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道人終于帶著人出現(xiàn)了:“小兔崽子,你們在干什么!來人,先把這小子先給我綁了?!币魂囼}動后,衛(wèi)符被綁成了個粽子抓走了。
天寶道人對牛用之說:“牛用之,事情是你們乾字班的人挑起來的,你們乾字班的人從今天開始,不許吃飯,三天之內吃不許吃飯!全都給我閉門打坐,不許說一句話,敢說一句再加三天!”
衛(wèi)符和路之遙在飯?zhí)么蚣艿氖虑楹芸靷鞯街决H那里,吳志真這時候正在臨寫《仲尼夢奠帖》,志鯤匆匆走進:“太胡鬧了,幾個娃娃打打架,最多算群體斗毆,竟差點釀成了火并!”
吳志真不理,仍在書寫。
志鯤拍拍吳志真的桌子:“你在聽著嗎,天火弟子與百眼門的外線們之間的爭斗,必須解決了?!?p> 吳志真頭也不抬,反問:“怎么解決?”
志鯤著急地說:“首先咱們堂主這兒,就得一碗水端平了,要不,麻煩會更大。這次的事,雙方都記下仇了,我看處理不好會很糟?!?p> 吳志真意味深長地說:“我看你這碗水是端不平的?!?p> 志鯤一語道破天機:“我知道,此次打架的事背后,你吳道兄做了手腳,那個衛(wèi)符從你這兒接受了直接指令?!?p> 吳志真很平靜地反問:“是嗎?”
志鯤這次并沒有和吳志真站在一邊,他并不覺得這些本教弟子是任人操弄的棋子,而自居下棋者,就算是下棋,也得堂堂正正地落子,吳志真的那一套,純屬不上臺面的旁門左道。
吳志真不這么認為,他說:“你是只知二五,不知一十呀志鯤,那些是什么人?。烤褪翘旎鹨稽h,豆腐掉在了灰堆里,你是吹不得打不得。那怎么辦?只能用旁門左道?!?p> 吳志真說到得意處,終于停了筆,抬起頭來眼睛里發(fā)著興奮的光。
“我告訴衛(wèi)符,我白蓮本宗是不能直接動手,百眼門的外線卻可以,他們唯一可做的就是打斗,因為一打起來,我圣教的人和天火逆黨的人,兩邊的人自然就分出鴻溝來。你明白嗎?從打斗中就可以知道他們的身份和態(tài)度,然后你就知道該記住哪些人了……以備今后不測之需。”
志鯤一怔,呆了,特別吳開始以逆黨相稱,讓他說不出話來。
吳志真一笑,拍拍志鯤肩膀:“志鯤,只要目的純正,又何必在乎手段?”
深夜色的寢室里,乾字班的弟子們已經餓著肚子打了三天的坐,多數(shù)此時都耷拉腦袋。他們中的多數(shù)人根本沒有好好的調息修煉,以他們現(xiàn)在的修為,還遠遠不能忘卻腹中的饑餓,自然無法入靜。
路之遙雖然也餓,但更多的還是一肚子的氣,他一副心氣不平的模樣,盯著前方發(fā)呆,此時夜已經深了,大家還這樣沉默著。
終于,牛用之說話了:“之遙,你為什么讓衛(wèi)符見血?師兄弟之間,你至于嗎?”
路之遙說:“我沒有。反正那天我路之遙沒準備和他打架的。是他首先挑釁,首先動的手。而且是和震字班的幾個百眼門的狗探子的事先串通好的,震字班的朱有旺提前事先就在口袋里備了好幾塊石頭?!?p> 牛用之驚訝:“事先準備了石頭?你怎么能判定?”
路之遙說:“動手后,不到一會兒的工夫,我腦袋上就挨了幾下,朱有旺脫下上衣,用袍子掄我的腦袋,他上衣提前就包好了好幾塊鵝卵石,有一塊還掉出來了。不是事先準備,誰會在吃飯時候衣服里包那么多石頭?那玩意能當饃啃?”
