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荒誕

　　兩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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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

　　“回來……快回來……不然……”

　　“不然……門……要關(guān)了……一個時代即將結(jié)束……”千回煩躁地搶過臺詞，還模仿了下它的腔調(diào)，“你TM的到底回哪里？門又是什么？能不斷斷續(xù)續(xù)的嗎？”

　　又是這個不明所以的夢，千回偶爾會夢到它，模糊的聲音依舊令人郁悶至極，內(nèi)容雖一直在暗示著什么但也沒什么解釋和改變，用千回的話說就是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說這個？

　　“不然……門……要關(guān)了……一個時代即將結(jié)束……”，然而聲音并不理會千回，自顧自地繼續(xù)說下去。

　　“人們只看到了星的耀、月的輝，盲目地向往著，卻不曾思索包含著星月，夜的黑，或許因為他們一直是光，不怕侵蝕，但時間能改變一切，黑暗已經(jīng)習慣了光明，光明也開始接納黑暗，世界，將在混沌中走向滅亡?！?p>　　到這，夢也快結(jié)束，千回伸了一個懶腰，準備無夢到天明?；蛟S是今天比較精神的緣故，且難得是白天，千回饒有興致地四處走動觀賞這個夢境。

　　白白的云布滿了天空，輕柔的風悠悠地推著它在天上漂浮著，若有若無的間隙，向大地揭示著隱藏在背后的寶貝，碧藍的天。空中，鳥兒在歌唱，蝴蝶在跳舞，山脈間回蕩著歡暢的生命之音，仿若樂園。

　　也虧這夢如此悠閑，不然恐怖壓抑點不把千回逼得精神失常，投胎轉(zhuǎn)世。

　　站在蒼翠的山丘上，千回遠遠地眺望。遠方，其實也不遠，但千回感覺，那是他無法到達的地方，是一片典雅的園林，透露著春意盎然的氣息。

　　四條小河涓涓細流、流水潺潺，蜿蜒地流經(jīng)園林，滋養(yǎng)著其中各種各樣的生命，若細看，其中一條小河中反射著閃閃的微光，有金子、珍珠、瑪瑙在那靜靜地躺著。

　　園林中的有兩棵樹長得十分奇特，在周圍的眾樹中鶴立雞群，有一種說不出的美與活力，深深吸引著千回。

　　樹上掛滿了豐盛的果實，雖然沒見過，但千回感覺一定很好吃。

　　越看，千回越發(fā)沉迷此景，想深深刻在腦海里。這是夢，他到達不了那虛幻飄渺的園林，但也許，也許，現(xiàn)實中存在著相似的園林。

　　等他虛靈足夠強，他便去遠行，尋找這片美。

　　想法在腦海中萌芽，忽地，仿若一道閃電擊中頭顱，千回痛苦地在地上翻滾掙扎。

　　此景，這園林，他好像在哪里見過！

　　“伊……伊甸園……”

　　千回嘶啞地說出腦海中蹦出的三個字，在上次在教師辦公室的時候，他在一本書中看到過一段描繪伊甸園的話：

　　2:8 “耶和華神在東方的伊甸立了一個園子，把所造的人安置在那里。

　　2:9 耶和華神使各樣的樹從地里長出來，可以悅?cè)说难勰?，其上的果子好作食物。園子當中又有生命樹和分別善惡的樹

　　2:10 有河從伊甸流出來，滋潤那園子，從那里分為四道

　　2:11 第一道名叫比遜，就是環(huán)繞哈腓拉全地的。在那里有金子，

　　2:12 并且那地的金子是好的。在那里又有珍珠和紅瑪瑙。

　　2:13 第二道河名叫基訓，就是環(huán)繞古實全地的。

　　2:14 第三道河名叫西底結(jié)，流在亞述的東邊。第四道河就是幼發(fā)拉底河。

　　2:15 耶和華神將那人安置在伊甸園，使他修理看守。”

