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禹和楚凌云被那兩個黑衣人救出,在京城的陋街僻巷左轉(zhuǎn)右拐,見后面沒人追來,那兩個黑衣人停下,其中一個從腰里取出金瘡藥敷在楚凌云受傷的小腿上,給他止了血。沐禹心里正在納悶,想要問話,那黑衣人擺擺手,似乎在說此地不宜講話,又扶著楚凌云繼續(xù)往前走。四人默不作聲,穿過幾條胡同,一直到了西直門鎮(zhèn)西鏢局,并不走正門,繞道后院小門,一個黑衣人上前一推,把門推開,四人閃身進(jìn)去,把門閉了。進(jìn)了后院廊屋偏房內(nèi),點了蠟燭,那二人去了臉上的黑布,正是李思濂和李思浞兄弟二人。
沐禹和楚凌云也摘了蒙面布,楚凌云趕緊向李思浞拱手低頭拜道:"若不是李兄及時來救,我二人恐走不出那個園子了,楚某可能早沒命了。"李思浞用手扶住楚凌云道:"二位離開鏢局之后,在下猜測你們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去救人,便懇請家兄相助,幸虧我們到的及時,大家都無大礙。"楚凌云聽了趕緊向李思濂抱拳道:"原來這位就是李總鏢頭,楚某拜謝了。"李思濂點了點頭,沐禹看到李思濂還是心有戒備,怕他再來尋仇,臉有疑慮之色。李思浞看出沐禹的心思,忙說道:"我已經(jīng)向大哥說了,二哥被人殺害與沐公子毫無關(guān)系,是那個天目使者所為,他欲陷害沐公子。大哥已經(jīng)知道了其中情由,沐公子無需再多有疑慮。"沐禹聽了,打消了疑慮,向李思濂抱拳道:"感謝李總鏢頭出手相救,沐某感激不盡。"李思濂微微一拱手,算是還禮道:"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聽三弟說起你的為人,雖年紀(jì)輕輕,卻頗有俠士之風(fēng),俠骨之情,定不會害我那不爭氣的二弟,只是被人陷害。李某也感慚愧,今夜出手相助,也算扯平了。只是沐公子不要怪李某那日莽撞。"沐禹忙道:"豈敢豈敢,為胞弟報仇心切,人之常情。在下能見識李總鏢頭的武學(xué),也算有幸。"楚凌云也道:"李總鏢頭俠骨錚錚,我們二人都是欽佩。"李思濂擺手道:"不要說這些客套話了,我助你們,一是答應(yīng)三弟,因你們是三弟的朋友;二是我想知道那個天目使者的底細(xì),報殺弟之仇。沐公子知道此人是什么來歷嗎?"沐禹把知道的天目使者的情況向李思濂說了,李思濂面色深沉,似有所想。李思浞問道:"大哥在想什么?"李思濂回了一下神道:"沒什么,他既是朝廷的鷹犬,但在京城之地,我卻從未見過他。"李思浞道:"這就是滿清韃子皇帝的狡猾之處了,以前有天門為朝廷鏟除江湖上的異己,我們又何曾對天門有什么了解?,F(xiàn)在又來個天目使者,自然又是雍正那個狗皇帝安插的秘密打手。"李思濂陰沉了一下臉道:"不管他是誰,我一定會手刃他為二弟報仇的。"說著拂袖而去。
沐禹和楚凌云只道他想著為弟弟報仇,心情不好,并沒在意。李思浞道:"家兄脾氣暴躁,卻對我兄弟二人溺愛過甚。為與二哥報仇,大哥一直心情欠佳,二位休要怪罪。"二人立即道"不會不會"。李思浞道:"我們今夜闖了那廉親王允禩的園子,明天他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們只管在這避一避,楚兄又受了傷,雖無大礙,但也需五六天傷好了再走動。這救人之事,似是難了,從今天情形看,那園子里定有蹊蹺,否則不會如此嚴(yán)密,看來需要好好商議一下。"二人聽了,點頭稱是。只好在鎮(zhèn)西鏢局住下。