牛用之不說話了,一指眾師弟:“你們都發(fā)言,你們怎么看這事?”
這始料未及的情況,讓大家都不知道說啥了。
牛用之大聲命令:“說說說,再不說,我就點名了?!?p> 還是沒人說。
牛用之指著趙霽云:“趙霽云,你小子學問大,你說!”
趙霽云說:“要我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p> 牛用之等半天,沒下文了。他看著趙霽云:“你小子文縐縐的一句,就完了?”
趙霽云無奈地:“有什么可說的嘛,大家都不小了,要在還在家里都是當?shù)娜肆?,全跟孩子似的,打成了一鍋粥,居然還動家伙,還好是被大師兄給攔住了。那天要是真的出了人命,咱們就不是餓肚子這么簡單了,殺人的恐怕要被拉去抵命,我們這些估計也要被趕出教門,平時罵罵人只知道你們口才好,沒想打動起手來,個個文武雙全啊……”
許長史憋不住地哧哧地笑了起來。大家都笑了,除了氣呼呼的路之遙。
牛用之發(fā)火了:“你他娘的,什么亂七八糟的,什么文武雙全,就這還文武雙全?”
趙霽云委屈地說:“咱就這覺悟,您非讓我說的?!?p> 牛用之看看志鵬:“志鵬呢,你怎么認為?”
志鵬卻說:“讓長史說,他是郎中,會瞧?。 ?p> 許長史推推志鵬:“你志鵬就別客氣了,平時我還沒覺得,戰(zhàn)場上走過一遭我就明白了,你小子鬼點子不少,救了那么多窯姐,這還不是小菜一碟?”
路之遙聽許長史這么說話,頓時就不高興了:“你們這是什么態(tài)度?這事可不是開玩笑的!我告訴你們,此事背后有陰謀,一定有!”
牛用之很嚴肅:“說吧,志鵬,這的確是一件不小的事,咱們師兄弟一場,還從來沒有誰說要撥劍砍過誰呢!”
一陣沉默,志鵬說:“老牛說到劍,那我也來說說劍的事。”
大家都看著志鵬。
志鵬說:“戰(zhàn)場上走了一趟,別的沒長進,對劍,感受不一樣。湛然玉容匣中,秋水澄不流。至寶有本性,精剛無與儔,這東西就是讓你愛不釋手。兵中君子啊,兄弟們?!?p> 大家奇怪志鵬怎么說出這么串話。
志鵬接著說:“可等你把它對準了一個人,把劍刺入一個人的胸膛的時候,我的天哪,你是在要一個人的命呢!我是看到了,劍光一閃之間,對方充滿了驚訝,你把一顆冰冷的東西送到了他的身體里,他不情愿呀,你是在剝奪他活在世上的權力。”
志鵬臉上有一種難得沉重,“可這沒什么道理可講,雙方手上都有家伙,條件是平等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這就是沙場,對方是我們的敵人!”
志鵬突然抬起眼來看向路之遙:“之遙是敵人嗎?再大的氣,你能把劍指著他脖頸子嗎?斬他個血肉橫飛?刺他個魂飛魄散?這得多大的仇呀?兄弟間有這么大的仇嗎?哦,你是百眼門的探子的,我是天火教的人,就為了這個?就要勢同水火?”
眾人沒想到志鵬能講出這么一番道理,都屏息聽著。
“誰是水?誰是火?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問題你都弄不清楚,你還做什么白蓮弟子?。磕悴坏綉?zhàn)場上,你是不知道呀,兄弟戰(zhàn)友間有多親熱!為什么?那是在同生死、共患難,因為你們有著真正同共的敵人!”
志鵬結束發(fā)言時,師兄弟們都靜靜的。路之遙看向志鵬的眼神,就像在看著自己的天火同人。
志鵬發(fā)現(xiàn)路之遙在幽光中這樣看著自己,不禁心里發(fā)毛,心想,我去這小子該不是愛上我了吧,那叫什么?龍陽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