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訓設(shè)了一個局,要引仇士良入圈套,要將他和他的親信宦官在參加朝會時一網(wǎng)打盡。
這日是大朝日,皇上上朝,所有的朝官都不缺席。卯時,皇上來到,在寶座上坐定,接受了群臣的禮拜后,儀官高唱;“有事早奏,無事退朝?!?p> 仇士良心里本來就煩來上朝,他想快點回去,去與靈飛喝酒賞雪。聽儀官唱罷,他心想肯定無人奏報,便想轉(zhuǎn)身就走。這時,金吾將軍韓約出班奏道:“皇上,微臣有一事奏報?!?p> 有人奏報,仇士良便不能離開。他回目不耐煩地看韓約一眼,心道:“這小子負責皇宮安危,皇宮又沒出什么事,他能有什么事奏報?八成又是溜須拍馬?!?p> 果然不出所料,韓約跪在地上磕頭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仇士良想快些走,卻被韓約阻撓,有些不耐煩,忍不住插言道:“你有屁直放,快些!”
他肆無忌憚慣了,沒人敢指責他的無禮。
文宗皇上道:“喜從何來,從速道來?!?p> 韓約又連連磕頭恭喜,然后道:“昨日夜里,天降甘露,落在了甘露寺的石榴樹上,在樹枝上凝結(jié)成了冰花,這是國有余慶的吉祥征兆,是上天賜?;噬希槌级家劳甑念A(yù)示?!?p> 一句“奸臣都要死完的預(yù)示”激怒了仇士良。他一直以來都知道在朝臣們的眼里他就是奸臣,只是敢怒而不敢言而已。韓約此時這樣說,無異是在挑釁,他勃然大怒,訓斥韓約道:“放狗屁,昨夜下了一夜雪到現(xiàn)在都沒有停,哪來的甘露?小子你竟敢虛言媚上,實是最大的奸臣,來人,給我拉出去砍了?!?p> 衛(wèi)兵聽令便要上前拉韓約,宰相李訓出面上前阻攔道:“砍人得分清事非黑白,倘若確有夜降甘露之事,豈不是冤枉了韓將軍?”
仇士良說要砍了韓約三分是真,七分是恫嚇,倘若韓約立刻跪地求饒,他會放他一馬,以前經(jīng)常有這樣的例子,只要不與他死頂,他還是會網(wǎng)開一面的。他在等待著韓約求饒,然后狠狠訓斥他一頓了事。不料韓約見有李訓撐腰,竟然硬了起來,道:“誰放狗屁?我說的是真的,就是有甘露降到了石榴樹上,不相信你去看好了?!?p> 仇士良落了個下不來臺。他雙眼陰森起來,緊緊盯著韓約道:“你敢頂嘴?你是活膩了!”
若在以往,仇士良雙目一瞪,群臣便會氣餒,不敢回視。可這次韓約吃了豹子膽,竟然理直氣壯,瞪眼回視道:“你得講理,以理服人?!?p> 這時朝臣都站在了韓約這邊,七嘴八舌替韓約講話:“就是,你得以理服人,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人...”
值此情勢,仇士良意識到今日非殺韓約不可,被出言頂撞的口子不能開,對這班朝臣不能心慈手軟。他道:“好!韓約!我今日就依理殺你,讓你們心服口服。”
韓約道:“你有什么理由殺我?”
仇士良道:“沒理由我會找個理由!”
韓約笑道:“你找什么理由?你根本就沒理由!”
仇士良腦筋飛快轉(zhuǎn)了幾圈便找到了理由。他問韓約道:“你說,甘露是降到了一棵石榴樹上,還是每棵樹上都有?”
韓約一愣,想了想道:“這個!這個我沒注意?!?p> 仇士良道:“沒注意?若是天降甘露,甘露寺每棵石榴樹上都會有,若是一棵樹上有便是人為的!”
這時李訓插言道:“仇公公,我認為你的判斷是對的,但你不應(yīng)該在這小事上爭究?!?p> 同時,皇上也出言道:“算啦!算啦!仇公公,不要在這小事上爭究了,散朝!散朝!”
仇士良聞言一下蹦了起來,厲聲喝道:“不能散朝!這不是小事!”
皇上道:“怎么不是小事?你還要怎樣?”
仇士良道:“咱們都去看看,究竟是不是天降甘露,我要讓韓約這個大奸臣死的心服口服,讓你們這班朝臣都閉上鳥嘴!”