第二天早上李思濂剛要出門,卻聽門外人聲嘈雜,一隊官兵把鎮(zhèn)西鏢局圍了,為首的一人帶著幾十個兵丁闖進(jìn)來,亮出廉親王允禩府上腰牌,道:"我等奉廉親王之命,請李總鏢頭到府上一敘。"然后向李思濂道:"你就是這鎮(zhèn)西鏢局李當(dāng)家的。"李思濂拱手作揖道:"正是在下,不知大人能否告知一二,王爺為何要請小人?"那人冷笑一聲道:"你倒裝的挺像,昨夜你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王爺也算給你面子,李總鏢頭你在京城也算是個人物,不用我再鎖了你走吧。"李思濂心里有數(shù),并不駁斥他,只說道:"小人只好跟大人走一趟了。"那人帶著兵丁押了李思濂走了,李思浞三人不知如何是好,沐禹和楚凌云只是自責(zé),以為連累了李氏兄弟。李思浞見官兵帶走了大哥,心里也是沒底,只是安慰沐禹和楚凌云道:"家兄在京城官場上也有幾個靠的住的朋友,我出去打聽一下,你們千萬不要露面,外面都是朝廷鷹犬,他們?nèi)绻吹侥銈儚溺S局出去,那就坐實了我們鏢局與你們有關(guān)系,是我們救了你們。你們只管在此耐心等著我的消息。"李思浞交待完了,便出去了。沐禹和楚凌云見此情形也是無法,只能在鏢局等著。
卻說李思濂被帶到廉親王府,進(jìn)了門那些兵丁都撤走了,只見一個家奴迎上來道:"您就是李總鏢頭吧,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時了,請隨我來。"說著在前面引著李思濂往王府后面走去。二人繞過有幾十間之多的回廊大屋,穿過一段大理石鋪的蹊徑,空間忽然開闊起來。眼前出現(xiàn)一個花園,按江南園林的布局建造,只是規(guī)模尺寸縮小了許多,有坐小假山,假山上垂下很多嫩青的枝條,下面有條小溝,潺潺水聲流著。李思濂看著這個小園子,竟覺得和昨夜闖過的舒春園很相似,從這也可以看出這個允禩不熱衷什么園林設(shè)計,而且性情穩(wěn)重不喜變化。只一繞過假山,正對著一個亭子,亭子旁有幾個婢女垂首低眉站著,亭子里有幾個人或站或坐正在那談笑風(fēng)生,一個人看到家奴領(lǐng)李思濂走過來,立即招手道:"這里來。"李思濂自然認(rèn)出是廉親王允禩,但他只裝作不識,只顧往亭子走近。那家奴到亭子的臺階下躬身道:"啟稟王爺,鎮(zhèn)西鏢局的李總鏢頭請來了。"允禩哈哈大笑,走到亭子的臺階旁拱手道:"久聞李總鏢頭在京城之名,今日得見,果然是名不虛傳。李總鏢頭氣宇不凡,英雄氣概,本王有禮了。"李思濂在臺階下只是躬身抱拳行禮道:"小人李思濂拜見王爺。"忽然有個人站到允禩旁邊怒斥道:"大膽刁民,竟不下跪行禮,一個小小的鏢頭,竟敢如此無禮。你們這些漢人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允禩卻并不生氣,淡淡的道:"唉,老九何必小題大做,李總鏢頭是跑江湖的,不拘小節(jié)是正常之事。況且今天我請李總鏢頭來做客,不是在署理衙門,也不是問詢查案,不要場面上的那些陋規(guī)。李總鏢頭可上來一敘。"
李思濂被這個允禩的膽識魄力和胸襟氣度也是微微的驚了一下,他既已知道昨夜闖他園子之事,本來李思濂以為他會率先興師問罪,沒想到他竟一句不問,而且對自己毫無防備。李思濂邊往上走邊歉聲道:"多謝王爺寬宥小人無理之罪。"大步拾級而上,來到允禩身旁,只見亭子里還站著幾個人,一個人和那個允禩喚做老九的一樣打扮,都穿著開襟緞面袍子,外罩一件皮毛短襖,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李思濂已猜出十之八九這兩個人的身份,那九阿哥允禟、十阿哥允礻我素與允禩友善,這二人一定是了。