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軾語

第八十章 太白山祈雨

軾語 硯曦瑤 2128 2020-05-18 21:23:00

  冬去春來,鳳翔本應卸冬日慘敗之相,恢復盎然生計??墒沁B續(xù)數(shù)月滴雨未下,草木不蔥、麥苗未濟,若是在這樣下去只怕今年便會迎來饑荒之年。百姓日日祝禱,企盼降雨,鳳翔府的官員們更是心急如焚。一旦饑荒,百姓食不果腹,必然因生活所迫而落草為寇,到時盜賊四起,民不聊生,后果不堪設想。

  宋選召集鳳翔府及所轄各縣的官員們集聚一堂,共商求雨大計。人到齊后,宋選坐在堂中,對眾人說道:“數(shù)月以來,雨雪未至,不知上天有何預警,各位大人不如各抒己見,看看我等政務何處有失。我們及時改過,到時候上天自會降下雨來?!?p>  大家紛紛討論起來,覺得各項政務處理得當似乎沒有什么過失,而且前段時間還解決衙前之役一事也算造福一方百姓。

  一名官員道:“我等在宋大人的帶領下,鳳翔府各類政務處理妥當,倒不曾有何過失。”

  另一名官員道:“刑獄之事屬下也是遵從大人的意見謹慎行事,以免發(fā)生冤案錯案。”

  大家又討論了許久,實在想不出到底有何過失讓上天降罪,終日不雨。

  宋選見眾人面露難色,感慨道:“上天不降甘霖,種下的麥苗難保成活,到時物、財兩空,百姓日子只會更加難過。大家還需想想解決之法??!”

  蘇軾官階較小,一直沒有發(fā)言,看各位官員不知所措,才終于開口:“下官來此地雖不足三月,但見諸位大人兢兢業(yè)業(yè)、為民分憂、為國解難,實在令子瞻頗為感動,受益匪淺。如今鳳翔百姓安居樂業(yè),不正是諸位大人的功勞,也許問題并不出在政務有失上?!?p>  宋選身子微微前傾,問道:“哦?此話怎講?”

  蘇軾道:“下官近日托人打聽得知,附近諸多府縣均未曾下雨。神明諸事繁雜,只怕并未顧及鳳翔之事,有所遺漏,故許久未下雨。下官聽聞太白山神廟供奉太白山神,不如前去祝禱相求,祈盼山神顯靈,普降甘霖?!?p>  一人聽后拍手稱贊道:“子瞻此言有理,既然我等未有過失,只怕是神仙太忙,一時疏忽忘了此地需降雨之事。我等擇日前去太白山祈雨,以解鳳翔燃眉之急?!?p>  宋選聽后點點頭,道:“確實有這種可能,我等明日焚香、沐浴、齋戒,后日同去太白山祈雨?!比缓髮μK軾道,“子瞻,你寫一篇祝文,后日好訴于山神?!碧K軾領命。

  眾人簡單商議了一些公務便各自離開。蘇軾回到案幾前,思索片刻,提筆寫了篇《鳳翔府太白山祈雨祝文》。晚上回到家后,王弗迎上前來,將蘇軾脫掉的官服收好,問道:“今日怎么回來這么晚?”

  “白天大家一起討論祈雨之事,耽擱了些公務,我處理完才走?!?p>  “準備何時祈雨?”

  “明日焚香、沐浴、齋戒,后日前去太白山祈雨?!?p>  “既如此,那明日我也一起焚香、沐浴、齋戒吧,多一個人,多一份誠心。”

  蘇軾拉著王弗的手,微微一笑:“好?!?p>  兩日后。

  宋選帶著諸位官員和不少百姓齊聚府衙門前,大家組成浩浩蕩蕩的祈雨隊伍同去太白山。

  眾人面對太白山神焚香叩拜后,蘇軾走到最前面,拿出《鳳翔府太白山祈雨祝文》開始誦讀:“維西方挺特英偉之氣,結而為此山。惟山之陰威潤澤之氣,又聚而為湫潭。瓶罌罐勺,可以雨天下,而況于一方乎?乃者自冬徂春,雨雪不至,西民之所恃以為生者,麥禾而已。今旬不雨,即為兇歲,民食不繼,盜賊且起。豈惟守土之臣所任以為憂,亦非神之所當安坐而熟視也。圣天子在上,凡所以懷柔之禮,莫不備至。下至于愚夫小民,奔走畏事者,亦豈有他哉!凡皆以為今日也。神其盍亦鑒之。上以無負圣天子之意,下以無失愚夫小民之望。尚饗?!?p>  誦讀完,眾人進行了一系列的祭祀活動,虔誠無比。

  禮成,祈雨的隊伍啟程返回。能做的都做了,如今只能靜候神明收到祝禱后早日普降甘霖,解救一方黎民。眾人行經真興寺閣,微風驟起,天空云海翻滾,雷聲大振,眾人紛紛駐足,仰望蒼穹。幾滴雨水濺落在蘇軾的臉上,蘇軾伸手摸了下,歡欣鼓舞道:“下雨了!”

  不少人也感覺到隱約有雨水濺落,甚小且稀疏,但足以讓眾人激動不已。大家紛紛跪地叩謝山神。蘇軾詩興驟起,當即賦詩一首:“太守親從千騎禱,神翁遠借一杯清。云陰黯黯將噓遍,雨意昏昏欲醞成。已覺微風吹袂冷,不堪殘日傍山明。今年秋熟君知否,應向江南飽食粳。”

  蘇軾返回鳳翔已傍晚時分,各家炊煙正起,放眼放去煙雨蒙蒙,景色甚佳。他一路小跑奔入家中找尋王弗。王弗此時正在任彩蓮房中逗蘇邁,見蘇軾回來了,將孩子遞給任彩蓮,道:“瞧你那興奮樣兒!”

  “下雨了!下雨了!”蘇軾激動地抱起王弗轉了個圈,開心道:“真的太好了!百姓今年飯食有望了!”

  王弗看了眼一旁的任彩蓮,對蘇軾害羞道:“你放我下來!”

  任彩蓮作為蘇軾的乳母,早已將其視為己出,關懷備至。尤其是程夫人去世后更是接替了她的職責,與王弗一同照顧蘇邁。如今見到他們夫妻二人琴瑟和鳴,任彩蓮也頗感欣慰。

  蘇軾放下王弗,拉著她走到門口,看著屋外小雨潤如酥,摟著王弗的肩膀,開心道:“希望這場雨下的大些、久些,田間的麥苗就有望了!”

  “會的!你們如此誠心,神明自然會收到這份心意!”

  好景不長,接連幾日,鳳翔只偶爾下了幾場零星小雨,對于田地來說可謂杯水車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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