　　書中所描繪中場景與之極其相似，只可惜書當時沒細看，只隱約記得貌似叫伊甸園。

　　悠閑的夢境突然變臉，天空瞬間暗了下來，雷電交加，仿佛千回觸犯了某項禁忌，這里不再是天堂，甚至人間，而是地獄！

　　雷把天空震碎，電把大地劈殘，狂風卷帶著沙土在踐踏，山的另一頭揚起無際的海幕，把這個世界給淹滅。

　　夢滅，千回陷入了無盡的黑暗，無光無聲無感，沒有身體，只有意識在朦朧地游蕩，在沉寂中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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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天泉學院已經(jīng)過去兩年，在這段時間里千回這組B903的學生已經(jīng)基本掌握了虛靈的基礎四技：凝、流、放、擬，達到“人”級水平，領到專屬級別徽章。

　　徽章由青銅煉成，上面紋著唐國的代表圖案：仙鶴，背面著刻著姓名。順帶一提，加拉帕爾的是象龜，庫庫托巴的是北極熊，柏傀的是蝴蝶。

　　自從上次夢境崩壞后千回就再也沒夢到過它，甚至一直無夢到天明。

　　他又特意去旁敲他人有什么類似的怪夢，發(fā)現(xiàn)就獨此一家，也不知是倒霉還是幸運，但他很清楚明白，這個謎團只能藏在心里自己去探索。

　　在這個丟失了三百年歷史的世界，不用懷壁，懷謎皆罪，更何況這伊甸園亦是人們現(xiàn)在對現(xiàn)世的戲稱，回到現(xiàn)世的方法早與RL開始運行那三百年歷史一同消失，至今是迷。

　　“看來我是注定要成為探險家的男人?！鼻Щ匦南?。

　　現(xiàn)在唯一的線索是圖書館里那本描繪過有夢境的書，可這類凡是涉及到伊甸園宗教信仰、科學技術(shù)的書皆為高級秘書，藏在圖書館最高的第五層，只有權(quán)限足夠高的人才能入內(nèi)瀏覽。

　　上次看還是魯威水在辦公室教訓他時突然收到羅西諾院長的緊急通知，要趕去處理，還沒罵完就匆匆離去。

　　而桌面上放著黑色皮套的書，一看就是圖書館五層的高級秘書，出于好奇，千回便偷偷打開，正好翻到描繪伊甸園的片段。只可惜還沒細看，魯威水想起忘帶秘書又匆匆回來，現(xiàn)場抓奸，一腳猛踢千回的屁股。

　　“好小子，三秒不打屁股癢，還偷看高級秘書？”

　　不好，又要罵上癮了，千回這小子罵點太多，再停留就誤事了！于是魯威水把千回一屁股趕走，嗯，眼不見心不煩，走你。

　　回想起這段千回的屁股還是會有點癢，啊不，疼，但線索已經(jīng)有了明確指向，現(xiàn)在關(guān)鍵是如何進去圖書館5層了。

　　剛好沈閱，一位長得棱角分明，看起來眼神木訥卻潛藏著智慧與堅定的少年，話說這家伙身高長得真快，比178的千回還要高上些，應該有182了。

　　沈閱在圖書館當管理員助手。根據(jù)他的說法，想進五層是不可能的，就連四層他也不夠資格。

　　“但有一個方法，就是在圖書館內(nèi)犯事會被懲罰值日館內(nèi)雜物，這樣你就可以在圖書館內(nèi)自由地接觸到很多不開放的房間，因為四層那些房間平時很少人，堆了很多塵，本來館長徐青打算下個星期召集一批學生去打掃的，但你知道的，沒有哪個學生想干這活，于是管理員曾嚴建議近段時間嚴抓在圖書館內(nèi)違紀的學生，抓他們來干活，現(xiàn)在倒是有機可趁。可以趁機犯錯混進去，先熟悉下圖書館四層的結(jié)構(gòu)，路徑，再在管理員下班后深夜接近五層。”

　　“可聽說五層是有鎖的，我們沒鑰匙怎么進？”

　　“這個問題不大，我前段時間偶然聽到，鑰匙放在四層的一個保險箱里，而負責保管保險箱鑰匙的曾嚴把它放在了三層辦公室的柜子里，我找機會偷出鑰匙，你只要找到藏在四層的保險箱即可?！?p>　　“哇，沈閱你轉(zhuǎn)性了，居然肯跟我干這偷雞摸狗違規(guī)的事，驚了！”千回拉住沈閱的手臂揮舞。