還一個手提長劍,正是昨夜與李思濂交手的劍魔。還一個少年,長的眉清目秀,似是個女孩子一般,伺立一旁。還有兩個帶刀的侍衛(wèi)站在亭柱邊。李思濂臉上微微一笑,心想這個允禩并不是沒有準(zhǔn)備。允禩見李思濂走到身旁微笑道:"本王自認(rèn)為交遍天下英雄豪杰,竟不知在眼皮底下有如此豪杰,京城真是藏龍臥虎啊。"李思濂忙躬腰道:"小人早聽說王爺之名,仗義疏財,喜結(jié)豪俠,一直無緣得見,今天一見,王爺果然胸襟寬廣,氣度不凡,真是人中之杰。"允禩"哦"了一聲,似是覺得李思濂的恭維很是受用,只是并未臉形于色,只問道:"何以見得本王是這樣的人?"李思濂道:"王爺找小人來是為了什么呢?小人本以為王爺要怪罪小人。"允禩哈哈一笑,擺擺手道:"今天請李總鏢頭來只為交朋友,本王也不問你做了什么,只要以后能為本王做點事就行。"李思濂馬上道:"恐怕不行。"旁邊的人聽了都是一驚,允禩也沒想到李思濂會當(dāng)面拒絕。那老九允禟怒道:"好大的膽子,你以為你是誰,給你臉了這是。"李思濂并不理睬,只是看著一臉茫然的允禩道:"王爺真想知道原因,那請這幾位都到亭子外,小人告知一二。"允禟斥道:"好啊,想趕我們走,你知道我們是誰嗎?"允禩卻板起臉道:"好了,多說什么話。你們來這時間也不短了,趕快回去吧。別被人抓住什么口實,說我聚集兄弟不知商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說著向允禟允礻我二人遞了眼色,二人不敢違逆允禩,氣忿忿的下了亭子走了。
允禩轉(zhuǎn)向李思濂道:"李總鏢頭見笑了,我這兩個兄弟有點臭脾氣,不要在意。"李思濂道:"不敢。我若是王爺貝勒的話,脾氣會更壞。"允禩嘿嘿一笑道:"說笑了,不知李總鏢頭有什么話說。"李思濂又看了其他四個人一眼,允禩明白他的意思,道:"你們也下去吧。"劍魔道:"可是王爺,我們要保護(hù)好您的安全。"說著瞪了李思濂一眼,雙眼充滿殺氣。允禩道:"本王與李總鏢頭一見如故,你們不必?fù)?dān)心。"四個人只得走了。
李思濂見沒了別人從腰里掏出一塊玉牌道:"王爺可認(rèn)得此物?"允禩見了玉牌眼忽然放出光來,很驚異似乎不太相信道:"這個莫不是傳聞的先父皇圣祖皇帝還是少年時,密謀鏟除鰲拜,與身邊的親信侍衛(wèi)所發(fā)出的玉牌?"李思濂道:"王爺好眼力,也知道這玉牌的來歷。這并不是傳聞,有這玉牌實物為證。當(dāng)年圣祖皇帝為了捉拿鰲拜這個權(quán)臣,想出了一條妙計,訓(xùn)練身邊侍衛(wèi)勇士看似娛樂玩鬧,實際是來麻痹鰲拜,為了混淆視聽,也是為了保密,并不找旗人,怕走漏了風(fēng)聲,而是找到幾個可靠的漢人,嚴(yán)加訓(xùn)練。家父就是其中之一,這玉牌正是圣祖皇帝御賜給家父的,并且約定凡有玉牌者,不管以后干什么,進(jìn)京面圣可免跪。雖然圣祖皇帝已經(jīng)龍馭賓天,家父也不在人世,已是物是人非,但這玉牌卻傳到了小人的手上,小人有這玉牌在身上,當(dāng)時見了王爺也不能行大禮。"允禩忙道:"那是自然,有這玉牌在身,先考圣祖皇帝在世時尚且不用跪,何況我了。不知李總鏢頭乃是我大清恩人之后,失禮了。"李思濂道:"哪里哪里,今天見王爺如此禮賢下士,氣度恢宏,小人受寵若驚,豈敢說王爺有失禮之處。王爺胸襟寬闊,容人大度,竟不追究小人昨夜之事。"允禩擺擺手道:"本王從不問別人為什么這么做,本王只關(guān)心你為誰這么做。"
