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一道倩影在黑潮中獨自逆行,身后留下一行鮮紅色的彼岸花,即使再強壯的鬼蟻,始終觸碰她不得。女子風華絕代,此刻大有一夫當關之勢。
太陽西墜,已至黃昏。孔雀心就這樣平靜地走到大橋彼端,終于停下腳步。
前方是漫山遍野的黑色狂潮,一眼望不到盡頭,身后是不計其數(shù)的漆黑尸體,彼岸花搖曳盛放。
“這個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大橋后方有人問道。
“聽說那女子是來自燕京的守夜者?!庇兄檎叽鸬?。
“為何不見她出手,她周圍的鬼蟻就接連倒斃?”眾人疑惑道。
“她早已出手,釋放的毒素此刻籠罩在整座昌城大橋上,除了她再無其他活口。”和尚坐在病房朝劉河解釋道。
“這就是她選擇在大橋失守之際動手的原因?”劉河坐在病床上反問道。
“畢竟釋放的量多了點,主要是怕誤傷?!焙蜕写鸬馈?p>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們一起出去解決智慧種,然后就此離開這里。守夜者最快后天就能趕到,絕不能讓他們知道龍裔與你有關?!闭f完,和尚推開房門從里面走了出去。
和尚的最后一句話令劉河十分不解,守夜者不是來收拾偷渡者嘛,聽和尚的語氣,貌似他們順便還想連我也一起收拾了?
劉河只覺得自己周圍的麻煩事越來越多,起初是灰霧中的生靈,然后是折疊空間的偷渡者,接著自己昏迷醒來后,就連站在人類陣營的守夜者似乎都想找他麻煩。
思緒混亂的劉河忽然轉(zhuǎn)念想到那位絕色女子,心中不禁開始為她擔憂道,“讓她一個人守護整座大橋,能行么?”
“臭劉河,竟然敢質(zhì)疑我,哼!”孔雀心忽然雙手叉腰,輕聲嘀咕道。
前方黑壓壓一片的鬼蟻群,縱使輪番沖鋒,依舊近不得孔雀心身前一米處。
一個傍晚的功夫,在孔雀心身旁綻放的紅色彼岸花,便將尸山血海淹沒,人們再也看到一絲殘尸碎肢。
“用毒?”
后方指揮中心的孟良祥呆呆地望著屏幕,嘴中反復默念道。
“沒錯,但凡烽火連天、赤地千里的戰(zhàn)場,必然會有堆積如山的尸體,如若對這些尸體置之不理,就會出現(xiàn)兩種可能?!泵髁练◣煹脑捳Z飄蕩在指揮室內(nèi)。
“其一瘟疫四起,這樣的例子在歷史上不可勝數(shù)?!?p> “起二,便是彼岸花海,彼岸花的其中一種,這是一種專吸收亡者之氣作為養(yǎng)料的惡花。扎根在尸山血海中,快速生長開花,其花粉含有生者不可觸碰的劇毒?!?p> 明亮法師像是如數(shù)家珍一樣,極有耐心地向師長孟良祥介紹道。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此地的最高長官相信他的話。
“不如,我們之間做場交易如何?”和尚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此時的神情像極了喜好做交易的魔鬼,話語中的蠱惑之意昭然若揭。
“你這是何意?”孟良祥忽然有些看不穿眼前的這個年輕和尚。
“阿彌陀佛,恕小僧狂妄,出家人不打誑語,相信孟師長也能看出,我們?nèi)说膶嵙h超此處的修者。”
“如今孔雀心出手,彼岸花海綻放,只要孟師長能將大橋后方穩(wěn)住兩天,待燕京守夜者抵達此處,這群黑潮已不足為懼?!?p> 明亮法師的這番話正合孟良祥的心意,故而,他略微沉吟道:“說說你們的條件?!?p> “別急,我還沒說完?!焙蜕袚u頭微笑道。
“這群黑海之所以勢不可擋,根本原因在于藏在其中的智慧種,倘若黑潮群龍無首,相信孟師長定能堅守此處。”和尚說完,偷偷瞄了一眼孟良祥,見其板著臉點頭,他便繼續(xù)說道。
“小僧的想法很簡單,我們出去幫你解決智慧種,你只要幫我們向燕京的守夜者撒一個善意的謊言即可。”
“你想讓我隱瞞什么?”孟良祥頗為意動,搶問道。
“幫我們把那天見到龍裔的人,全部……”明亮法師神情人畜無害,此刻說話卻殺氣四溢。
“你要我把他們?nèi)細⒘??”孟良祥眉頭一挑,寒聲道。
明亮法師笑而不語,只是在那口誦經(jīng)文。
指揮室內(nèi)除了孟良祥與和尚還站著,其余人等盡皆倒地昏睡。
“哎呀,差點讓他們也聽到了,你放心,我只是讓他們放松心神?!焙蜕衅沉艘谎刍杷诘氐膮⒅\們,忽然嘆道:“他們這幾天一定很辛苦,我的經(jīng)文還沒念完,他們就陷入沉睡,想必是從大戰(zhàn)開始后就沒合過眼吧?!?p> “你既然有福慈悲心腸,為何還要妄動殺心?”孟良祥問道。
“小僧只想知道,孟師長是否想做這筆交易?!泵髁练◣熖ь^望向孟良祥道。
“在孟師長做出答復前,請務必考慮清楚。若這場交易不能進行,那么守在大橋彼端的那位,也就沒有必要繼續(xù)站在那里,今晚就會離去。當然,彼岸花海不可能那么快就枯萎,但決計不會堅持到后天?!?p> 明亮法師的話語透露威脅,直指關鍵所在。
孟良祥眉頭緊鎖,他抬頭盯著大屏幕,上面不僅有前線的戰(zhàn)斗畫面,還有大橋后方士氣低迷的分屏畫面。
短短四天三夜,手下的戰(zhàn)士就傷亡過半,若是平常時期早就崩潰、嘩變了??扇缃裆砗缶褪羌覉@,這群偉大的戰(zhàn)士們一直堅守陣地,直至犧牲仍無一句怨言。
身后便是家園,便是百萬父老鄉(xiāng)親,身旁即是出生入死的戰(zhàn)友,孟良祥幾乎陷入兩難的抉擇中。
“要我殺死這些參與包圍昌城的戰(zhàn)士,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答應……請回吧?!泵狭枷榕ゎ^回答,語氣堅定,沒有絲毫動搖。
許久之后,也許是幾秒,也許是幾分鐘,孟良祥并未聽到和尚從里走出去的腳步聲,相反,他聽到一聲深沉的嘆息。
“罪過,罪過,是小僧的要求太過無理,孟師長,不如小僧將要求做下調(diào)整?!泵髁练◣熾p眼中綻放別樣的光彩,語氣聽起來似乎輕松不少。
“孟師長只需幫我們保守這個秘密即可,殺人滅口不必了。”明亮法師如釋重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