皇上拗不過仇士良,只得帶領(lǐng)朝臣移駕前往甘露寺查探究竟。至甘露寺門前,文宗道:“大臣與宦官分成兩隊,宦官和寡人在門前等候,大臣們?nèi)ゲ樘骄烤梗 ?p> 文宗讓大臣們?nèi)ゲ榭捶置魇窍胩蛔o韓約,倘若大臣們回來說每棵樹上都有甘露豈不是便宜了韓約?文宗的這點小九九豈能瞞過仇士良,他道:“慢!”
文宗道:“你還有何話說?”
仇士良笑道:“皇上,你和大臣們在門前等候,我?guī)ьI(lǐng)宦官和韓約去一看究竟!”言罷不由分說,抓住韓約的胳膊,拉他同往,二三十位宦官尾隨而行,進入了甘露寺。
進入甘露寺后,仇士良感到有些異常。哪里異常說不清楚,直覺告訴他不對,好象是太靜了。他下意識回首看去,看到從門衛(wèi)室里躥出來十多個金吾衛(wèi)士兵,飛快地關(guān)上了大門。同時,從甘露寺的數(shù)間房屋里涌出二百余位金吾衛(wèi)士兵,手持刀槍向他們殺來。仇士良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韓約就猛地掙脫他的手,一縱身躍出三丈遠,拔出刀來指揮士卒道:“給我殺了這些閹貨!殺死仇士良的賞百金。”
這些金吾衛(wèi)的士卒都是韓約的貼心死士,聞令沖鋒向前,縮小包圍圈,刀槍簇擁,片刻間就殺盡了仇士良帶來的宦官,只余下他一人在士兵叢中閃展騰挪。
仇士良憤怒到了極點,在閃展騰挪中去追拿韓約?;鹿賯兊难荒馨琢?,殺宦官就等于殺他。他要讓韓約付出代價。至于這二百多個金吾衛(wèi)士兵,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他們跟本就傷不到他。他身懷武功,一直深藏不露,值此緊要關(guān)頭,便不再隱藏。
韓約并不躲避,見仇士良于閃展騰挪中向他追襲而至,便一舉大刀,一式刀劈華山,向仇士良當頭劈下。
仇士良身形一錯,避開刀鋒,一式貍貓上樹,腳踩刀背撲面而上,同時伸出二指去摳韓約的雙眼。
韓約見他雙指來的快,躲閃不及,本能地向后一仰面。只這一仰,便避開了雙目被摳之災(zāi),仇士良的雙指摳在了他的面頰上,摳掉了兩塊肉,頓時血流如注。若不是士卒刀槍攻到,仇士良不得不分神去應(yīng)對,而是在他頭頂上補上一掌,韓約絕無命在。
韓約自從和宰相李訓受君命設(shè)計鏟除仇士良時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他知道今日若舉事不成,非但自己無幸,而且全家老少皆不得幸免。沒辦法,作為臣子,忠當盡命,這是臣子的悲哀,更是臣子的榮耀。
仇士良將圍來的士卒蕩開,又向韓約撲來,同時猙獰地道:“韓約!就憑你!也想殺我?”他這樣說著,心中卻在想應(yīng)當怎么樣殺死韓約,若是現(xiàn)在就殺死他豈不是便宜他了?
這時一個聲音從空中傳來:“再加上我們夠不夠?”
仇士良循聲上看,見是焦處長。他蹲在四五丈高的樓閣的飛檐上,手持風雷劍,劍尖遙指自己,隨著自己的移動而游動著。
仇士良道:“焦處長,你怎么來了?”
焦處長道:“今日你要駕鶴西去,作為朋友,我來送你一程?!?p> 仇士良道:“承蒙相送。多謝!多謝了!同來的還有誰?”
