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不如眾樂
話說在上天音山的路上,有人認(rèn)出了王老頭,那人順著上山的小路一路小跑下來了,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修道士,很精神,但看他還有眼屎的樣子,估計臉都沒洗。
王老頭看看他,“你還是這德行。”
修道士甩甩拂塵,“彼此彼此。我也是一看你們這樣就知道施主你又在耍弄人了,這個脾氣何時都不肯改改,讓我猜猜,施主你一定沒用自己的真名,而且還故意嚇唬他們了吧,真是罪過??!”
修道士看看他們倆,“貧道清谷子,這廂有禮了?!彼辛藗€禮之后說道:“既然如此,這個便宜讓你們占了也無妨。我這就領(lǐng)你們?nèi)ズ戎??!?p> “喝粥?”
清谷子說道:“啊,那是為了幫俗家弟子解除清晨苦練時的疲憊而特意準(zhǔn)備的藥膳粥,對于胃病也有一定的功效。施主他是為了讓你們喝上這口粥才著急趕路的,你們別怪他。因為要準(zhǔn)備藥材,所以每逢單日才煮一鍋,而且是當(dāng)日就吃完的?!?p> 陳洛登和劉名釗對視一眼,今天是哪天?五月十三?他們也記不清了,可是王老頭他居然記得?!扒拜叄阌眯牧伎喟?。”
劉名釗問道:“既然如此,不知前輩可否報上真實姓名?”
“免貴姓來,來子申。”
陳洛登嘴巴張得老大,劉名釗更是失聲驚叫:“浪子金鵬來子申?”
來子申說道:“小點聲,在人家山上呢?!?p> 清谷子笑道:“施主你真是良心壞了,居然瞞他們這么久。我敢說你一定給他們重傷過了吧?!?p> 陳洛登二話不說扯開衣襟把心口的紅斑給他看,“就是啊,這個又是什么講究?”
清谷子問道:“施主你想好了?這對你而言可是大事。”
來子申看看他倆,“且看著吧,不行就弄死。”
陳洛登:“又來,你以為這次我還會上當(dāng)嗎?秀才!”劉名釗說道:“話雖如此……”
來子申說道:“還是來喝粥吧,不差這兩口。”
于是,陳洛登和劉名釗跟著來子申和清谷子上了清陽宮。
這清陽宮前后幾重殿宇樓閣,不但干凈整潔而且透著一種既金碧輝煌卻又莊嚴(yán)肅穆的基調(diào),尤其是那真武正殿居然是金頂?shù)?,還有金字匾額,落款也是玉璽印章,那居然是龍主御賜的匾額。
清谷子和其他師兄弟說了一聲,就順利得到許可,領(lǐng)著他們?nèi)ド欧亢戎嗔恕?p> 雖然藥膳粥味道有些不一樣,可是陳洛登也粗略看得出是好藥材,就一飲而盡了。
兩人喝了粥,也多少恢復(fù)了幾分,陳洛登問道:“前輩既然假裝自己是賊人,那究竟要做什么?”
來子申卻面無表情地說道:“接下來的事和你們沒關(guān)系,不過你們可以去清陽宮內(nèi)任何允許你們進入的地方。放心,那里沒人限制你們?!?p> 說著,來子申對偷笑的清谷子說道:“我要求見掌教純靈子道長?!?p> 清谷子說道:“只怕掌教暫時不能見你,因為他與師父和師祖還在閉關(guān)。”
來子申嚴(yán)肅地問道:“此時閉關(guān)?”
清谷子說道:“正因是此時才閉關(guān),不過應(yīng)該就快出關(guān)了。施主你不嫌棄,可以稍事等待,至于兩位,請不必拘束。”說完,就和來子申一起出了膳房。
陳洛登抱著胳膊,“最煩的就是這樣,話說一半讓你去猜,他們呢,還自以為高明。真不知道他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p> 劉名釗看看自己心口的斑,“只怕不是一般的用意,而且他們說不會受到限制,讓我想起一件事來。也許他們的意思就是讓我們?nèi)タ茨莻€?!?p> 陳洛登也生起了一絲不好的預(yù)感,“是江湖上傳說的真元圖?”
