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的大祭司,神的化身,護佑這我們部落繁衍生存?!崩鲜最I(lǐng)巴里對老嫗很是尊敬,雙膝跪在地上,然后上半身慢慢低伏在了地上。
“尊貴的客人,請隨我進屋?!?p> 老嫗所說的屋子不過是山頂一座稍大些的木頭屋,屋內(nèi)沒有窗戶,只有一盞小小的油燈。
不知道這老嫗想要做些什么,確認沒有危險后,林暮寒三人便隨老嫗進了屋。加上老首領(lǐng)巴里,這座本就不大的木屋顯得更為擁擠。
“我們的供奉神就要離開啦!我的壽命也不多啦!”祭司背對眾人,跪坐在一塊黑布蒙起來的神像前,行了幾個禮才面對眾人跪坐在葦草席上。
“為了部族的安寧,我們需要新的供奉神,護佑部落的子民?!奔浪镜穆曇粲行┥硢〉统?。
林暮寒有些疑惑,因為祭司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始終不離土撥鼠。難道祭司是想讓這只土撥鼠做他們新的供奉?
林暮寒猜的還真沒有錯,祭司趴伏在地面上,道:“尊貴的神鼠大人,希望您能成為我們部落的供奉神,護佑我們部族安寧?!?p> “神鼠大人?本神是麒麟!麒麟!”土撥鼠臉一下子就綠了,跳著腳辯解。自己要被一個原始部落當成供奉,土撥鼠心里想想就離譜。
“別急別急!萬一成為供奉有好處呢?”雖然林暮寒努力憋著笑,但他的翹起的嘴角已經(jīng)出賣了他。
土撥鼠急道:“有再大的好處本神也不待在這里,不過……你先說說有什么好處?”
祭司直起身,不緊不慢道:“成為我部族供奉后,神鼠大人愿意在哪里都可以。我們部族有口耳相傳的神授巫唱,可以直達祭海彼岸,神鼠大人如果愿意答應(yīng)我們部落的請求,我便將這段巫唱吟唱給您聽。”
“神授巫唱?”林暮寒皺了皺眉頭,這種類似于神的啟示的東西不應(yīng)該早就消失在歲月中了嗎,怎么還會在這中原始的部落存在。
土撥鼠和風雪月也是疑惑不解。
祭司解釋道,這段神授巫唱是部落第一任祭司于睡夢中學會的,當時她上山采摘野果,在一處石上小憩時莫名昏睡,醒來就學會了這段巫唱。也正是這段巫唱,讓她也獲得了某種神秘的力量,護佑部落度過一次次危機。
部落的子民認為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庇護部落在此地繁衍生存。
老首領(lǐng)巴里說,周圍的一些部落也有巫唱流傳,這些巫唱也是部落子民修行法的原始來源。
“有點意思。”林暮寒摸了摸下巴,懷疑這些所謂神授巫唱可能來源于龍脈中記憶碎片,一些遠古大能死亡之后,自身的意念或者大道法則碎片沒有完全消散在歲月中,反而流傳到如今,并被一些有機緣和靈性的人獲得。
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傳承,一種遠隔萬古的傳承。
土撥鼠撓了撓頭,有些猶豫。
或許是看出了對方的猶豫,祭司轉(zhuǎn)過身,對著神像俯身下拜,輕輕吟唱起一段巫唱。這一段巫唱從祭祀口中幽幽傳出,雖然聲音小如蚊蠅在耳畔嗡鳴,但卻直入腦海,震動靈魂。
巫唱如泣如訴,縹緲神秘,仿佛讓人魂穿了相隔萬古的歲月,身臨其境,再聞太古先民虔誠祈禱祭祀的輕吟。
林暮寒聽的頭皮發(fā)麻,神魂悸動,再看土撥鼠,已經(jīng)小眼睛瞪得滾圓,身上毛發(fā)一根根立了起來。
在祭祀停止巫唱時,土撥鼠幾乎是毫不猶豫就答應(yīng)下來:“唉!本神還是心太軟了,終究是心系天下蒼生,胸懷宇宙,實在不忍看到你們部落在失去供奉之后,遭受災(zāi)禍。本神決定好好苦修一番,將巫唱好好傳承下去?!?p> 見土撥鼠說的冠冕堂皇、正義凜然,林暮寒鄙夷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我也愿意盡力庇護你們部族,只想再聽一遍完整的巫唱?!?p> “神的智慧就像天空那么廣大,我們每個部落只需要一小片天空就夠了。我能做的就是帶你們走進神賜予我們部落的這一小片天空之下?!奔浪抉薨櫟睦夏樈K于有了一絲笑意,她點頭應(yīng)允下來。
林暮寒明白祭祀的意思,記憶碎片只是碎片而已,巫唱散落在無數(shù)部落之中,每個部落只有其中一段,一個部落并沒有完整無缺的傳承。
土撥鼠跳腳道:“哎你小子,怎么什么好事都想摻和一腳。本神學會了不就等于你學會了,你不會在懷疑本神對你藏私吧?”
