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鐵匠鋪,左千戶晃了晃手里丁玲咣啷亂響的刀鞘,又返回鐵匠鋪,找了塊卡鞘背在背上,直接將這“百煉”刀背在背上。
沒辦法,這百煉刀沒有磨出刃,一般的刀鞘裝不了,只能找個大一號的刀鞘,導(dǎo)致在走動的時候,刀在刀鞘里咔咔亂響,聽著鬧心。
用了卡鞘,卡住刀柄后,倒也不會亂響,就是這刀背時不時的可能會在左千戶轉(zhuǎn)身的時候打到別的東西。
不過現(xiàn)在也沒辦法,左千戶也不奢求太多,反正只是個紀(jì)念品,左千戶也沒太往心里去。
帶著傅月池和黃雪梅在街上轉(zhuǎn)了轉(zhuǎn),找了點布匹和衣物,做了一些像是東瀛風(fēng)格的服飾。
說起來,現(xiàn)在的東瀛服飾遠(yuǎn)沒有后世繁復(fù),差不多拿布一卷,把自己囫圇包住,便有五分相像。
再采購了一些必要物品,左千戶這邊便收拾出幾個大包袱,萬事俱備,就看鬼仆他們了。
而鬼仆倒也不負(fù)所托,沒一會便找到了兩個“舌頭”,一個是常年在海上跑生活的漁民,土生土長,跟腳干凈,倒也算是靠得住,另一個則是東瀛逃難過來的,如今這人已經(jīng)在當(dāng)?shù)芈涞厣?,有了妻兒,鬼仆干脆指揮人把他妻兒控制住,不愁他不忠心。
左千戶對鬼仆的做法不置可否,非常時期,自然需要非常手段,左千戶倒也不怎么反感,比起當(dāng)一個好人,畢竟還是自己和家人的生命安全更加重要一點。
眼見得準(zhǔn)備妥當(dāng),左千戶點齊人手,搭著準(zhǔn)備商船船隊向著東瀛出發(fā)。
如今海上貿(mào)易初現(xiàn)端倪,尤其是在傅天仇和那本《天書》的幫助下,但凡膽子大一點的,已經(jīng)賺到了大錢,左千戶他們現(xiàn)在搭乘的商船船隊其實還屬于小打小鬧的規(guī)模,人家廣東勢力都是自己組個海上商隊,一出海遮天蔽日的都是船只。
左千戶等人搭乘的船不算大,但也算是快船,一路直奔東瀛而去,期間倒是遇到幾個海盜,但那些海盜都是破船爛帆,追不過來,也不敢追,這一路走的也算是有驚無險。
倒是臨近東瀛的時候,見到遠(yuǎn)遠(yuǎn)有幾個黑色的船只,有眼力好的還看到有人從那些黑色船只上跳下了海。
經(jīng)驗豐富的船長當(dāng)即下令全速前進(jìn),防止忍者鑿穿船底。
好容易來到東瀛海岸,船長找了一處漁村港口停下,將幾人放下了船,緊接著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沒辦法,東瀛貧瘠,也確實有些目光短淺的人專打路過商船的主意,能撈著一點算一點。東瀛諸島上的大名也管不了,也不想管,畢竟這些撈來的好東西有一半將來要流到這些大名手里,所以這些大名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除非遇到了惹不起的人,才去抓幾個海盜殺幾個祭旗。
左千戶一行五人,還有兩個翻譯,早早換上了東瀛服裝,來到漁村打聽了一番,才知道這里是葦名卜元大名的領(lǐng)地,據(jù)說這位大名手下盛產(chǎn)劍豪,就算是現(xiàn)在也有號稱是“葦名五人眾的”超級打手,據(jù)說這五個人曾經(jīng)練手?jǐn)貧⑦^惡鬼,所以名揚天下……
左千戶一擺手,趕緊讓那翻譯別說了,這東瀛的天下未免太小了點,還有什么斬殺惡鬼,這世道哪有……等一下,這里是唯心世界,說不定還真有,那這樣一想,這五個人好像還真有幾把刷子。
“不知道能不能讓做我的磨刀石?”左千戶眼神一歷,感覺自己背后的那把“百煉”刀又重了不少。
對了,話說回來,在船上的時候,左千戶還專門給自己的百煉刀起了個名字,叫做“破刀”。
沒有錯,就是破刀,因為這破刀堅硬無比,而且左千戶也不太習(xí)慣這刀的重量和長度,在背上背久了,有的時候覺得累了,想要在船內(nèi)的木墻壁上靠一下,直接就能靠出一個刀型破洞,或者直接在轉(zhuǎn)身的時候在船艙上拉出一道口子,多虧了左千戶后面經(jīng)常注意,而且自身肌肉控制力也算厲害,才沒有把商船給霍霍完。
其實想在想來,那商船這么快就跑了,倒有點像是想要躲開左千戶和他背上的那把破刀。
“所以,能不能打聽到傅清風(fēng)的動向,又或者,問問朝倉一心大名的領(lǐng)地怎么去?”左千戶雖然跟朝倉一心的手下接觸過,但還是覺得這人挺實在的,最起碼他是第一個主動跟自己聯(lián)系過的,感覺還挺靠得住。
“左大人,朝倉大名的領(lǐng)地?fù)?jù)此地約七八十里的路程,途經(jīng)葦名卜元大名、上泉葉綱大名的領(lǐng)地,而且,如今這幾位大名似乎正在征戰(zhàn),此時趕路,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翻譯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這翻譯本是東瀛人,名叫野原燎,原本就是因為逃難去的中原,沒想到回來以后還是遇到戰(zhàn)亂,真是讓他心中五味雜陳,一言難盡。
左千戶不管那么多,只是問道:“那你對路熟悉嗎?”