真元圖是那擁有八項神功絕技的玄照經(jīng)的心法總綱,有統(tǒng)攝全篇的作用,對于煉氣者而言是座寶藏。所以自從問世,就引起眾多的煉氣者的覬覦和爭搶。曾一度引起了不小的風(fēng)波,仇殺和滅門的事也不止一兩次。
可是不知為何,這得手的人即使去鉆研了,也沒有好下場,不是暴斃就是落得癱瘓。因此這真元圖多次易手,后來被正道盟主淳于兗得到,他既擔(dān)心這寶物不能傳世,又擔(dān)心會繼續(xù)害人,就將其托付給玄壹教,希望他們能找到解讀真元圖的方法。
曾經(jīng),這圖被人盜走,可沒過太久就被還回,而且原封未動。此人就是八面通風(fēng)魏林萇,他雖然練了這圖的內(nèi)容,卻只是重病沒有死,可這也為真元圖的事畫上了最后的逗點,因為再沒人敢冒著生命危險接觸此圖了。
而玄壹教也對此無能為力,除了備下一份副本另行保存外,就只是將其懸掛在天王殿中,派一個道童看守之外再無其他。這些年雖然還有人來試著解讀,卻無人能夠讀懂這圖。
想到這里,兩人都生出了一個讓人興奮的想法,這要是能成功讀出內(nèi)容,也許……他們兩個加在一起也才三十出頭?。?p> 于是兩人一路跑到天王殿,確實有一個小道童在天王殿里擦拭神龕,看他們倆進來,簡單詢問后就告訴他們那圖就在偏殿的小閣里。而且是原本,而非副本。
兩人又從到偏殿里,果然看到一張白花花的圖畫掛在墻上,不過和一般的畫不同,既沒有裝裱,也不是一般的長短尺寸,竟是一張八仙桌大小、四四方方的圖畫。
兩人靠近再看,這圖畫上居然只是有些臟,除此之外一無所有,和白紙沒什么區(qū)別。
陳洛登幾乎把臉貼了上去,也看不出什么,就只是一塊用絲線縫出來的臟兮兮的布而已?!斑@就是所謂的真元圖?這是搞笑呢?”
陳洛登還伸手上去摸了摸,發(fā)現(xiàn)這布也很粗糙,完全沒有細(xì)膩的手感,似乎在制作的時候出了什么問題,以至于這面料粗糙不平。
大失所望的陳洛登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劉名釗在看旁邊的一塊木牌,“看啥呢?”
這木牌倒是做的考究多了,不過上面的話更難懂了:
懸與堂中,晝夜精研。循環(huán)往復(fù),幽思綿綿。陰陽相易,虛實互演。天地相觀,微宏波轉(zhuǎn)。動靜咸宜,緩急深淺。刀來劍往,高下立見。餐風(fēng)飲露,羽化升天。鶼鰈相顧,共游九天。長生不死,蝶舞花田。
陳洛登罵道:“寫這東西的人有病是吧,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劉名釗說道:“這是玄照經(jīng)的作者,無雙隱士魏子文在玄照經(jīng)的序言中所寫的東西,是指引真元圖的句子。”
陳洛登看看牌子,“總不能練了這東西還能升天吧。我看那些練到暴斃的還真升天了?!?p> 劉名釗也有些失望,“這就難怪玄壹教本著獨樂不如眾樂的態(tài)度,堂而皇之把這圖掛在這里,而且?guī)缀跞辉O(shè)防了?!?p> 陳洛登想了想,也沒聽說這圖是假的,難道這破布是真的?可是一個字都沒有,功法在哪里?而且不是說圖嗎,總不能是那幾乎含糊不清、若有若無的污漬吧。
陳洛登說道:“我們還是打聽一下來前輩的事比較重要,那塊紅斑到底什么玩意兒,總不能放任不管吧。”
劉名釗也無法參透其中的道理,“看來只能以后再來拜訪了?!?p> 兩人敗興而歸,離開了只有一個小道童把守的天王殿。
而此時,清谷子已經(jīng)把來子申帶到了幾位掌教閉關(guān)的山洞前,“弟子清谷子,有事啟稟三位掌教,無常門來子申求見?!?p> 過了片刻,有人在里面說道:“來者是客,請進?!?p> 于是清谷子領(lǐng)著來子申進了洞。洞中有三位修道士坐在太極圖中,一個中年人虎目長須,是現(xiàn)任掌教玄虹子,一個七八十歲樣子的老人,須發(fā)皆白卻還很健朗,是上一任掌教,同時也是清谷子和玄虹子的師父,純靈子。
而另一位老者已經(jīng)老的看不出年紀(jì)了,想來可能是玄壹教祖師,純靈子的師父三陽真人。
“晚輩來子申,失禮了?!?p> 那最年長的開口了,“你師兄白云星白居士還在呢?聽說他金盆洗手了。”
來子申笑道:“真人不是也一樣隱退了嗎?都說玄壹教戒律森嚴(yán),可那也是為了修行,邪門歪道打上門了,我也很想知道三位會如何?”
玄虹子說道:“雖然我等修行之人并不排斥與俗人結(jié)交,可終究要分清主次。還是敬而遠(yuǎn)之為上策啊?!?p> 真人卻說道:“當(dāng)年創(chuàng)立基業(yè)時,也曾想過不問世事,可我等終究難脫本相,魔向心中,比較任何外魔都要厲害。然而世間萬物無常,眾生苦難,我等若能盡綿薄之力未嘗不是一場磨難與歷練?!?p> 說到這里,三陽真人對清谷子說道:“清谷子,你往小洲走一趟,通知你師叔靈臺子,然后點選二十名弟子一同下山,參加正道會盟?!?p> “既然師父發(fā)下法旨,我等自當(dāng)遵從。”純靈子說道。
清谷子領(lǐng)了法旨,和來子申告退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清谷子說道:“想不到祖師他老人家如此爽快,看來又要出大事了,聽說上一次他一句話就遣散了弟子,還封了整座天音山,那之后不久魔教就稱霸了整個江湖。不是風(fēng)鷹的話……”
來子申苦笑道,“所以說,已經(jīng)迫在眉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