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shí)的云綺哪里還有皇室宗婦的高貴矜持?
小僧尼被這面色蒼白,滿眼血絲,表情猙獰,一頭亂發(fā)的女人嚇到。囁嚅答到:
“殿下如今已無恙,方丈大師已為他處理過了傷口,只是……”
“只是什么?!”云綺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施主莫擔(dān)憂,方丈大師說,要讓殿下蘇醒,還是得靠您呢?!?p> 云綺意識開始回籠,依稀記得自己暈過去之前,大師有言:
“只是這人,還得你親自來救……”
“我……我能救他?”她自言自語。
說著,便丟下一臉茫然的小僧尼,連外衣都顧不得穿,箭一般沖向慧能的禪房。
“大師,您是什么意思?我要如何才能救我夫君?”
慧能依舊是那副淡漠的神情。見云綺不通報(bào)一聲就冒冒失失地沖進(jìn)來,也沒有責(zé)怪。
他起身理了一下僧袍,看都不看云綺一眼便走了出去。
“云施主,請隨老衲來。”
再回過神來時(shí),云綺已站在了一處偏僻的禪房前。
慧能作出一個(gè)“請——”的手勢,“云施主,殿下就在里面?!?p> 所謂近鄉(xiāng)情怯,此時(shí)的云綺又何嘗不是?;食侨詹唤^的大火、東宮親兵的尸首、慕容玨一身的鮮血、慕容宣滿臉獰笑……
三日前的一幕幕,如走馬燈一般在她眼前閃過,身上竟好似被抽光了力氣。
推開禪房簡陋的木門,仿佛耗光了她所有勇氣。
那個(gè)靜靜躺在塌上的男人、曾經(jīng)風(fēng)華絕代的王朝太子、被她云綺辜負(fù)了十年的夫君……被換上了干凈的僧袍,胸口的衣縫露出身上纏繞的雪白繃帶。
她竟說不出話來,連喚一句他的名字——都說不出口。
良久,云綺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
“大師,要怎樣才能讓他醒來?”
慧能撫掌一笑:“難,也不難?,F(xiàn)在殿下生命無虞,若不醒,便是如今施主所見——活死人的樣子。
若醒,卻是要看云施主你了?!?p> 云綺心下焦急,忙問:“大師您就別賣關(guān)子了,求你告訴我怎樣做才能讓夫君醒來吧!”
慧能一指桌上的那盞燈,“用它!”
“用它?一盞生銹的燈?”云綺覺得慧能在說笑,燈哪里救得了人呢?
“施主可知,我金覺寺禪房數(shù)以百計(jì),為何將殿下玉體置于此荒涼之處?”
“是……為了掩人耳目?”云綺有些不確定。
“錯(cuò),是為了這燈!”慧能解釋道:“此燈為我寺鎮(zhèn)寺之寶,超度魂靈,亦能救贖魂靈,是為——魂燈?!?p> “殿下如今落得如此下場,皆為一個(gè)'情'字。此劫不過,便萬劫不復(fù)。
這魂燈一燃,便會為魂魄不穩(wěn)而壽數(shù)未盡之人,塑造七七四十九場幻境,肉體不入而意識入。只有在幻境中獲得圓滿,此劫才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