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院中的暗衛(wèi),是由元歡領(lǐng)導的聽風閣。鋪紅之所以混在其中,純粹是宋玉要找一個和殷樂身形相仿的人,以此掩人耳目。
“先生恕罪,那些人全是死士。”元歡解釋道,“我發(fā)現(xiàn)之后,便沒想著留下活口了。”
一聲脆響,黑子落入棋盤中。宋玉笑著搖了搖頭:“可有人逃走?”
“回先生,不曾。”元歡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有鋪紅姑娘在屋里做誘餌,那些人真是前仆后繼,勇氣可嘉?!?p> “我安插在院子外的暗衛(wèi)匯報,這段時間每一個人從院子中離開。”
宋玉聽罷,微微點頭:“你們?nèi)Q身衣服,將危險排除后便去休息吧?!?p> 元歡鋪紅領(lǐng)命,雙雙離去。
等二人離開,宋玉轉(zhuǎn)頭看向殷樂:“怎么樣,還擔心嗎?”
殷樂搖頭:“不擔心了?!?p> 一旦知道自己的擔心都多余,殷樂就順理成章地接受了這個設(shè)定?,F(xiàn)在的她超乖,夫子說什么就是什么。
“不擔心就繼續(xù)睡吧?!彼斡駸o奈道,用手指了指被殷樂掀起的被褥。
殷樂今晚之所以和宋玉同床共枕,其原因便在于做戲要做足,宋玉沒發(fā)現(xiàn)殺手的動作,那自然不可能多準備一床被褥。
可等危險結(jié)束后,殷樂就顯得老大不樂意。她窩在椅子上,小聲道:“夫子,阿樂覺得我睡桌子就好,這床還是留給夫子吧。”
宋玉抬起眸子,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殷樂迎上宋玉的目光,表情萬分懇切。
她正想著如何反駁宋玉,卻聽見宋玉“噗嗤”笑了一聲。
殷樂睜大眼睛,昏暗的燭光下,宋玉得意地瞇著眼睛,手虛握成拳抵在唇上,一看便是在遮掩臉上的笑容。
“夫,夫子啊……”殷樂默默伸手。
宋玉沒有回答,反而甩給殷樂一床絲被:“這可是你說的,秋日露重,你睡在桌邊,小心著涼。”
殷樂眨巴眨巴眼,這發(fā)展,好像和想象中的不一樣。
宋玉似乎沒意識到突兀,在殷樂的眼皮子底下,宋玉很自然地脫下了外套,重新回到床上。
“那么阿樂,晚安?!彼髽窋[了擺手,倒頭就睡。
不知怎么的,明明是殷樂提議她睡桌子上,可等宋玉完美地按照殷樂的想法行事后,她就不樂意了。
殷樂壓低聲音,喊了幾聲謹之,換來的不過是宋玉迷迷糊糊間的一個翻身。
殷樂枕著胳膊,歪著腦袋看著宋玉。
不知道宋玉是真睡熟還是裝睡,此時此刻的他分外安靜。胸口微微起伏,睫毛伴著呼吸輕顫,倒映在殷樂眸子里的畫面,殷樂見過無數(shù)次,唯有這一次,她能從中感覺出一絲不同。
殷樂咬牙切齒地閉上眼睛,心說這是她自己把自己埋了,怪不得宋玉。
鼻尖的血腥味漸漸散去,殷樂醒了大半夜,眼下危機不再,她閉上了眼睛,慢慢睡去。
等殷樂安靜下來,看似熟睡的宋玉卻默默睜開眼睛,眼帶笑意地看著殷樂。
讓她睡桌子,她還真睡?
宋玉好像聽見自己悄悄嘆了口氣,他坐起身,輕手輕腳地走到殷樂身邊,借著月光,就這么悄無聲息地看著她的模樣。
他見過許許多多的她,嬌俏的殷瑾瑜,明艷的樂娘子,以及男裝的殷樂。
她明明只是一人,卻似乎能演盡世間百態(tài)。
宋玉略微往殷樂身前湊了湊,在她耳邊喚了聲阿樂。
殷樂沒有反應(yīng),一看便是真睡熟了。
宋玉的身子向后靠了靠,靠在竹椅的靠背上,把殷樂落在地上的絲被拉起,重新幫她蓋上。
月下,屋中,桌前,佳子入眠。
宋玉沒有多余的舉動,完全不忍心打擾眼前的這一幅畫面。他靜默地看著殷樂,直至打更人經(jīng)過,鑼鼓聲漸行漸遠。
恍惚間,殷樂似乎姿勢不舒服,突然翻了個身。
她睡在桌邊,這一翻身,身體便不受控制地往地面倒去。宋玉嚇了一跳,眼疾手快接住殷樂。
穩(wěn)穩(wěn)將懷里人托住,他才松了口氣。
“謹之,你看了我多久了?!毙矗斡窬筒凰蓺饬?。
殷樂睜著清明的眸子,正含笑地看著他,看這副笑容,就知道女孩子已經(jīng)完全清醒。
“你醒了多久了?”宋玉反問道。
“從打更人敲鑼的時候,我就行了。”殷樂從宋玉懷里掙脫,打了個哈欠,“只不過還沒抬頭,就感覺身邊有人,便不敢醒了?!?p> “等發(fā)現(xiàn)是謹之,我才松了口氣。”殷樂拍拍胸脯,大半夜醒來身邊多了個人,可嚇死她了。
“不過謹之啊?!彼D(zhuǎn)過頭來,歪著腦袋一臉壞笑,“我好看嗎。”
宋玉迎著殷樂的笑容,誠懇答道:“阿樂美甚。”
殷樂被這直截了當?shù)鼗卮鹫没帕耸帜_,當下默默捂住胸口緩了半天,臉上笑容不再:“好,好看到你看我一整個晚上?”
“不過看了一個時辰。”宋玉狡辯,“當年有佳人墻頭窺宋子淵三年,我看了一個時辰,有什么可指摘的?”
殷樂丟開禮儀教養(yǎng),指著宋玉笑罵:“登徒浪子!”
“阿樂想給我生五個孩子?”宋玉拍手,表示殷樂罵得好。
殷樂指了宋玉半天,臉上的表情又氣又笑。她收回手,跺了跺腳,最終一把拽住宋玉,往床上拽。
這次輪到宋玉嚇了一跳:“你做什么?”
“監(jiān)督我親愛的夫子睡覺。”殷樂嘴角泛起一抹俏皮的笑容,拉著宋玉不放手。
“夫子,您可不能因為耽于美色,就糟蹋自己的身子骨?!币髽逢庩柟謿猓皩W生自認長安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可若是夫子沉迷學生美貌,為此壞了身子,那學生可就過意不去了。”
說著,殷樂拖著宋玉來到床邊,用力往床上甩。
“阿樂!停!”
“阿樂!住手!”
“阿樂,休要胡鬧?!?p> “阿樂…我自己來。”宋玉最終屈服在了殷樂的淫-威之下。
把宋玉扔上-床,殷樂自覺去搬了個小板凳來,捧著腦袋坐在床邊,有滋有味地瞧著宋玉。
“你做什么?!彼斡癖凰⒌糜行┌l(fā)毛。
“怎么?”殷樂笑彎了眼,“謹之能看我,我就不能看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