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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的王樸

第一百七十一章 蒲家的劫數(shù)

明末的王樸 云上朱雀1 1403 2024-06-26 16:00:39

  “本案的人證不是在你身邊嗎?!瘪抑隽藗€手刀,道:“要不將她一了百了?!?p>  王樸搖了搖頭,道:“小蘭是在我身邊,但我下不去手。”

  “啊,說的也是,她的主子會傷心。”褚知府揣測這份狀紙是據(jù)實述案,蒲臻的妻子池銀屏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王樸藏在某偏僻處。只是從王樸的種種反饋來看,未必是強迫,這就是一起奸夫淫婦私通的案子,還是淫婦棄丈夫出走,打算跟著奸夫遠走高飛的橋段。褚知府腦補出了整個案子的細(xì)節(jié),又對王樸十分不以為然,你身為總兵,做案居然如此粗糙,把淫婦的丫鬟小蘭留在身邊數(shù)日,叫人都知道了這個小蘭的身份,還派她去接淫婦出走夫家,留下了萬難辯解的鐵證。

  王樸一臉迷茫,瞧這意思,眼前這位是相信了狀紙里的文字,他仔細(xì)一琢磨,還真是百口莫辯,但是池銀屏目前還在那個院子里,他帶這個知府過去,豈不成了不打自招,那是黃泥掉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

  于是王樸決定先問一問小蘭,他下令把小蘭帶到跟前。

  不一會兒,小蘭過來行了禮,王樸就在褚知府跟前,當(dāng)面問:“你家男主子說我,額,把你家女主子弄走了,現(xiàn)在告到官府,這是狀紙,你看看,是怎么回事?!睜罴埶鲇行┻^于驚世駭俗,王樸盡量溫和著說,免得嚇著小姑娘。

  不想小蘭倒是很鎮(zhèn)定,沒見多么驚懼,接過狀紙看了起來,王樸和褚知府仔細(xì)觀察她臉色如常,都挺納悶。王樸是納悶這個小姑娘居然處變不驚,比他還要鎮(zhèn)定。褚知府是納悶,你王樸做戲做全套無可厚非,但是小丫鬟破綻百出,這戲唱的忒假,我看不下去,想吐。不過想到王樸是藩鎮(zhèn)大佬,手里有兵,自己無論如何都惹不起,只好捏著鼻子強忍嘔意看下去。

  小蘭逐字細(xì)細(xì)的看完狀紙,想了想,咬咬牙,這個事情是她和蒲臻商量過的,只要合盤拖出,在王樸跟前不止無過,還有大功,而且還能保全小姐的性命,但是如今的情況有些出乎意料,王樸準(zhǔn)備在外人面前問話。而且這個外人穿著便服,不知是誰,萬一這個外人與蒲家的大老爺是故舊,她說出口會不會壞了大事。

  不免猶豫起來。王樸看她遲疑,就問道:“是怎么回事呢,你該知道的吧,我待你不薄哦,可別給害我?!?p>  小蘭聽了這話,忙嚇的磕頭不止,褚知府疑惑斜眼王樸,這位王總兵果然是粗人,手段太粗糙了。難道是要逼著小蘭認(rèn)罪,把罪名都安在這個倒霉的替罪羊頭上,可區(qū)區(qū)的丫頭怎么能攬的下這個強搶貴婦的罪名。不過,他也不打算細(xì)究,案子陳述越是無合理,結(jié)案越是勉強,王樸的這份人情就越有份量,對他只有好處。

  小蘭聽出王樸已經(jīng)有了些許惱怒,不敢再遲疑,只好道出原委,當(dāng)下將蒲家扒灰的事情抖露出來。蒲臻被大伯欺凌,朝不保夕,設(shè)下了這個局也說了。

  王樸目瞪口呆,合著都是局,這個蒲臻好大膽居然給他下套。褚知府左看右看,終于撫掌大笑道:“哈哈哈,本案原來如此峰回路轉(zhuǎn),本官險些錯怪好人,另外恭喜王總兵洗清冤屈?!?p>  王樸瞧了瞧褚知府,也回過味來,這扒灰的案子若能做實,對他王樸有百利而無一害。首先他跟池銀屏私通的謠言不攻自破了。所有的聲氣責(zé)備都會對準(zhǔn)那個蒲家大老爺。其次,他還能理直氣壯的把艷名在外的池銀屏收入囊中,本案池銀屏并非無辜,事發(fā)一定聲名狼藉,無路可去,他正可以收留,平白得一個美人。要說王樸對池銀屏沒有想法,那是假的。畢竟早聽人說池銀屏是祁州城上下公認(rèn)的一個大美人。但是王樸如今處境是高處不勝寒,步步都要算計利益,稍有不慎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場,他也不敢太任性,要付出巨大代價才能得到這個美人,那當(dāng)然是免了,他還不至于如此饑渴,如今這樣剛剛好,有好處,還代價不高,就沒有理由拒絕了。

