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
天微明，明曦帝在鐘婉榻邊守了一夜。
張夫人則是在內(nèi)殿瞇了會兒，剛醒就出來看女兒怎么樣。女兒出事，她也獲得在宮中居住一段時間的特權，負責照顧女兒。
鐘振因男女有別，知道女兒生命無虞后半夜出的宮。
經(jīng)過一整夜的休養(yǎng)，又喝了程太醫(yī)開的兩張藥方子，鐘婉眉宇間的黑氣少了許多，臉色也紅潤不少。除了依舊昏迷外，其他看起來都比較正常。
不過一想到那個流產(chǎn)的孩子，眾人的心又沉重許多。這對鐘婉來說，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是一次巨大的打擊。
張夫人心疼地看著滿臉倦容，一夜未寐的名義上的“女婿”，道：“皇上快回宮歇著吧，臣婦會照看婉兒的?！?p> 明曦帝搖搖頭，滿是堅定與執(zhí)著：“朕等子墨查出毒藥后，去內(nèi)殿休息。”程太醫(yī)名諱“程子墨”。
張夫人又急又感動，只好邊照看女兒邊陪明曦帝等程太醫(yī)的結果。
過了將近半個時辰，終于，門簾一掀，程太醫(yī)快步跑出，叫道：“皇上，臣知道是什么毒了！”他渾身透露出奮戰(zhàn)一夜的疲憊，精神卻極其亢奮。
程太醫(yī)這一叫，把整個太極偏殿叫“活”了。大家瞬間沒了睡意，除了仍舊昏睡的鐘婉外，都打起精神仔細聆聽。
程太醫(yī)捧起手中的《百醫(yī)》下冊，緩緩道：“多虧婉儀先前贈送給臣的這部寶書，使臣在其中受益匪淺?！?p> “醫(yī)書中，有一卷專門講毒。而且都是江湖上罕見的毒藥?！?p> “當初臣通讀這一卷后，其中一種毒藥使臣印象深刻，其名曰‘玉靈水’?！?p> “它無色無味，開蓋易干。就算把它全部吃進肚子都無礙?！?p> 見眾人疑問的眼神，程太醫(yī)又道：“但是，如果和油膩的食物混合，便會形成劇毒！”
聽音“啊”的一聲，顫聲道：“這毒，莫非……莫非涂在主子裝白水的瓷杯中！”
程太醫(yī)點點頭，道：“姑娘聰明。玉靈水無色無味，干性快，干后消失得無影無蹤，誰會想到看似干凈的瓷杯中涂了這東西？”
聽音又道：“怪不得……怪不得奴婢為以防萬一，還喝過白水呢，當時沒有一點異樣，原來需要和油性的物質(zhì)混合……那應該就是最后的鮮肉月餅了。”
程太醫(yī)道：“臣看婉儀小主中毒癥狀和玉靈水一樣，便對它起了心思。還真是好人有好報，婉儀小主那日送臣的《百醫(yī)》下冊，到后來反而救了她?！?p> “只是……”程太醫(yī)臉色由亢奮變?yōu)轺鋈唬娉麝氐酆蛷埛蛉?，歉然道：“沒能保住婉儀肚中皇子，還請皇上和夫人降罪?！?p> 先前一言不發(fā)的明曦帝輕嘆一聲，道：“罷了罷了，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回去休息罷，讓章嚴來。”章嚴章太醫(yī)是太醫(yī)院中最會調(diào)養(yǎng)滋補的太醫(yī)，同樣也是明曦帝的貼身御醫(yī)。
他目光轉(zhuǎn)向鐘婉，變?yōu)槿岷停骸巴裢?，朕出去做些事情，晚上回來?！庇种乱鈴埛蛉?，讓她看好鐘婉，便帶著一眾人離開了，并沒有兌現(xiàn)要在這里休息的諾言。
很簡單，知道毒藥和手法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出這個下藥的人了。
這個使她大傷元氣，殺了他和她孩子的兇手！
某宮中。
“什么情況！人沒死？你不是說，只要她用了藥，必死無疑嗎！”一人盛怒。
“抱歉，娘娘，雖然妾身不知她使用了什么方法，但這次不可否認，我們失敗了?！绷硪蝗斯蛟诘厣希p手緊握，指甲仿佛都要掐進肉里，發(fā)出兇狠的眼神，“苦心策劃的計謀居然失敗了！她倒好命！”
“那怎么辦？那瓶水你放在哪里？皇上在派人調(diào)查了！”
“娘娘不必擔心，妾身早就準備好栽贓的人選?！闭f罷往左前方一指，兩人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一絲奸詐。
“一石射二鳥不成，那便射一只吧！”
坤寧宮。
錢皇后臉色蒼白，靠在貴妃榻上，對前來替她醫(yī)治的太醫(yī)道：“辛苦了，請回吧?！?p> “是，皇后娘娘?！?p> “對了?！卞X皇后突然叫住那太醫(yī)。
“你可知，本宮還能活多久？”
那太醫(yī)一怔，低下頭，半晌才道：“回皇后娘娘，您的壽元……最多還有五年?！?p> 令太醫(yī)沒想到的是，錢皇后嫣然一笑：“是嗎？比本宮預想還要多呢?！?p> 太醫(yī)走后，一名宮女上前，用美人錘幫錢皇后錘腿，憂傷道：“主子，您真的只有……五年了嗎？”說罷掉下淚來。
錢皇后笑道：“傻丫頭，人大夫都說了，還有什么不準的？”
宮女垂淚道：“主子，奴婢舍不得您！”
錢皇后安慰道：“晴音，人都是要走的，本宮只是早走而已，沒什么可哭的，啊。”
“不過，苦了本宮的詩玢了，我的女兒。”錢皇后澀想著。
這時，一名宮女進殿匯報：“皇后娘娘，據(jù)奴婢在太極殿的打探，純婉儀沒死，只不過中了一種叫‘玉靈水’的毒……”
那宮女連珠炮彈般說了一大堆，沒一句廢話，調(diào)理清晰，道出重點：“……就是這樣，皇上眼下在派人調(diào)查?！?p> 錢皇后聽罷，道：“純婉儀也是好命，可惜掉了孩子。”
“晴音，等純婉儀醒后，從庫房里拿些東西送過去，最好是和平安有關的?！?p> 晴音笑道：“皇后娘娘依舊如此好心?！?p> 錢皇后笑笑：“人家又沒害本宮，本宮作為皇后，自然要擔待些?！?p> “不過，你知道陷害純婉儀的幕后黑手嗎？”
晴音驚道：“難不成主子您知道？”
錢皇后不回答，卻道：“快！晴音，動員所有坤寧宮宮人，徹察坤寧宮，如發(fā)現(xiàn)有異物一并拿上來！”
半個時辰后。
錢皇后手中把玩著一只白玉制成的瓶子，里頭半瓶無色無味如清水的液體，瓶身上醒目的三個大字：玉靈水！
晴音驚呆了：“主子，這毒藥怎會在我們宮里？”
錢皇后道：“還不簡單，有人要陷害本宮！陷害本宮的人，多半是謀害純婉儀的兇手！”
“哼哼，好你個一石二鳥，一箭雙雕！”
“本宮便送你個禮物好好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