李思濂聽了啞然失笑,這不是一個意思嗎,既然說出了為誰這么做的不等于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了嗎?允禩想處處顯示自己胸襟寬闊,待人以仁,實際更顯出了心胸狹窄,處處小心,以賢王之名無非是為了籠絡(luò)人心。李思濂道:"既然王爺如此說,在下也不瞞王爺了。昨夜闖您的舒春園救人的正是小人和胞弟,而那兩個人一個是天門以前的門主沐星齊的兒子叫沐禹,另一個是他的手下,他們闖你的園子只是誤信傳言,說您抓了天門的舊人,關(guān)在園子里。在下其實與那沐星齊是莫逆之交,這些外人并不知道,所以當(dāng)?shù)弥麅鹤釉诰┏顷J了禍,怎忍心看著他墮入險境,所以才出手相救?!崩钏煎ブ皇菫榱苏E允禩一下,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既已說了,若王爺想抓我們,我們也逃不出這京城只隨王爺處置。"允禩聽了,卻哈哈大笑起來道:"本王果然沒有找錯人,幸好你闖了園子,否則本王哪里去找你們這幾位英雄豪杰呢?你既與沐星齊是好友,可知他現(xiàn)在何處?"允禩雖極力像是不經(jīng)意一問,但李思濂早聽出他的急切之聲,皺眉道:"江湖有很多傳聞,但既然是朝廷不想再讓天門存在,小人也不敢多言。小人今天來到王府,明人不做暗事,既已承認(rèn)了夜闖舒春園的事,又說了與沐星齊是好友,也不打算再走出去。只希望看在圣祖皇帝這玉牌的份上,能保我鏢局無事。"
允禩用手指了指李思濂,背著手看著亭子外面,沉思了一會,忽然開口道:"李總鏢頭既然如此坦誠,本王也不瞞你。你們要救的天門的那兩個人就在舒春園內(nèi),但本王不是抓他們,本王是救他們,若不是本王把他們藏起來,他們早沒命了。這天門是我們大清朝廷的秘密組織,它是先父皇圣祖創(chuàng)建的,對朝廷忠心耿耿,多年來為朝廷解決了很多禍患。本王一直對天門存敬佩之情,可沒想到自從我那四哥當(dāng)了皇帝,過河拆橋,要把天門趕盡殺絕。做的太過份了,本王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李思濂忙道:"王爺說這些話,小人不敢聽,縱有一百個腦袋,也擔(dān)待不起聽這些話。"允禩忽然變了臉色怒道:"怎么?不敢聽?你怕那個雍正殺你,滿門抄斬,滅你九族?那你就不怕本王殺你嗎?告訴你,今天本王與你說了這些,要么夠你死無葬身之地,要么也是給你指明活路。"李思濂誠惶誠恐的樣子,驚恐莫名。
允禩看了他一眼,臉現(xiàn)得意之色,他知道李思濂已經(jīng)怕他了,離馴服他再走一步就行了,于是又立馬變得和顏悅色起來道:"你們對本王似有誤會,本王為了保護(hù)天門的人,不得已才把他們藏在我那園子里。我對他們既有同情之心,又為了替先父皇圣祖和我皇十四弟討公道。父皇一手創(chuàng)建的天門如此毀了,實在可惜。而我那十四弟允禵又有何罪,被他囚禁在景陵。我既然把這話說與你聽,你是個聰明人,也該知道以后怎么做了,否則別說你的鏢局不會有了,你整個家族我讓你消失也是易如反掌。"李思濂道:"小人縱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泄露今天的談話半個字,只是小人糊涂,小人一介草民,只是個押鏢走江湖的,王爺為何要把這皇城內(nèi)的家事說與我聽?"允禩似笑非笑,臉上現(xiàn)出陰晴不定的神色道:"李總鏢頭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你在這京城臥虎藏龍的地方能立足,怎么會沒有本領(lǐng),又怎么會沒有腦子?這皇城里家事以前是與你無關(guān),但今天我既然說給你聽了,就和你有關(guān)系了。它就不是家事了。"允禩頓了頓,又指了指李思濂掛回腰里的玉牌道:"你父親可是為先皇圣祖做過事,立過功的人,你就只愿一輩子只做個鏢頭嗎?你想不想也做留名后世的大事呢?"李思濂似是心動道:"不知王爺讓小人怎么做?"允禩見李思濂已經(jīng)上鉤,立即道:"等本王能用到你的時候,自會通知你。以后我保你榮華富貴。"
