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蕭有些看不過去。
沒來就沒撞上,何至于動這么大火氣?更何況那孩子看著也才十六七歲的樣子,做事毛躁了些實屬正常,何必這樣為難人家?
“君先生,妾身無礙?!?p> 她把最后四個字拖得很長,言語間的不滿之意已經(jīng)十分明顯。
然而這男人卻把眉頭一挑,只當沒聽出來,還接話道:
“夫人無礙就好。您的病受不得刺激,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恐怕少將軍要扒屬下的皮?!?p> 邊上凌歌本來莫名其妙,可聽到男人一說“受不得刺激”,一說“要扒皮”的話,頓時眼明心亮,什么都明白過。
少夫人的病一直時好時壞,不能沖撞,早先將軍便對府里眾人下過死令。
不論少夫人說什么做什么,都只能順著,不能擰著。
他于是抱拳討?zhàn)垼€作勢扇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不知是少夫人和……君先生在此,實是走沒長眼睛,出門沒帶腦子。還請您二位寬宏大量,饒了小的?!?p> “一點小事而已,何至于此。你要忙什么自去忙吧?!?p> 黎蕭實在看不下去,便出言回護。
那小廝聽了這話后,還沒敢動,抬眼看向男人,面露難色。
“多謝夫人體諒,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事兒,不過就是主簿讓小的給少將軍帶個口信,小的方才內急耽誤了些時辰,實在是……”
她順著那目光看向安朔。
安朔自知演得不像,不得不自找臺階。
“多話!少將軍近日不在府中,有事君某代為轉答。”
“如此,真是有勞君先生。”
那小廝道了聲謝,走上前,附在男人耳邊嘰嘰呱呱說了些什么。
黎蕭看著他二人一唱一和的模樣,心里泛起嘀咕。
說到底,人家才是這府里的,什么人用什么臉色,自然熟稔。而她不過一個剛嫁進門的外人,自己都沒站穩(wěn)根基,卻亂幫別人出頭,活該自找沒趣。
“此事還有些細枝末節(jié)不清楚,待我問過主簿,一并報給少將軍?!?p> 等他二人說完話之后,男人便走過來,對黎蕭微微頷首。
“夫人不如先去茶室歇息,我處理完事情,立刻過來。”
“無妨,先生有事自去處理。這里這么多人,我再隨便找個帶路就是?!?p> 黎蕭說著,側身指向草堂內。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堂下三扇大門都開著,內里小廝仆役,有的在撥算籌,有的在寫文書,還有些仆人小廝搬著大大小小的盒子到處走。熱熱鬧鬧,竟有些現(xiàn)代的辦公室的氣氛。
聽她這么說,小廝凌歌忙上前表現(xiàn).:“小的剛好得閑,不如讓小的送少夫人――到后堂吃杯茶,稍等片刻。”
“凌小哥既然得閑,何不直接送妾回涼風院,也免得再麻煩君先生?!?p> “啊,哈哈,啊,那個,近日公田核賬,諸事忙碌。草堂中人各有職屬,屬下實在不敢走遠,還請少夫人見諒。”
瞧著白面小廝眼淚都快滿溢,還努力把嘴角扯到最大弧度的表情。黎蕭也不好再提請求。
回頭看了看安朔,那人錯開目光,仿佛方才什么也沒發(fā)生。
或許是她的錯覺吧。
方才凌歌說要送她的時候,明明感覺到背后涼颼颼,一股殺氣。
那小子也算頂機靈的了。
可以多接觸接觸,有機會挖到?jīng)鲲L院,定是把搞事兒的好手。
“那便有勞了?!?p> 黎蕭笑容和煦如春風,讓人見了心里暖和。
凌歌微愣,忙帶她往后堂走,回頭時看見君先生向他投來“警告”的目光,心里又咯噔一下。
乖乖!就這么幾句話的功夫,他可在那人刀口上來反復橫條三回了,千萬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