　　“探險家的事，能算偷雞摸狗么？”沈閱一臉正經(jīng)。

　　“那斷然是不能。”千回斬釘截鐵。

　　“我想知道更多關(guān)于伊甸園的事，想從里面尋找出一些線索，來解決我心中的疑問?！?p>　　沈閱整理下被千回弄皺的襯衫，自從兩年前魯威水說出殘酷的現(xiàn)實后，他就認定這是錯誤的現(xiàn)象，這個世界肯定出了什么問題，這不是人類所追求的福祉。他渴望得知背后的真相。

　　“那你干嘛不早進去？”

　　“就算你不來找我，我也會想辦法自己進去，只是……”

　　真難得，沒想到平時最吊兒郎當?shù)那Щ鼐尤灰矊σ恋閳@感興趣，還和他想到一塊去，多一個人也多一分成功，平時的筆記沒白借給他看，沈閱甚是欣慰。

　　“只是據(jù)說圖書館晚上會有幽靈，一個人我不太有把握，機會只有一次?！?p>　　“啊，出現(xiàn)了，沈閱式一本正經(jīng)玩笑！”千回滿不在意地搭著沈閱的肩膀，“那學院三大未解之謎：1、活雕像，2、湖中人，3、幽靈書館，都是假的啦，肯定是像我這類想勾搭妹子的小混蛋編出來的，不存在的。”

　　沈閱一笑，沒有表態(tài)。

　　“那我該犯到什么程度的錯才適合。”

　　“這個……因為曾嚴前幾天出差去了，管理員剩下周本尚一人，他是個老好人，不忍心罰學生，所以近段時間都沒有人被罰去打掃?！?p>　　“那可怎么辦？”千回撓頭。

　　“沒問題的。”沈閱緊緊地握住千回的手，眼神堅定地看著他，“別人不可能，但你肯定能，你是全院公認最皮最沙雕之人，沒有什么奇葩事你是做不出的，你一定可以惹怒周本尚，我相信你！”

　　“臥槽，你的相信怎么像是在罵我，太過分了吧?！鼻Щ剡B忙甩開沈閱的手，上半身后退拒絕，下半身卻很誠實地原地不動。

　　相處兩年，沈閱已經(jīng)對千回的性子有了理解。順勢上前一步，雙手再次緊握千回拒絕的手，“我這是在夸你，你，值得信賴?！?p>　　“好吧，那你就等著看我怎么秀一把進來陪你吧?！鼻Щ仫h逸地甩了個頭，長長的劉海在空中飄了又飄，浪了又浪。

　　于是千回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趁著圖書館的來人不多，管理員周本尚在三層整理圖書之際，在二層藏書室玩起了藏書架版多米諾骨牌。

　　在女生們的尖叫聲下，藏書架一個個轟隆隆地連鎖倒下，圍成了一個圈。千回跳進了正中間，拿起掃把，深情而又帶點狂野地唱起來了剛學會的涼水（原創(chuàng)，不知是詩是歌還是什么鬼，隨心所作，水平有限，挺涼挺水的，之后都統(tǒng)稱為涼水吧），《格愛》：