“別廢話!肉包子在狗嘴里還能掏出來?”
“你罵本神是狗?”
……
在這一人一鼠打起來之前,老首領(lǐng)巴里和對巫唱不感興趣的風雪月離開這間幽暗狹窄的小房間。
兩個時辰以后,祭司吟唱完了神賜巫唱,在這一刻,她也疲憊到了極點。巫唱對她損耗極大,到了最后,林暮寒甚至能感覺到祭司在燃燒所剩無多的壽元,架起溝通萬古歲月的溝通橋梁。
這是極為難得的珍貴機會,林暮寒聆聽著古老的巫唱,仿佛又見到了那個神秘荒涼的時代,又看到了巫唱描述的巫女從一名懵懂的小女孩,成長為巫祖的傳奇一生。
地火水風的原始力量在她手中重現(xiàn),并且演化出萬般玄妙的巫法。
這是一種親近掌控天地原始力量的怪異法門,亦正亦邪,于原始落后中演化出地火水風中不朽的力量,化天地最原始、古老、神秘的力量為己用。
這種巫術(shù)與陶穎穎手中苗疆殘存的巫術(shù)很接近,只不過等級更高,林暮寒聽完巫唱之后,感悟頗深。這種原始的巫法更類似于“勢”,難以具象化,卻可以映照天地最本源的力量,化為各種殺伐手段,對于提升他的殺伐之勢大有幫助。
不過這種原始的巫法過于繁復(fù)冗長,而且殘缺不全,他在短時間內(nèi)也無法徹底掌握。
“地火水風!”
林暮寒走出祭司狹小的屋子,望著獸原原始遼闊的天空,怔怔出神。他隱約感覺到,獸原暴戾翻涌的靈氣似乎柔和了一些,化為一縷縷神秘的能量線條在他周身流動。
他似乎隱約覺察到這塊古老大陸的秘密所在。他心念一動,虛空中流動的靈氣隱約現(xiàn)出行跡,化為歲月長河,溝通萬古歲月。
長河另一端,巫女驀然回首,歲月長河隨即崩斷,再化地火水風四色能量涌動。
半晌之后,林暮寒回過神來。
有風吹起,蒙著神像的黑布掀起一角,露出一角巫女的神像。
“了不起!”祭司顫巍巍低語,隨后房門緩緩關(guān)閉,祭司跪在神像前的佝僂身影逐漸被黑暗所覆蓋。
土撥鼠斜乜了林暮寒一眼,懷疑這小子是不是又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好處,還藏著掖著。
湖畔。
幾名健壯的青年抬來了他們所能捕獲的最好的獵物,在湖邊清洗干凈。老首領(lǐng)巴里并取出部落自己釀制的珍藏已久的濁酒,用以招待遠方而來的客人。
很快篝火就在夜幕下點燃,整個部落以最盛大的儀式歡迎林暮寒三人,同時也趁機見識他們未來的供奉——土撥鼠。
不停地有族人奉上濁酒和食物,土撥鼠躺在高處的木椅上,像皇帝接受四方朝拜一樣,好不快活。
林暮寒看著土撥鼠得意的嘴臉,真想上去給它一腳。
獸原的夜幕很厚重,襯托的星空愈發(fā)遼闊深邃。
清涼的湖水嘩啦啦拍打著岸邊的鵝卵石,篝火燃的正旺,興奮的部落人開始載歌載舞。
在這難得的歡樂祥和的氣氛中,林暮寒總覺的有些難以平靜。
幾只湖深處的夜鳥驚起,林暮寒回首,看到后山祭司的那座小木屋的門突然間打開了。
昏黃的燈光照在祭祀顫巍巍的身軀上,只留下一個模糊的瘦弱輪廓。然后,祭司緩慢朝著湖中央跪了下去。
一顆流星劃破天氣,燒的火紅的隕石直接砸落在遙遠的湖中央,激起十數(shù)丈高的巨浪。
大地一陣晃動,無數(shù)露宿湖中的夜鳥驚散遠飛。
整個部落的人驚慌失措,老首領(lǐng)巴里大聲道:“不要亂跑,快啟動法陣?!?p> 驚慌的人群這才略微平靜下來,在巨浪來臨之前,守護部落的法陣被快速啟動。
“不是說三天之后才渡劫嗎?”林暮寒有些無語,他遙望夜空,察覺到了劫云正在快速成形。
正在欣然享受的土撥鼠一躍而起,瞪著小眼睛瞅著湖心,然后摸了摸頭,道:“不對呀!怎么還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