“還有我們!”韓半月答道,接著向金吾衛(wèi)士卒喊道,弟兄們讓開一點,讓我們來收拾他?!表n約隨即下令,令士卒擴大包圍圈,讓出位置來。
仇士良見是樓觀五真,心中一凜,卻并不懼怕。
樓觀五真也是受宰相李訓之邀前來助陣的。
仇士良冷靜下來,從懷中掏出沖天炮,一磕底座,沖天炮劃出一道聲響,升到半空中爆炸了。這是他招集屬下的信號。聽到這信號,十里之內(nèi)的都會拚命趕來。
韓半月道:“大伙圍而擊之,良機轉(zhuǎn)瞬即逝?!?p> 樓觀五真圍繞著仇士良同時出招,乃是絕命一殺。世上無人能破這一殺。
仇士良本能地御虛飛起,想飛躍出包圍圈。焦處長正等他飛起,當頭一劍刺下,這時間短于電光石火。仇士良再也無招應(yīng)對了,當下閉目等死。
只聽頭頂“鐺”的一響,劍風掠過,焦處長的劍刺偏了,刺到了仇士良的背上,入肉不過一寸。原來是靈飛趕來格開了焦處長的劍,才使仇士良得以死里逃生。焦處長見一劍沒有刺死仇士良,甫出一腳將他跺落下去。
仇士良猛然落地,樓觀五子再次出招圍襲。
仇士良向下落時靈飛便頭下腳上向下趕,鐺鐺鐺運劍連磕,解了五真的攻招。
焦處長見靈飛不折不扣是仇士良的忠實的鷹犬,從飛檐上一躍而下,凌厲出招,與他以命相搏,以期牽制住他,好令樓觀五真去殺仇士良。
二人各展絕學,頓時斗作一團。
樓觀五真不容仇士良喘息,各運兵刃去圍襲仇士良。
樓觀五真的武學造詣雖非絕境,合劍誅殺一個絕頂高手應(yīng)該不難,何況仇士良還不是絕頂高手。
仇士良明白這節(jié),強忍內(nèi)外傷痛,展開鬼玄步法,四面游走,始終不讓樓觀五真包圍他。他在拖延時間,在等待援兵的到來。
沒人想到這是仇士良在拖延時間。在強敵環(huán)伺之下四處游走,躲閃圍襲是習武人的慣用之招。仇士良只躲不打,令樓觀五真一時之間對他無可耐何。韓半月有些焦躁了,展開御虛步法,跟蹤追擊仇士良。在樓觀五真中,他的輕功最好,有幾次眼見就要刺中仇士良了,都被他用狗閃貓躥之法破解了。余下樓觀四子皆預(yù)判仇士良躲閃的方位,出劍去迎擊。如此下去,殺死仇士良只是早晚的事情。
這時,變故出現(xiàn)了。甘露寺的大門被打開了。用掌力震開大門的人是郗志榮。他沒跟仇士良進入甘露寺,而是留在了皇上身邊。當他聽到?jīng)_天炮響之后,便猜知甘露寺里發(fā)生了變故,仇士良遇到了危險,便急忙去北衙調(diào)來一直預(yù)備著的三百義子兵趕來救援,同時派人快馬加鞭去左神策軍搬兵。
三百義子兵在郗志榮的帶領(lǐng)下潮水般涌進甘露寺,韓約急忙令兵阻擋,雙方撕殺起來,經(jīng)過一番激戰(zhàn),雙方死傷過半時,韓約的金吾衛(wèi)士卒士氣渙散,不再聽韓約號令,丟下手中兵器,紛紛逃生而去。只余下韓約一人與義子兵死戰(zhàn),撐了一會兒,被義子兵亂刃殺死。
這時,樓觀五真仍然沒殺死仇士良,義子兵們涌過來殺向樓觀五真,便給仇士良解了圍。
焦處長見情勢反轉(zhuǎn),撇開靈飛殺向義子兵,東一式疾雷破山,西一式飄風震海,義子兵紛紛成片倒下。他想快些殺盡義子兵,爭取殺仇士良的機會。因為他判斷在宮中仇士良只有這些兵可用。一時間風雷劍橫掃,所向披靡。
仇士良見焦處長勇若天神,殺人若斬草,片刻間就殺了六七十個義子兵,大有三下五除二就能將剩余的人殺掉之勢,不由轉(zhuǎn)喜為怒,雙掌一錯,進步向前去殺焦處長。
焦處長雖然在橫掃義子兵,卻一直在關(guān)注著仇士良,見他雙掌從身后攻到,故做渾然不知,待他招式用老,掌緣沾身時忽地順勢團身翻轉(zhuǎn),一掌打到他的襠上。
仇士良中掌,被雄渾的掌力震得高飛出去,在空中翻了兩個跟頭后方才落地。襠部巨痛無比。
焦處長見他不死,方才想起他是太監(jiān),受過閹刑,自然無事,若是換作常人,襠部中掌,必死無疑,殊不知仇士良雖然身為太監(jiān),卻未受過宮刑,他是練功練到了陰馬藏相的境界。
焦處長劍花一挽,劍尖化作七點寒星,罩住仇士良,向他襲去。
仇士良躲無處躲,閃不知如何閃,難逃這驚天一襲。在生死立判之間,仇士良胯上中了一腳,身體橫飛出去,正好躲過了焦處長的這一襲。在他胯上跺一腳的是靈飛,見他無法破解此招,便一腳將他跺開。
仇士良身體橫飛出去,焦處長挺劍追擊,十余位義子兵并排阻攔,焦處長風雷劍掃過,這十多位義子兵應(yīng)掃而倒。仇士良心驚膽寒。正無計可施之時,蝸居在靈飛將軍府里的貔貅們趕到了。
仇士良登時來了膽兒,對八貔貅高叫:“給我殺了焦處長!”
