走了兩步,便聽到了秦月白的聲音。
“兩位公子若是不嫌棄,明晚奴家備上薄酒,感謝二位?!?p> 利小刀似乎是陷入了思考,沒有答應,陳克金倒是不含糊,朝著秦月白擠了擠眼睛,隨后帶著幾分俏皮說道:“不見不散?!?p> 出了春風樓,陳克金顯得有些高興。
雖然氣質上這秦月白比不上裴南音,容貌卻差不了太多,也算得上大美人一個。
“你可別和我搶啊,如果她和那些事兒沒有關系,以后她就是陳夫人?!?p> 陳克金笑著說道,但利小刀還是低著頭,
他突然想到了早上那華老所說的話,不顧陳克金的呼喊,便直接轉頭而去,跑回了春風樓。
秦月白正好要休息,但沒想到,利小刀一把拽過了她的手,看了看。隨后又闖進了剛才死人的地方,仔細的看了一圈。
等到陳克金趕來的時候,利小刀已經看完了。
眾人被利小刀嚇了一跳,特別是秦月白。
陳克金一陣道歉,兩人這才出了門。
“行了,你剛才看什么?”陳克金嘆了一口氣。
“她手上沒有老繭,不是她。但她沒看到第三個人,一轉眼的功夫,這是怎么做到的?”
陳克金聽到利小刀的喃喃自語,頓時停住了腳步。
“面對一個大美女,你居然懷疑她?你是不是人啊?”
利小刀搖了搖頭,隨后又接著說道:“房間內沒有腳印,窗戶門是開著的,但我進去的時候,門是關著的?!?p> “明天去問吧!”
看得利小刀不理他,陳克金只好說道。
“也只能如此了?!?p> 利小刀嘆了一口氣。
“對了,若是你面對的裴南音,會不會還這么冷靜?”陳克金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她不會出這樣的事兒。”利小刀沒有正面回答他。
……
夜深,巷子。
“你怎么又出手了,還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你可知道,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線索……”先說話的人趾高氣揚,有一種居高臨下之感。
“她不是你們公子看上的女人嗎?”殺手冷冷的說道。
“這和我們公子有什么關系?”
“我殺的那個男人,想強暴秦姑娘?!?p> “好吧,下不為例,下次打暈就行了。你現(xiàn)在殺了三個人,要小心一些?!甭牭侥莻€男人想欺負自家公子看上的女人,他便立馬換了一個態(tài)度,語氣也輕柔了許多。
“知道了?!焙谝怪械臍⑹只亓艘痪洌S后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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