野原燎道:“熟悉,但是我在中原已經(jīng)十余年了,不知道有些道路是否通暢,而且這戰(zhàn)亂期間,不知道這路上會不會有什么意外?!?p> 左千戶擺了擺手,頗有些不在意道:“這一路上,你和那誰誰誰只管引路,我負(fù)責(zé)打架,鬼仆、朱斯你們負(fù)責(zé)保護(hù)女眷,現(xiàn)在的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咱們今天晚上住哪?!?p> 這東瀛漁村哪里有什么客棧酒店,也沒有后世那樣漂亮的民居,大多是一些看起來不會倒的木屋,僅此而已,就這種配置,據(jù)說還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魚米之鄉(xiāng)”,出了名的富饒。
最終還是野原燎敲開了一家農(nóng)戶的大門,三說五說終于讓對方肯幫助幾人借宿一宿。
一夜無話,就是這里沒什么床,都是地上鋪一層被子或者鋪一層稻草,睡著挺受罪。
第二天上路,左千戶嘴里絮絮叨叨的非要去個大殿的城市,搞些被褥,實在不行就搞兩輛馬車,復(fù)制在中原的那一套。
野原燎有心勸阻,但幾乎所有人都向著左千戶,外加另一位向?qū)Ю钌俅嬉矌颓徽f話,沒奈何,只能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附近的大城走去。
幾人都是步行,好歹男女都有功夫在身,所以走的也不算慢,一天的時間,剛剛好到了一個不錯的小城里。
這小城倒也氣派,好歹周圍還有木墻圍著,而且依山而建,地勢險要,乍一看,倒也有幾分威勢。
所謂的城門其實也就是木柵欄堆積而成,輕功好一點的可以翻過去,但過了城門,還有一截山路,這山路崎嶇難行,周圍山坡上還有不少防御工事,看起來,就算是突破了第一道城門,也需要被山坡上的人持續(xù)攻擊,而且是還不了手的那種。
繼續(xù)走了百多米,才見到另一個大門,這大門修的倒不多,高高大大,看起來也算氣派,最起碼輕功差一點的人是飛不過去了。
而也在這個城門,左千戶等人被攔了下來,好好盤查了一番,至于原因嘛,倒也簡單,因為左千戶等人穿著不俗,女眷漂亮,而且,左千戶拿著兩把武士刀,有點惹眼,尤其是他背后那把刀,因為是掛在左千戶身后,刀身露了出來,上面那層層紋路一看就不是凡物,一眾兵丁有心想奪了獻(xiàn)給大名,加官進(jìn)爵。
野原燎和李少存兩位翻譯在一個勁的賠笑說好話,他們本就是普通百姓,畏官,這東瀛的官他也是官啊,所以這兩人就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lǐng),一口東瀛話說的跟繞口溜一樣,各種拍馬屁,左千戶等人聽也聽不懂,就在一旁看著。
誰知道有個膽大包天的兵丁湊過來,想要對傅月池動手動腳,被黃雪梅翻手拍走,但這一下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一群兵丁嘰里咕嚕的叫罵著沖過來。
左千戶早就不耐煩了,剛才也就是黃雪梅出手快,不然左千戶早就砍人了,現(xiàn)如今看到談不攏,左千戶哪里還能慣著他們,拔刀而出,口中大喝:“一袋米抗幾樓!”
