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們哄睡之后,我坐在她們的床邊心神不寧。
江南在另一個臥室已經(jīng)鋪好了床,等我過去一起休息。
而我此時卻像個即將要進洞房的新媳婦似的,懷揣著過度的羞澀不安。
下意識里我覺得我是應該陪著孩子們一起睡的,所以磨磨蹭蹭的不想離開。
江南推開一道門縫,輕聲問我:“”怎么還不回來休息?”
無奈之下,我只好跟著他離開這個房間。
關上門之前,我回頭看了看熟睡著的孩子們,小姐倆就連睡覺的姿勢都一模一樣。
回到臥室,江南遞給我那兩個小本子。
他說:“我明天必須得去上班,你好好看看這兩個小本子,有事就給我打電話?!?p> 我拿著這兩個小本子,心里很明白他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我的記性不好,很多事情都記不太清楚。他是擔心我,畢竟獨自帶孩子也不容易。
他又說:“這場疫情還處于防護階段,你盡量待在家里不要出去?!?p> 關于疫情,我的大腦里是有印象,可能跟我時刻關注著實時新聞有關系。
為了讓他放心,我說:“我不會帶孩子們出去的,你就放心吧!”
他微笑著揉了揉我的頭,寵溺的說:“你要是感到肚子不舒服,就一定要躺下來休息,知道嗎?”
我點頭答應著,便開始翻看那兩個小本子,江南也倚靠在床頭看書。
兩個小本子幾下子就看完了,文字形式對我的記憶有幫助。
上面的內(nèi)容在我的內(nèi)心里早就存在,所以簡單看一遍就會有一點兒印象了。
江南一邊看書一邊說:“看完了就過來睡覺吧!”
我“哦”了一聲,扭扭捏捏的爬上了床躺下,卻不敢靠他太近。
他側(cè)過頭來看了看我,頓時就笑了起來,嘴角梨渦深深很好看。
我著迷的望著他嘴角的梨渦,他示意我躺到他的懷里去,我猶豫著有些不太自在。
他就哈哈大笑了起來,說我:“第一次在一起的時候,也沒見你這么扭扭捏捏的?!?p> 我橫了他一眼。
我的記性不好,雖然看到了結(jié)婚證知道他是我的丈夫,可是我根本就沒想起來他,怎么能不尷尬?
他輕嘆了口氣說:“都老夫老妻的了,還會有這種羞怯感,我是不是得謝謝你的失憶癥呢?”
我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他,保持著出神的姿態(tài)。
他給我的感覺非常熟悉,是那種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我現(xiàn)在能夠確定的只有這一點。
其他的方面,我還是想不起來。
他見我一動不動的發(fā)呆,想了想說:“你過來我給你講故事?!?p> 我也知道我是肯定得躺過去的,所以不得不蹭了過去。躺進他的懷里,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頓時令我感到非常的安心。
我不由自主的長舒了一大口氣,使勁的往他的懷里鉆,怎么躺著都舒服。
他笑著說:“還是你的身體比較誠實,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吧,想不想聽?”
我點了點頭,老老實實的窩在他的懷里,實際上我現(xiàn)在就有點困了。
他的懷抱相當?shù)氖娣?,再聽著他那醇厚磁性的聲音,同時感受著他身上那令我著迷的氣息,我的心都醉了。
他說:“講個什么故事好呢?我想想啊?!?p> 我仰望著他,這個角度看著他,竟然發(fā)現(xiàn)他的鬢角有著幾根白頭發(fā)。
是不是我眼花了?我起身湊近了去看,還用手去撥弄著,竟然是真的有白頭發(fā)。
我問他:“你今年多大了?”
他忍不住笑了,說:“你看我像多大歲數(shù)?”
我說:“臉蛋好年輕,但是你怎么都有白頭發(fā)了呢?”
他輕聲說:“成天跟你這么操心,我的頭發(fā)能不白嗎?”
我問他:“那你為什么不跟我離婚?”
他明顯身子一僵,側(cè)過頭來看著我,我才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都變了。
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低聲問我:“難道你想要跟我離婚?”
我感覺我好像是說錯話了,但是又不知道該怎樣挽回。
只好實話實說:”你跟我那么操心,你不厭倦嗎?你看看你的頭發(fā)都白了?!?p> 他收回了注視著我的目光,合上了他手里的書說:“頭發(fā)遲早都會發(fā)白的,這是誰都躲避不了的自然規(guī)律。”
我追問他:“我的記憶力不好,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你跟我在一起一定很辛苦,那你為什么不尋求解脫丟下我?”
他說:“你只是記性不好,不要胡思亂想了好不好?現(xiàn)在的人記性都不好,這是個趨勢?!?p> 我不解的問:“什么趨勢?”
他想了想說:“都快要變成金魚了!”
我隨口說道:“就是所謂的金魚屬性嗎?”
他說:“形容的很恰如其分!大家遲早都會變成那樣,你可是先驅(qū)者。到那個時候,大家都活的很開心,沒有了記憶也就沒有了痛苦?!?p> 我說:“可是,我現(xiàn)在很痛苦。”
他望著我,目光深邃。他問我:“那你告訴我,你為什么會痛苦?”
我看著他說:“我怕我總是這樣記不住你,萬一哪天把你弄丟了可怎么辦?”
他望著我突然就笑了,使勁的揉了揉我的腦袋,說:
“你只是選擇性失憶,又不是變成了癡呆!一會兒讓我丟下你,一會兒又怕失去我,你能不能別老是胡思亂想?”
他熄了燈,摟抱著我,開始給我講故事。講著講著,我就聽到了他睡熟的聲音。
他睡的很沉,但是卻不打呼嚕,連呼吸都安靜的像個小孩子。
我撫摸著他鬢角的白發(fā),心里升騰起一陣陣的內(nèi)疚感。
他一定是跟我操碎了心。有個健忘到記不住他的媳婦,肯定會很辛苦吧!
屋子里的小夜燈,光線異常的柔和。映襯著他的臉部輪廓,看在眼里是那么的熟識。
我輕聲說:“不是說要給我講個故事嗎,怎么把自己給哄睡了呢?”
我輕輕的倚靠著他,心里百般滋味縈繞,卻理不出來個頭緒。
小本子上的東西,我看了一遍大概都有了印象,可是我總覺得上面記錄的我的工作不太對。
這是個問題,明早我一定要問一問江南。
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好像就開始做了夢。
夢里也不知道是來到了一個什么地方,起初到處都是霧蒙蒙的樣子,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在迷霧里漫無目的走著,心里卻因為很清楚是做夢而沒有感到害怕。
我以為我會一腳踩空,然后迅速下墜。
說不出來理由,就是覺得做夢肯定會那樣踩空下墜,最后一下子驚醒。
可是我以為的那些并沒有發(fā)生。
走著走著,迷霧突然散去,我來到了一處鳥語花香的地方。視線可及之處,竟然都是春意盎然的景象。
我突然就高興了起來,喔噻!這是個多么妙不可言的美夢??!我愛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