李思濂臉現(xiàn)猶疑之色,允禩似乎已經(jīng)不耐煩道:"富貴險中求,大丈夫做事要有膽識。我敬李總鏢頭是個人物,是個好漢,不想如此優(yōu)柔寡斷。本王可不喜歡這樣的人,世人皆知本王有賢名,卻不知本王狠起來也很可怕。"李思濂聽了嚇得趕緊跪倒道:"小人一介武夫,何敢忤逆王爺?shù)拿酪?,王爺看的起小人,小人愿受差遣。"允禩見這個激將加恐嚇的方法奏效,心里自是高興,忙扶起李思濂說道:"快快起來,本王可受不起。好,本王又得一人才,真是幸事。李總鏢頭肯為本王效力,也是得其所哉。"
只往亭子外一聲招呼,那幾個人又回來了,原來幾個人并未走,只是躲在暗處觀察。幾個人見允禩說服了李思濂,便回來與李思濂一同飲酒敘談,又是一頓威逼利誘,直到見李思濂死心塌地愿為其做事為止。李思濂告辭要回鏢局,允禩哈哈笑道:"我們既是朋友了,本王有份禮要送給你。確切的說是送給那個沐禹,我知他就在你的鏢局,明天可到我的舒春園一聚,我愿把那兩個他父親沐星齊的手下交給他,本王也想誠心交他這個朋友。"李思濂沉吟一下道:"王爺真是仁義之至,那沐禹聽到這個消息一定回來的。只是他年少氣盛,在下恐怕他違逆了王爺?shù)拿酪?,讓在下難辦。"允禩微笑道:"我知你的意思,不管他愿不愿意為我做事,我都會把那二人交給他,也算交個朋友。"李思濂唯唯諾諾答應(yīng)而去。
卻說李思濂回到鏢局,李思浞等人正在著急,見李思濂毫發(fā)無損回來都是又驚又喜,李思濂把經(jīng)過說了。李思浞憤然道:"大哥你怎么能答應(yīng)受他驅(qū)使,那不和朝廷鷹犬一樣?"李思濂道:"我這也是權(quán)宜之計。你不是想著幫那個天道宗主恢復(fù)漢室江山嗎?現(xiàn)在正是千載難逢的機(jī)會,他們兄弟相爭,你們天道教正好得利。你聽到這個消息應(yīng)該高興才對。"李思浞聽了覺得李思濂說的有理,轉(zhuǎn)怒為喜道:"大哥所言極是,以后大哥要多幫我們天道教,等趕走了滿洲韃子,大哥也是功不可沒。"李思濂嘆口氣道:"我只是為了幫你。我沒法勸你回頭,更不愿看你被砍了頭,以后是福是禍,大哥陪你。"李思浞聽了,感動的掉下淚來。李思濂道:"咱兄弟二人別再煽情,讓人家笑話。"于是又把允禩明天愿意放人之事給沐禹說了,幾個人聽了,楚凌云道:"會不會是設(shè)的陷阱?"沐禹道:"就算是陷阱我也要去。"李思濂道:"這個允禩只是為了籠絡(luò)人心,他并不會把你怎么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應(yīng)該不會有事。"沐禹點頭道:"有李總鏢頭陪著自然是放心。"李思浞道:"明天我?guī)┤嗽趫@子附近,若你們有危險就鬧起來,看這個允禩怎么收場。"李思濂道:"不要莽撞,還沒到魚死網(wǎng)破的地步,在京城之地允禩還不敢胡來,我想他邀你去交人也是誠心。不如像我一樣,明天先曲意逢迎,等救出人后再做他想。"沐禹道:"讓我為他做事,是萬萬不可能,但為了救袁伯和萬長老,明天先低個頭也是上策。"
李思濂高興道:"沐公子年紀(jì)輕輕,也是有心計的人,明天我們就這么辦。但也不能不考慮最壞的事情發(fā)生,如果那允禩出爾反爾,我會幫你逃出來,三弟接應(yīng)幫沐公子和楚老弟逃出京城。"幾個人商議完畢,各去休息。