左千戶手中武士刀長刀出鞘,眾人只見白光一閃,沖的最靠前的幾個兵丁被一刀劈成兩辦,上半身一時間沒死透,還在地上掙扎。
緊接著,左千戶踏步近前,手中長刀畫出一刀白光,“一字?jǐn)兀 ?p> “嗡!”隱約間,似有劍氣轟鳴,只見左千戶長刀像是切入水中一樣,毫無阻礙的斬斷兵丁的數(shù)把兵刃,并將三名兵丁再次砍成兩半。
“一袋米!抗幾樓!你給我說!抗幾樓!”左千戶嘴里罵罵咧咧的,欺負(fù)他左千戶還好說,現(xiàn)在欺負(fù)到他老婆頭上了,他哪里還能坐得住,嘴里面喊著他會的為數(shù)不多的幾句東瀛話,手中刀勢展開,頂著沖來的兵丁砍進(jìn)了城門。
“十字?jǐn)兀 弊笄麸w快砍出兩刀,兩道刀氣隨著刀光飛入人群,炸開一條血路。
“迎風(fēng)斬!”左千戶墊布上前,飛快縮進(jìn)數(shù)米距離,手中長刀一刀砍下,破開兵丁包圍。
“月牙天沖!”喊是這么喊,但左千戶其實就是橫劈一刀,僅此而已。
傅月池等人不說是習(xí)以為常,但也知道左千戶的脾氣,便由著他沖殺,幾人結(jié)好陣勢,做著防御。
但那兩名向?qū)睦镆娺^這種陣仗,一個個嚇的目瞪口呆,嗷嗷大叫,要不是鬼仆拉著他們,估計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逃到漁村去了。
這小城守兵哪里見過左千戶這樣的狠人,眨眼之間百多守城兵丁就死的差不多了,這時候才有人反應(yīng)過來,急忙忙一邊大叫一邊跑到城里報告城內(nèi)官員。
另一邊,守城大將也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帶著兵器就沖到門口,一見滿地尸骸和還在拿刀亂砍的左千戶,怒發(fā)沖冠,大吼一聲便朝左千戶重來。
左千戶哪里能慣著他,他大聲,左千戶比他還大聲,開口大吼一聲:“一袋米抗幾樓!”
大將聞言一愣,怎么聽這意思,這男人好像還是什么苦主,霎時間,一萬個狗血劇情在腦中浮現(xiàn),看向眼前的左千戶的眼神也變了味道。
這年頭戰(zhàn)火紛飛,誤殺個把個人也沒什么好奇怪的,茍延殘喘活下來的少年成長為高手,回來復(fù)仇,也沒什么好奇怪的,說起來,這大將原本也是個復(fù)仇之人,最后手刃仇敵,并憑借自身武藝當(dāng)上了守城大將,也被傳為了一時美談,此時聽到左千戶苦大仇深的喊“感受痛苦吧”,這大將感性的在腦海中腦補(bǔ)了數(shù)萬字的劇情,但手下卻是不慢,長刀一卷,便對左千戶展開攻勢。
這大將出手就是與眾不同,進(jìn)退之間頗有章法,倒也可以當(dāng)下左千戶不倫不類的幾招刀法。
“拙劣的刀法,好大的力氣,難道是天生神力?”守城大將自以為摸清了左千戶的底,手里的長刀也猛然一變,變得激進(jìn)起來。
左千戶這邊感覺的差別倒不大,反正防的輕松,倒是這人穿著鎧甲,刀勢居然還這么快,這道讓左千戶沒想到。
仔細(xì)看去,卻見這大將倒有些小技巧,刀與刀之間出擊的節(jié)奏與中原長刀大有不同,之所以覺得刀勢快,只不過是因為這大將快慢有度,前一刻還是勢大力沉的猛劈,下一刻卻放緩速度,依照某種規(guī)律的劈出三四刀來。
“對,節(jié)奏!”左千戶心中一亮,仿佛抓到了一點什么,一邊仔細(xì)防守,一邊研究著那節(jié)奏是什么。
但在外人和守城大將的眼里看來,這左千戶則是陷入了苦戰(zhàn),一時間只能抵擋不能反擊。
守城大將微微一笑,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畢竟他可是有名的武士,一手刀法自認(rèn)為不輸葦名劍豪,打一個不太會刀法的人,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只不過打著打著,守城大將便察覺出了不對,自己這刀勢大力沉,乒乒乓乓的砍了半天,跟打鐵一樣,眼看自己的刀口都崩出幾個口子了,結(jié)果還是砍不動這左千戶。
左千戶像是鐵氈一樣,守的水潑不入,而且,看樣子,這左千戶似乎漸漸摸清楚了一點東西,現(xiàn)在防的守城大將難受無比。
“乒!乒!噌!”
只見左千戶看準(zhǔn)時機(jī),順著守城大將的刀勢將對方的力量引向一邊,與此同時刺出一刀,直直刺向守城大將的胸口。
“這是?!彈反?!”守城大將對左千戶的刀勢毫不陌生,但這一般很難用到生死相搏中,一般都是劍術(shù)高手欺負(fù)低手,或者就是極其湊巧的情況,但這守城大將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會遭這一手,此時這守城大將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吾命休矣。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