八貔貅圍住了焦處長。他們擺出九曜星陣,催陣圍殺,意欲一舉殺掉焦處長。他們忘記了一件事,在亂墳崗困住焦處長時,陣外有神射貔貅援箭待射,使焦處長不能飛躍脫圍。焦處長若高飛,便會被射死,而此時焦處長要破陣難,想脫陣卻很容易。他輕輕一飛,便脫陣而去,依然去襲殺仇士良。
八貔貅只得圍繞在仇士良身邊,邊戰(zhàn)邊退,漸漸退出了甘露寺。
靈飛找到焦處長,與他接上了火。
甘露寺里只剩下靈飛和焦處長酣戰(zhàn),一時難分高下。
仇士良退出甘露寺時,文宗和大臣們皆在原地等待著結(jié)果,看到仇士良安然退出,俱皆驚愕,不知所措。這時,魏安,趙正帶領(lǐng)神策軍中的仇士良的三千義子兵來到了。
仇士良對魏安、趙正一指焦處長和樓觀五真道:“攔住他們!包圍大臣!其余人隨我擁皇上入含元殿?!?p> 進入含元殿后,仇士良驚魂落定,心中開始思忖這是怎么回事。是韓約一人之事,還是大臣和皇上都參與了?現(xiàn)在韓約已身死,無法從他嘴中得知真相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韓約一人是沒有這個膽量的,那么大臣和皇上必然是參與了。這是皇上和大臣給他設(shè)的圈套,韓約不過是一個走卒。想到這里,仇士良抬眼去看皇上,目光陰森之極。
文宗坐在寶座上,仇士良的目光使他恐怖之極,控制不住地全身顫抖。
仇士良盯著文宗看了一會兒,陰森森地問道:“你抖什么?”
文宗額上冒汗,道:“天氣寒冷,寡人穿的薄,所以發(fā)抖。”
仇士良陰陰地又道:“你身上寒冷,為何又額上冒汗?”
文宗道:“這個!這個!寡人寒熱交替侵噬,怕是受風寒了?!?p> 仇士良怒吼道:“你撒謊!你忘了我是怎么樣對你的,你忘了是誰扶你做上皇上的寶座的,現(xiàn)在,你要殺我,你良心何在?”
文宗顫抖著連連擺手道:“寡人沒有要殺你,寡人怎么會殺你呢?”
仇士良吼道:“如果不是你指使,就是大臣們指使的!”
文宗為了洗清自己,連聲附合道:“對!對!應(yīng)該是大臣們指使的!”
仇士良怒火中燒,對龍未央下令道:“去,傳我命令,將這班大臣都殺掉!”
龍未央以為自己聽錯了,追問一句道:“是都殺掉嗎?”
仇士良斬釘截鐵地道:“都殺掉!”
這時,大臣們就在含元殿門外的廣場上,被神策軍包圍著,不許亂動。樓觀五真已脫圍而去。
龍未央出來含元殿,站在門前對魏安、趙正道:“公公讓把這些大臣都殺掉!”
魏安便命令士卒屠殺大臣。
士卒們得令,對手無寸鐵的大臣們展開了殺戮。一時之間,慘呼聲連片響起。
靈飛正在與焦處長酣戰(zhàn),聽得含元殿方向傳來連片慘呼聲,感到不對,一劍蕩開圈子,丟下焦處長,來到含元殿門前,見百余大臣被殺的只剩下十余位,急忙下令道:“都住手!”
士卒們正在殺得不亦樂乎,聞令還有不少人在繼續(xù)殺戮。
靈飛縱步向前,斬斷幾位還在殺戮的士卒的手臂后方才止住。靈飛道:“不許殺戮大臣,違反本將軍令者斬!”
魏安對靈飛道:“這是仇公公的命令!”
靈飛道:“不殺大臣是本將軍的命令,違令者斬!”
靈飛是神策軍大將軍,下令斬釘截鐵,無人敢違。
靈飛又令僥幸活下來的十余位大臣跟他進含元殿去見皇上。
君臣相見,兔死狐悲,俱都忍不住大哭起來。
仇士良在剩下的十余位大臣中一眼看到了宰相王涯,見他在抹眼淚,一步躥過去,將他揪出來道:“你這個老東西怎么還沒死?說指使韓約的是不是你們四宰相?