  “本案案情復(fù)雜,小蘭姑娘,你是否愿為證人?!瘪抑畣柕?。

  小蘭猶豫了一下,終于鼓起勇氣,輕輕點頭。

  褚知府十分納悶,難道這女人與原告蒲臻早就事先串通,本案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再斜眼瞟向王樸,他還是認(rèn)定這是王樸布下的移禍江東之局。那就是蒲臻,這女人,還有王樸三人合謀的一個局。整件事就能說得通了,蒲臻大概是被大伯欺凌,要與之同歸于盡,王樸要得到老相好池銀屏,這小姑娘估計從中兩頭得好處。

  “蒲家的這位大老爺蒲簡安,非同一般,是個人物,他是萬歷年的進士,外加一個子爵恩典,你我想要動他,一來需要真能拿的出手的鐵證,二來,需本官不計后果與之拼命,這還真是個拼命官司,一旦立了案便不死不休,他背后有蒲家上下百年的勢力,還有同年,恩師,學(xué)生的各家勢力,本官背后有什么呢?!?p>  王樸知道肉戲來了,便道:“本官舉薦你進京做官怎么樣,正巧本官在京城的老上司徐閣老快不行了,朝廷也需要有個人在朝中和本官有點交情,能說得上話。”

  “嘿嘿,王總兵休要說笑,這種與邊將共同進退的官,哪有不是手握權(quán)柄的重臣,哪輪得到我,我小小知府進了京城就是螻蟻一般,還敢跟邊將勾結(jié),皇帝不凌遲我,都是他老人家眼珠子大,看不見我的緣故?!瘪抑@一番話,翻譯一下就是莫害我。

  王樸苦笑一下,他確實是有這個打算,主要是這個知府是個要錢不要命的家伙,這種人不能深交,更不能委以重任。把他捧殺起來,讓他稀里糊涂就被搞死才是上策。但是這種陰謀,被看穿就不靈了,而且好不尷尬。

  “不要京官,那你想要什么?!蓖鯓銌柕馈?p>  “聽說總兵大人的生意做的很紅火,本官參上一股,官場上,不敢求王總兵抬愛舉薦,只求將來萬一出了什么事情,嘖,按平陸縣知縣陳士良的前例即可。”

  王樸聽了,點了點頭,這個褚知府知道自己因為逼迫祁州城內(nèi)的富戶開門收留難民,得罪了無數(shù)人,前途不太妙,所以要跟王樸攀個交情,算是護身符,但是猛鬼太猛的時候,這個護身符就未必管用,他還要王樸給他留一條后路。

  “此事容易,我讓人在大同給你備一間屋子,你要是被奸臣陷害,走投無路,我愿收留你?!蓖鯓阆肓讼?,這個代價很小,諸家用是個知分寸的聰明人,只可惜人品低劣,自己不敢用他。

  褚知府聽了大喜,這正是他苦心孤詣求的一條生路。

  卻說蒲府這邊,火把燈籠一排排點綴在院落各處,大老爺蒲簡安聽說侄媳婦不見,怒氣升騰下,他急急沖到蒲臻跟前,二話不說就命人將侄兒吊了起來。

  “今兒,你需給我一個交代,莫非你害了她的性命,那就不要怪我了?!逼押啺惭粤T擼起袖子,用鞭子狠狠抽了侄兒蒲臻兩下。

  蒲臻吃痛,連忙告饒:“大伯,我真是不知道,我與她已經(jīng)好多天不說話,不曾與她親近過,哪里知道她在想些什么?!?p>  “哼,那會是誰把她的陪嫁丫鬟小蘭放進來,沒有內(nèi)鬼,她怎么就進來了?!逼押啺蚕肫饋磉@些日子聽到的傳言,王樸身邊多了一個婢女,名喚小蘭,再細(xì)想小蘭從蒲家被逐的日子,前后真能對得上。難道背后是王樸在搞鬼嗎,念及此,不禁倍感棘手。

  “小蘭與她本就情同姐妹,或許她們早就安排好咯,與我不想干?!逼颜橐琅f咬死了與他無關(guān)。

  “哼,廢物,當(dāng)初你為什么要把小蘭放出去,讓她投奔了王樸,今日之禍皆因你而起?!逼押啺矏琅饋?,又連抽了五六鞭,將蒲臻打的哇哇亂叫,涕淚橫流,連呼饒命。