李思濂并未休息,他安排停當(dāng)之后,又悄悄從后門出了鏢局往紫禁城而去。夜晚的紫禁城靜悄悄的,只有衛(wèi)兵巡邏的步伐聲,而在乾清宮偏西南旁的南書房內(nèi)仍然還是燈火通明,雍正皇帝還在此翻看批復(fù)奏折,有個太監(jiān)走進(jìn)來手里捧著一塊玉牌跪下道:"啟稟皇上,禁宮門外有故人來訪。"雍正抬頭看到玉牌道:"快讓他進(jìn)來。"那太監(jiān)聽得雍正聲音急切,起身就往外走,只聽雍正又道:"帶著他悄悄的進(jìn)來,別讓人看到了。"那太監(jiān)躬身退了出去。過了有好一會,一個人輕手輕腳走進(jìn)來,摘掉頭上遮帽,跪下道:"小民李思濂叩見皇上。"雍正從坐著的榻上下來,伸手來扶李思濂,李思濂趕緊起身道:"小民何敢得皇上如此厚愛。"雍正拍了一下李思濂肩膀道:"你手上有先考圣祖皇帝的玉牌,見了朕不需要下跪。況且現(xiàn)在又無旁人,你我二人何須這么客氣。"李思濂道:"小民乃一介草民,有幾個膽子敢在皇上面前托大?"雍正哈哈笑了聲道:"你一個武夫,怎么也變得酸起來了。天子結(jié)交布衣,歷代也不乏其人,你與朕更是多年相知,引為莫逆也不為過。"
李思濂聽了也輕松的笑起來。雍正道:"知道朕這么晚了還沒休息的人,也只有你了。外面有什么事嗎?"李思濂道:"卻是緊要的事。"把最近天門、沐禹、允禩等人的事都說與雍正聽了。雍正臉色凝重道:"朕自繼位以來,每天勤慎不怠,只想著能上承父祖開創(chuàng)之業(yè),下啟盛世之基,做一個好皇帝,卻有人步步掣肘,在這個龍榻上坐著看似風(fēng)光天下,誰人知道何其難也。"說著用手使勁拍了拍坐榻。李思濂恭恭敬敬道:"做個普通人尚且身不由己,何況皇上乃萬圣之軀,天下之首,遇點險阻只是為天將降大任而做的準(zhǔn)備,皇上剛毅勇決,迎難而上也是好事。"雍正聽了哈哈大笑道:"莫逆二字,朕沒有白給你,知我者,乃你李思濂也。"
李思濂道:"皇上英明,心中似已經(jīng)有了規(guī)劃。思濂來此不為密報,是來奏請下一步該如何走。"雍正道:"老八就會耍小聰明,他以為他那收買人心的伎倆很高明,實際卻是愚蠢。朕初繼位時,他只是暗地里與朕較勁,現(xiàn)在卻越來越膽大,敢明目張膽與朕叫板,朕若治他的罪,世人必唾罵朕不念兄弟之情,若認(rèn)其胡為,這是一大毒瘤。朕既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就不再顧及兄弟之情,朕打算根除這個毒瘤。"李思濂道:"最近還有個天道教在興風(fēng)作浪,皇上也要有所準(zhǔn)備。"雍正道:"運籌帷幄,才能決勝千里,朕已經(jīng)準(zhǔn)備很長時間了。這場博弈是時候分出勝負(fù)了。"于是與李思濂謀劃明天只需如此如此,李思濂口中答應(yīng)必會以計而行,然后問道:"小民還有一事,皇上身邊是不是有個天目使者,他殺了我二弟。小民想要為二弟報仇。"雍正道:"這個人還有用,你權(quán)且忍忍,等事了之后,你殺他報仇不遲。"李思濂道:"謹(jǐn)遵圣命,有皇上這句話,小人放心了。"雍正拍了一下李思濂的肩膀道:“事情就拜托你啦。"李思濂誠惶誠恐道:"小民肝腦涂地,死而無憾。"
李思濂仍由那個雍正的心腹太監(jiān)領(lǐng)出了紫禁城。已是子時過后了,雍正仍毫無睡意,他取出來云南布政使李衛(wèi)的折子看了,然后在折子上批復(fù)道:著云南布政使李衛(wèi)速回京城述職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