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黑子嗎?”
看著廣場雕塑上趴窩的黑貓,張昀靠了過去。
“嗯!”
牽著大黃,向青目送她靠近黑子。
劉啟年的事情到底還是穿了幫,當張昀詢問的時候,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去隱瞞。
張昀伸出手,還沒摸到就被兇相畢露、呲牙炸毛色黑子逼停在半空。
“以后我來照顧你!”
“才不要,你這個殺害我父母的家伙!給我滾開!”
“砰!”
……
“別用我家的東西,我才不會吃你做的飯!”
“嗯!”
……
“別進我的房間,還有我父母的房間!”
“那我睡哪里?”
“我才不管!”
“砰!”
……
“我送你上學吧?”
“不要!”
……
“今天怎么了,這么不開心?”
“你扎的頭發(fā)丑死了,大家都笑話我,我以后再也不要你給我扎頭發(fā)了!”
……
“不扎頭發(fā)了嗎?”
“我自己會扎了,所以,不用了!”
“嗯!”
“我餓了!”
“想吃什么的?”
“就你那天吃的那個……片兒川!”
……
“快點啊,我要遲到了!”
“就算晚了也不能不吃飯啊,拿上這個,我背你。放心吧,肯定不會遲到,肯定不會害你被老師說的!”
……
“怎么了,不喜歡吃嗎?”
“喜、喜歡!”
……
“我今天中午不回來了,不用做我的飯了!”
“嗯!”
……
“這是?”
“給你帶的!”
……
“這件衣服丑死了!”
“抱歉,想給你個驚喜的!”
“不需要!別以為用這種小把戲我就會原諒你!”
……
“……喂,明天家長會,你要來嗎?”
“真的讓我去嗎?”
“去不去?”
“去、去去去!”
……
“耶!我考上了!”
“真厲害!”
“那當然!”
“走,今天出去吃!”
“我要吃張大叔家的燒烤!”
“好!”
……
“你就別送我了,被同學看到別人還會以為你是我父親呢,到時我會很困惑的?!?p> “……嗯!”
……
“喂,一周后我畢業(yè)典禮,你要不要來?”
“我一定去!”
……
“你要在這里工作?”
“不然呢,我在那邊一個親人都沒有。對我而言,這里才是家!”
“你干嘛?菜還沒上呢?”
“回家!”
眼眶濕潤到泛紅,舊日記憶的篇章在腦海里一一翻過。
她呆呆的看著黑子,對方在她的眼中不是一只貓,而是一個人,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
淚水抑不住的滑落,在臉頰上留下兩道隱晦的痕跡。
她緩緩的收回手。
她終不是他,不會冒著受傷的危險去接近對方。
她揚起頭,收回淚水,轉(zhuǎn)過身子,迎著暖陽對著向青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回到店里,酒暈很快就攀上她的雙頰。
打了個酒嗝,她努力的用酒瓶撐著腦袋。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了,我有多么討厭片兒川!”
“他也不會知道,我有多么討厭他?!?p> 張昀低著頭,淚水再次停不住的滑落。
滴在碗里,融入面條和湯汁。
“是的,他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他就有多感激他,感激他為我做的一切!”
說完,她一雙紅腫直勾勾的盯著向青。
“店長,你相信嗎?”
“我信!”向青堅定的點著頭。
得到這句話,張昀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一樣,整個人瞬間坦然了。臉上帶著微笑,她拿起酒瓶灌了下去。
向青本來還以為她會像劉啟年一樣,喝醉后說很多話。
但到醉倒,她卻一句話都沒再說。
面對著醉過去的她,向青也只好再把她抬到自己房間。
“你……怎么可以就這么走了?”
“為什么不對我說?”
“我一句爸爸都還沒喊過你,你怎、怎么可以就這么走……了啊!”
脫掉對方的鞋子,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向青倒了盆熱水,用毛巾將張昀臉上的淚痕擦去。
“晚安!”
……
兩天后,張昀拉著皮箱來到向青的店里。
“他的事,真是麻煩您了!”
一上來,她就是一個鞠躬。
什么話都沒說,向青受下這一禮。
“要來一份片兒川嗎?”
“不要了!”張昀擺著手拒絕了。
“我已經(jīng)不用再裝出我喜歡吃片兒川的樣子了!”
“叮鈴鈴!”
不合時宜的電話聲打斷了張昀接下來要出口的話,看著通話界面上的聯(lián)系人,她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愧疚。
“喂!”
“小韻!”
“是我,學長!”
“我聽說你辭職了!”
“嗯!”
“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就是不想干了!”張昀聲音先是一低,隨即又逐漸恢復正常。
“對不起,學長!”
“你確定你想好了,要是后悔現(xiàn)在可還來得及。你應該知道,這是多好的一份工作,你好不容易打敗那么多對手,結果就這么放棄了?”
“對不起,學長!”
“看來,你是……算了,你就當我沒打過這個電話!”
話音剛落,電話另一頭就傳來了忙音。
一臉愧疚的收起手機,看著向青,張昀嘴巴蠕動。
向青覺得她是想要說些什么,但見她嘴巴抿緊又張開,最終只留下一句。
“店長,黑子就拜托你了!”
“嗯!”
雖然她很努力,但黑子還滿是抗拒,張昀也只好放棄了帶對方離開的想法。
走出店門,迎面鋪來的陽光耀的刺眼。
她瞇著雙眼,來到廣場。
許是陽光太過熾熱的緣故,黑子并沒有像往常一樣趴窩在雕塑上。
但她依然看了好一會兒。
然后,轉(zhuǎn)身進了地下站臺。
在這明媚的一天,她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這座城市。
自這以后,向青再沒見過她,卻也從來不曾將她忘記。
就像那張放在抽屜最深處的名片,想不想起,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