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村莊（中）
“小啞巴，你又在偷懶嗎！”
楓語身后傳來了熟悉的抱怨聲，他回過頭去，便看到了一個矮他半個頭高的少女正抱胸瞪著他，臉龐微微鼓著，
“過幾天村中就要舉行授職儀式了，你不去幫大家干活，自己一個人跑到村頭來發(fā)呆，小心我給姐姐打小報告！”
少女名為華琳·阿克蘭姆，年長楓語兩歲，算是他的姐姐吧……而她口中所說的姐姐，便是當(dāng)年將楓語從戰(zhàn)爭販子手中救下的恩人之一——薇蘭，薇蘭·阿克蘭姆。
五年前，被薇蘭姐救下后，楓語就寄宿在她所管理的阿克蘭姆之家中，這個機(jī)構(gòu)與孤兒院大抵相同，而華琳也是那個時候與楓語相識，比起村民們給他起的名字，她似乎更喜歡稱呼楓語為“小啞巴”。
這或許和他們之間的“秘密”有些關(guān)系吧……
楓語打量著少女，少女此刻一身簡潔的黑色修女裝束，手臂上掛著一個滿是奇異花束的竹籃，看樣子似乎剛從村外的森林中歸來，想必是剛從林間“祭禮”歸來吧。
華琳在兩年前成功授職，成為了一名圣職者，和薇蘭姐一樣，現(xiàn)在在村中的教院兼職。
“阿巴阿巴……”
“喂！你裝什么傻?。∨赃呌譀]有別人，真是的……”
華琳上前了幾步，她用自己那雙藍(lán)寶石般的眼睛盯著楓語，怪嗔到。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教院的氛圍，那種地方對我來說太壓抑了……”
楓語環(huán)顧四周，見周遭只有華琳一人后，便又轉(zhuǎn)身坐下，一邊眺望天空，一邊小聲嘟囔著，
“上天啊，明天可千萬別引導(dǎo)我成為圣職者，我可不想天天在那種地方祈禱……”
“想得美呢你！像你這樣沒有一點(diǎn)上進(jìn)心的家伙，怎么可能會被神明大人選中！”
華琳撇了撇嘴，看上去有些生氣。雖然她不會真的生氣就是了，不過，她十分憧憬自己的姐姐，對于自己成為稀少的圣職者，還是十分自豪的，楓語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像他這樣的喜歡摸魚的麻瓜，肯定做不好圣職者。
的確，楓語自己也只是想要和她抱怨一下教院過于嚴(yán)肅的環(huán)境罷了，圣職者在這個世界算得上是比較珍貴的存在，而高階的圣職者更是少之又少。他也曾偷偷嘗試過不同魔力的凝聚，其中，光明系的能量看似柔和，卻難以琢磨，這方面楓語的確應(yīng)付不來。興許真的是因?yàn)橄嘈蕴畎伞?p> 說起相性，這也是影響授職的因素之一。
楓語在村中的小酒館幫工時，曾聽聞那些成為傭兵的大人們討論過這些事情。
在未正式受到秩序加護(hù)前，一些人會嘗試不同的辦法來為自己的孩子改變相性，以此來實(shí)現(xiàn)對他們更為有利的授職。當(dāng)然，一些其他因素也可能會改變孩子們的相性……
“喂！你怎么又走神啊？”
華琳秀眉一彎，她走上前來，稍稍牽起裙角，在楓語身旁尋了一片空地邊坐了下來，在將那盛滿花束的竹籃安置好后，她瞥向楓語，
“你不會還在想自己祈禱的樣子吧？用不著擔(dān)心，神明大人是不會強(qiáng)迫別人成為自己的信徒的……”
“但愿吧……”
楓語這樣接話到。
“你想要什么樣的職階呢？”
華琳又問。
“你真的想知道嗎？”
楓語故意低聲說到。
“嗯嗯！”
華琳向著楓語的方向挪了挪位置，她點(diǎn)頭應(yīng)到。
“那我問你啊，華琳，你去過凱恩斯叔叔的書屋嗎？”
“廢話，我們村還有沒去過凱恩斯叔叔書屋的人嗎？”
凱恩斯叔叔是水樹村中的名人，他年輕時成為了一名賢者，在大陸周游了幾十年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家鄉(xiāng)，也就是現(xiàn)在的村子啦。
回鄉(xiāng)后，他打算在村外的山林中建造一間圖書館，然后將自己周游數(shù)十載的藏書放進(jìn)圖書館中，供村的人們閱覽，不過因?yàn)榇鍍?nèi)用地緊張的原因未能如愿。不過凱恩斯叔叔并沒有放棄這個想法，幾經(jīng)周轉(zhuǎn)，他在村外的山林中建起了一間很大的書屋，自己也隱居在了那邊。
村中的人們大都喜歡這個書屋，時不時會去那里借閱書籍，華琳和楓語也會隔三差五去找凱恩斯叔叔，看看書，幫幫忙……
見她這樣說，楓語點(diǎn)頭，繼續(xù)低聲問道，
“那華琳，你溜進(jìn)過禁書庫嗎？”
“禁禁禁……禁書庫？！小啞巴你……”
聽到禁書庫的那一瞬間，華琳俏臉一紅，她瞪著楓語，聲音突然上了幾個檔次。
“噓！別那么張揚(yáng)！低調(diào)?！?p> 看華琳突然叫出聲來，楓語趕忙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比劃出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待華琳點(diǎn)頭之后，他收回手，繼續(xù)說道，
“凱恩斯叔叔的禁書庫里，藏著很多來自這片大陸之外的書籍，里面有很多精彩的東西！”
“凱恩斯叔叔不是說，那里面的書得等我們長大了才能看嗎！”
“叔叔不也說過，長大可不止是單單指年齡增長嗎？”
“這倒也是……你這個家伙的一些舉動，根本不是孩子做出來的……”
“這樣也算我長大的證明啊！”
“我姑且相信你吧……”
華琳似乎糾結(jié)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接受了楓語的說辭。
但這些書籍中，有許多的知識與理論同他們村子的觀念大相徑庭，甚至不為這個大陸的主流所接受，所以才會被凱恩斯叔叔藏在了禁書庫中。
“我非常喜歡其中的一本游記，作者在那本書中描繪出了一個無神國度的故事，很多人崇拜并學(xué)習(xí)一種名為“科學(xué)”的力量，所有人都可以運(yùn)用科學(xué)的力量來為那個國度甚至整個世界帶來新的活力……他們那兒還出現(xiàn)了名為“槍炮師”與“機(jī)甲師”這一類的職業(yè)，并且備受人們推崇……”
“無神的國度嗎……那還真是……無法想象呢……沒有神明大人的話，誰有這個能力來維持整個國度的運(yùn)轉(zhuǎn)呢……”
華琳支著腦袋，看向天空，喃喃到。
“據(jù)說在那里，人人都可以做自己的主宰，他們有著無限的自由，可以盡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p> “人類……真的可以掌控好自己嗎？沒有神明大人注視的自由，真的可以成為真正的自由嗎……”
“是可以的喲！那個國度的人們一同創(chuàng)造出法則，并遵守它們，來確保所有人都可以獲得幸福……”
“……”
不知為何，楓語在潛意識中非常向往這樣的國度，并對那樣的生活十分憧憬。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想見識一下那種情況之下出現(xiàn)的職階呢！”
“搞不懂你……”
對此華琳只能搖頭，表示不解……
楓語和華琳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村口的田埂上，一邊看著本就昏沉的天空逐漸深邃，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未來的模樣。
直到……
“阿琳，小楓……你們還打算在這兒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