　　……

　　是否愛都要分性別

　　是否愛都要分物種

　　觀念約束在繁衍交gou之中

　　這是人們是人們是人

　　理所當然的枷鎖

　　可是我沒錯

　　愛上他她它

　　脫掉枷鎖并不高尚

　　與你相比并不低賤

　　何必在乎與你何干

　　……

　　這首歌誕生在幾百年前的某一天。

　　在伊甸園，人們對于愛情總有一套綱常的約束。但到了RL，因為無法懷孕繁衍這一主要因素，讓人們對于這類常理之外的愛有了進一步的寬容與理解。并為之奮斗。

　　千回的嗓子還行，按道理來講演唱效果還不錯。但，重點，劃重點，這里是圖書館！暫且不論千回之前玩藏書架版多米諾骨牌鬧了多大的動靜，圖書館是唱歌的地方嗎？

　　很明顯不是。

　　從環(huán)境保護的角度看：凡是妨礙到人們正常休息、學習和工作的聲音，以及對人們要聽的聲音產(chǎn)生干擾的聲音，都屬于噪音。

　　所以就算是歌神，他的歌聲再美妙至極，在圖書館也只能是噪音。

　　男生想阻止，可是物理戰(zhàn)士，近戰(zhàn)，平A和鎖男技攻擊距離不夠。

　　這時女生站了出來，只有噪音才能對付噪音，強行把尖叫聲提高8個分貝來遠程侵蝕千回的歌聲，在音量上強勢壓過千回，并把周本尚所在的三層震得搖晃，嚇到他趕緊下來阻止這災難。

　　“你們……在干嘛？！”

　　周本尚火冒三丈，氣得臉頰通紅。但他的確是個老好人，即使如此生氣聲音也沒有多大怒火，更多的則是無奈，臉頰通紅的樣子反而讓他這長相平淡無奇的中年人顯得有些莫名的可愛。

　　“千回，你為何如此？”在了解事情的經(jīng)過后，周本尚責問道。

　　“對不起老師我知錯了?！鼻Щ匾荒槕n傷，“唉，早上的圖書館格外靜美，像是個嫻靜的文學少女，讓我不由得想入非非，回想起我曾在她的懷抱里、陪伴下度過的每個日夜。我知道我們已經(jīng)相愛，跨越了性別、跨越了物種地相愛了！可悲的是，我屬于它，它卻屬于大家，我不能因為自己而讓她拋棄她自身的意義。所以我有感而發(fā)，狠心地推開了她，并高歌一曲，詠唱這份沒有結(jié)果的愛情，唉?！?p>　　“原來如此，知錯就好，念在你初犯，等等把書架都整理好就行了，下次不要再犯了?！?p>　　周本尚神奇地居然接受了千回的說辭，并表示認可的點了點頭，雖然看起來很勉強。

　　話畢，周本尚便轉(zhuǎn)頭離去，疾步行走，不想在這多待。

　　臥槽，這都行？千回目瞪口呆。不行，這樣計劃就泡湯了。千回趕緊追上去。

　　“老師，我犯了如此大錯只做這些于心有愧，請懲罰我吧！不然……啊”

　　千回一心追上周本尚，還特地雙腳凝聚虛靈強化加速，沒留意到地上散落的書架，被絆倒。而因千回沖勁十足，慣性賊大，向前方飛了出去，驚恐地四處張手，想抓住什么停下來。

　　周本尚聽到背后有動靜回過身來，發(fā)現(xiàn)千回快撞上自己，連忙用虛靈在前方釋放個緩沖地帶，讓千回懸浮停身前。

　　但千回已驚嚇得閉上了雙眼，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穩(wěn)住，依舊在四處張手。

　　 Pu~Xiu~

　　而后，在眾目睽睽下，千回扒下了周本尚的褲子，一片春暮殘林，圖書館瞬間尖叫聲四起，還帶著一些頑皮的口哨。

　　“你……”周本尚氣急敗壞。

　　千回睜開了雙眼，沒想到自己第一次為人輕解羅裳竟然不是妹子而是一個中年大叔，心態(tài)大蹦。

　　這次計劃的成本實乃太大，若不成功必定吐血身亡，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緊抓著周本尚的褲子不放，抬頭看著他:求你了老師，就罰我去打掃吧！

　　“好……好，既然你如此頑皮，我就罰你去隔壁的倉庫面壁思過三天！”

　　耶，終于得到周本尚的懲罰了，計劃成功了！

　　千回高興地看向門外看戲的沈閱，但發(fā)現(xiàn)他臉色古怪。臥槽，等等，不是去打掃而是去倉庫面壁？

　　劇本不是這樣的啊！

　　未等千回反應過來掙扎，周本尚立刻釋放出一口黑牢把他困住，直接破窗而出扔進外面的倉庫。

　　“千回啊千回，我是知道你沙雕，但沒想到竟沙雕到如此地步?！?p>　　沈閱搖了搖頭，離開了這場荒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