李訓、王涯、郭行余和賈餗,是當朝四宰相。今日出了這么大的亂子,四宰相是脫不了干系的。王涯道:“我真的不知道!”
仇士良道:“不知道?!不打你,你怎么能知道!給我打!”
龍未央和胖瘦轎夫主動向前施刑,他們將王涯按到地上,用棍抽擊。
王涯本沒參與此事,可是因為年老體弱,抗不住打,便屈打成招了,承認自己參與了策劃。仇士良便命令將王涯拖出去腰斬。
靈飛心中可憐王涯,便出面阻攔,對仇士良道:“公公!看他年老體弱,放他一馬吧?!?p> 仇士良道:“你可憐他,為什么不可憐我?我能活到現(xiàn)在容易嗎?”
靈飛無言以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王涯被拖出去受刑。
仇士良又令魏安去門外大臣們的尸堆里尋找李訓、郭行余和賈餗,看看他仨是否已死了。魏安聽令去探查,過了一會兒回來道:“郭、賈二人已死,只有李訓不見蹤影?!?p> 仇士良道:“李訓到哪里去了?”
有一個士卒插言道:“他被焦處長保護著打出宮去了?!?p> “跑了?!”仇士良怒道,“有心人?。〗固庨L為何單單保護他?必是他無疑了!鐵杵、追風、鐵拐、單刀、龍未央聽令!令你五人追風去尋找李訓,死活都要,事成每人賞百金!”
五人聽令出門點兵而去。
仇士良又令趙正道:“令你帶兵去四宰相家,將他們的家人統(tǒng)統(tǒng)殺光,一個不留?!?p> 趙正高聲道:“得令!”便要動身。
靈飛道“且慢!我有話說!”
趙正道:“靈飛將軍有何訓示?”
靈飛道:“我令你不殺四宰相的家人,違令者斬!”
趙正道:“本將軍只聽仇公公的命令!”
靈飛一怒,身形一閃便欺到趙正身側(cè),出御虛劍架到他的脖子上道:“你敢犯上,你以為我殺不了你嗎?”
趙正懼怕了,對仇士良道:“公公!這?!”
仇士良道:“靈飛,你別給我添亂?!?p> 靈飛道:“我不是給你添亂,我是在阻止你不要犯彌天大罪。你已經(jīng)殺了大臣,不能一錯再錯。”
仇士良道:“你阻止不了我,你沒理由殺趙將軍,我是神策軍監(jiān)軍,他理應(yīng)聽命于我?!?p> 靈飛道:“你是監(jiān)軍,我是大將軍,他應(yīng)該聽令于我!”
仇士良道:“你不要爭了,咱們問問皇上,看是你聽我的還是我聽你的?”二人將目光投向皇上。
文宗還在顫抖、恐懼。靈飛道:“皇上,你不要懼怕,我靈飛就是死也會保護你和大臣。現(xiàn)在四宰相的家人命懸一線,是生是死全憑你一句話了?!?p> 仇士良怒視文宗,惡聲道:“說!誰聽誰的?!”
文宗看看仇士良,又看看靈飛,心中想選擇靈飛,卻沒有勇氣說出來。仇士良向前一步高聲道:“說!”
文宗嚇得心驚肉跳,尿了一褲子,連聲道:“聽公公的,都聽公公的,朕解除靈飛大將軍的職務(wù),神策軍交由仇公公你掌管還不行嗎?”
文宗的回答令靈飛十分失望:身為人君卻因一己之安危不但不顧臣子的死活,反而拿臣子的性命作擋箭牌,實在令人心寒。
仇士良哈哈怒笑,道:“看到了吧?聽到了吧?”
靈飛御虛劍一轉(zhuǎn),架到了仇士良的脖子上,理直氣壯地盯著他看。
仇士良道:“你這是何意?!”
靈飛道:“你現(xiàn)在作一個選擇:要么你死,要么你永遠不殺皇上,不殺四宰相的家人,不再殺大臣!”
仇士良道:“靈飛!你敢要挾我???”
靈飛輕輕一用力,架在仇士良脖子上的劍便入肉半分,道:“我還敢殺你!信不信?”
仇士良感到靈飛變了,他的良知顯現(xiàn)了。他感到了死亡的威脅,被迫屈服,道:“好!我答應(yīng)你!”
靈飛道:“希望你言而有信!”言罷收劍入鞘,緩步向門外走去,至此,他決定不再與仇士良為伍。
仇士良拂拭著脖子上的血氣急敗壞地道:“靈飛,你背叛大哥我,下次見面,我一定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