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入京(二)
夏家搬去京城一事好像已經(jīng)板上釘釘,夏竹清除了第一日同父親吵了一架,此后就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似的,安安靜靜地在家待了幾日就決定回書院了,只是這次回書院陣仗很大,大的如同搬家。
夏竹溪看著小廝們一趟一趟地裝車,不由地感嘆當(dāng)個讀書人不容易,當(dāng)個好學(xué)的讀書人更不容易。
“所謂的學(xué)富五車是不是就是指哥哥這樣的?”夏竹清已經(jīng)決定不去京城了,要一直住在書院少不得把家中的書冊都搬過去,滿滿的兩車書冊加上一馬車的衣物,“我看書房里還有好些,不帶了嗎?”
“若是日后要用再回來拿,左右也不遠(yuǎn),再說,一時半會兒你們也搬不走?!毕闹袂宓耐庾嬉讶婚_始為他們找尋宅院,待事情辦得差不多時再差人來給夏夫人說一聲,到時只需要從挑選好的宅子里選個自己喜歡的買下就是,到是省事不少。
“廣陵離京城也不遠(yuǎn),若有什么事照應(yīng)起來也方便,即便沒什么事,哥哥想我也記得來京城看我?!?p> 廣陵雖說屬于別的州府但離京城大約只有兩天的路程,說起來這么短的路程卻足足十六載沒有見面實在是讓人費解。且不說夏竹清夏竹溪兩人的周歲禮外祖父母沒有前來,就是前幾年她的祖母去世,孫家也就只是派人前來吊唁。
夏竹溪除了和哥哥的生辰會收到來自京城生辰禮以外,對外祖家實在是沒有什么別的印象,“我從前還以為外祖家不喜歡我們家?!?p> “瞎說什么?!毕闹袂寰局X袋上的發(fā)髻把人往回拉了拉,“他們搬東西你別被碰到?!?p> “哥哥不好奇嗎?明明外祖家離我們也不遠(yuǎn),我卻從來不知道外祖父母長什么樣子?!彼戳税幢痪就吹念^皮,佯裝生氣地要去掐夏竹清,“母親也從來沒帶我們回去過?!?p> “小孩子管這么多,這次搬去京城,你可就沒有玩伴了,還是在家中好好學(xué)習(xí)怎么當(dāng)個大家閨秀吧。”
陳嬤嬤在廣陵,陳子尚自然也還在書院,夏竹溪寫了信讓夏竹清的小廝帶去書院,陳子尚回信說自己就是在王先生處啟蒙的,現(xiàn)下許多課業(yè)剛剛?cè)腴T,換了別的先生大概不好。夏竹溪也料到他不會愿意離開廣陵,且不說能不能在京城為他請到先生,就算可以,也不一定比王先生更好,何況啟蒙最忌頻繁換先生。聽夏竹清說,王先生好像對陳子尚也十分上心,既然如此他就更不會離開了。只是她當(dāng)時寫信的時候心里想著,雖說他應(yīng)該不愿意去,但萬一一念之間就想去京城了呢。
而鄧元霽是剛轉(zhuǎn)學(xué)到澹雅書院,好不容易才和同窗混熟了一點,再加上夏竹清和陳子尚都留在廣陵,他就更不愿意離開了。原本說讓夏府帶著鄧元霽先走,現(xiàn)在只怕是等一切辦妥,夏府和鄧府一同搬去京都而鄧元霽留在此處了。
“我還記得小時候哥哥同我說過,凡事就該隨心才好?!毕闹袂遄詮娜チ藭汉?,看起來是越發(fā)懂規(guī)矩了,小時候還說女孩子是嬌客,自然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萬事不要委屈了自己,現(xiàn)在突然讓她學(xué)起規(guī)矩來了,夏竹溪忍不住要開口刺他一句。
“從前呆在廣陵,我們家的門第那是只有你挑揀別人的份,誰還能說你的不是?自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此后若是在京城長久地待下去,你少不得得乖一些,那種地界行差踏錯一步,指不定要惹出多少是非來。”
夏竹溪嗅了嗅鼻子沒說話,其實她也不愿意去京城,看看夏夫人和鄧夫人的姿態(tài)做派就知道,京城里的小姐規(guī)矩有多嚴(yán)苛。只不過她一直仗著自己年紀(jì)小,仗著夏竹清會給她說情在家妄為,不過她自己心里也清楚,也就是這一兩年了,即使不搬去京城,夏夫人也要開始掰弄她的禮儀做派了。
“去了京城少不得跟著母親四處奔波,回府還要抓緊課業(yè),還是哥哥好,可以留在廣陵?!?p> “唔,其實搬去京城也是遲早的事吧,我若考中舉人,也是要去京城念書的?!毕闹袂逍χ嘀哪X袋,原本梳的整齊的發(fā)髻毛躁地像要炸開,“聽元霽說,他哥哥早幾個月就去了京城,一直沒和家里說,難怪除夕時沒有回來呢?!?p> “幾個月前?那不是元霽哥哥他們搬回廣陵時,元霖哥哥就去了京城?”
“是啊?!?p> 夏竹清也是摸不清楚老人家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反正也問不出來,只是當(dāng)初去信給外祖時,送信的小廝說他看了信臉色不大好,后來知道夏府已經(jīng)決定搬到京城臉色才緩和一些。回信是什么樣的他沒有看到,只是夏老爺對他說,外祖希望他三年后無論能否考中都到京中繼續(xù)學(xué)業(yè)。夏竹清雖然不太愿意別人安排自己的事情,可若是三年后不中,那去京中尋別的先生指點一二也是情理之中,點頭應(yīng)下此事。
鄧元霽有樣學(xué)樣,理由找的冠冕堂皇,只說頻繁更換書院怕耽誤了學(xué)業(yè),待自己考完院試再去京城同家人匯合。夏竹溪猜,這個院試只怕也要考個兩三年,畢竟他的知己還在這里待著。
“元霖哥哥回去的那么早,他外祖應(yīng)該給他安排好秋闈的事了吧?”雖說秋闈向來是屬地自考,由府學(xué)或書院將考生名字上報,可提前半年回去再怎么樣也能替鄧元霖找一個掛名書院,參加秋闈了。
“自然是安排好了,秋闈三年一考,于讀書人而言再大的事也大不過秋闈?!?p> “還好還好?!毕闹裣獡嶂乜谒闪艘豢跉猓叭粽媸沁B秋闈都不下場了,我可真要擔(dān)心會出什么大事了?!?p> “往好了想,說不準(zhǔn)真就是外祖?zhèn)餍艁碚f的事,尚家恰好尋到了名醫(yī)邀鄧家回去,外祖一想畢竟母親出嫁這么多年,也從未見過我們,再加上我院試通過的事,也留順勢讓我們搬回去?!?p> “是是是,哥哥說的是?!?p> 夏竹溪敷衍地應(yīng)答著,心里還是覺得不對勁,既然放任他們留在廣陵那便沒有什么大事,可既沒什么大事,為何半年都等不了,一定要讓鄧元霖回京城還不告訴鄧家,真是讓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