  “大伯,啊,不關(guān)我事啊,大伯,她要把小蘭趕走的呀,我又不好說甚,小蘭是陪嫁的,如何處置,權(quán)不在我呀。啊,啊,打死我了,我死啦?!?p>  “廢物,廢物。你一個大男人,連老婆都看不住,我打死你,打死你?!逼押啺渤鲭x憤怒了,他心里其實已經(jīng)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只是這個猜測太傷人自尊了,他不能忍受給一個王家的晚輩橫刀奪愛,話說回來,姐兒愛俏,王樸確實比他年輕健壯,生的雖不如他儒雅,勝在有力氣,想到這些,蒲簡安更加要氣炸了,手上的力氣就又加重了幾分,抽出的鞭子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道殘影,呼呼尖嘯,擊打在蒲臻的身上,濺起一道血肉模糊的紅痕。

  蒲臻身子本就虛弱,在這暴雨一般的鞭撻下,很快就不支昏死了過去。

  “哈?又給老子裝死,裝死你個狗東西?!毖矍暗闹秲阂呀?jīng)鮮血淋淋的如同一只死狗,蒲簡安猶自不解氣,啐罵道:“今兒你休想活?!彼@一頓狠抽,畢竟年歲大了,自己也是吃不消,搖搖晃晃退了開,一屁股坐在身后的石凳上,喘勻了氣,這才發(fā)現(xiàn)鞭子被他順手卷收起來,豎著抓柄在手里,鞭子上的血全都順著柄往袖子里滑落,將整個袖子染紅,道袍連同內(nèi)襯衣都半身污血,如此上好的蘇錦就作廢了。

  蒲簡安惡狠狠瞪了貼身仆從一眼,這仆從駭然,忙下跪請罪,蒲簡安本欲給他一鞭教訓(xùn),但是手腳累的不聽使喚,只能作罷。

  “老爺,還是先回屋換身干凈衣裳吧,天冷,血水涼了損傷老爺貴體,那么奴才們都罪孽深重,萬萬不敢活在這世上了?!边@仆從還是懂老爺脾氣的,一番話果然令他消了氣。

  “嗯,嘖,待會兒再來收拾他,吊著他,不許放下來?!?p>  王樸帶兵沖進蒲臻的宅邸,就看到燈火通明下,居中吊著一血人,他不認(rèn)識蒲臻,但是小蘭驚呼一聲,輕輕念了一句:“姑爺?!?p>  王樸朝向身后的褚知府使個眼色,這種場面對他十分尷尬,只能是褚知府出面。

  “可嘆,可悲啊,蒲家的大老爺身為長輩卻喪盡天良,竟要將親侄兒,原告蒲臻害死,來人把在場的一干人等統(tǒng)統(tǒng)鎖拿,帶回去嚴(yán)審?!瘪抑B忙定了調(diào),官府與官兵合力,這陣仗著實駭人,蒲家的這些家丁或多或少都知道大老爺扒灰的一些事,心虛之下不敢反抗。

  “蒲簡安呢,這個人也帶走嗎。”王樸對辦案所知寥寥,問道。

  褚知府沉呤半響,道:“這位蒲家的大老爺功名在身,不能逼迫過甚,萬一現(xiàn)在他心知不可幸免,狠心畏罪當(dāng)場自戕,咱們就是百口莫辯,哪怕定了他的罪也會被天下人認(rèn)定為誣告,豈不反而壞事。就等明日傳訊,量他不敢逃,咱們該光明正大的審理此案,不能讓人挑出毛病。”

  “好,好?!蓖鯓氵@個外行聽了這些話,忙不迭點頭。

  早有人把蒲臻放下來,王樸上前一看,這位綠帽子兄弟果然天生衰人樣,伸手去掐他人中,好半會兒才醒來,王樸道:“我就是大同總兵王樸,你想要活命,咱們就聯(lián)手吧?!?p>  “只求大人救我,我愿意此身給大人為奴,以籌恩德?!逼颜槿缱プ【让静菀话悖差櫜坏靡院笞鋈诉€是做狗了。

  “我不需要你做奴人,只要你夠意思就行,咱們心照不宣,懂得都懂?!蓖鯓慵樾Φ?。

  蒲臻咬咬牙,點了點頭。

  官兵砸門浸入府邸,這么大動靜,整個蒲府上上下下都是夜夢中驚醒了,蒲家老太君得了仆人的稟報,忙去叫蒲簡安來見,然而這會兒蒲家大老爺卻躲了起來,不知去向了。蒲家老太君嘆息一聲,道:“走,我們?nèi)粫鯓?,看他到底要怎樣。?p>  蒲家老太君到了蒲臻的宅子,卻看到蒲臻正與王樸和褚知府推杯問盞,喝著小酒,這顯然是內(nèi)賊勾結(jié)外人,給蒲家?guī)淼準(zhǔn)隆?p>  “兩位大人,老身在此有禮,請兩位大人借一步說話。”蒲家老太君款款施禮道。

  “不必,我們是有公干在身,案子牽扯你們的大老爺,今日我賣個面子,不帶他回衙門,明天再傳訊,你們連夜定計,福禍自有天數(shù)?!瘪抑畬咸挂膊桓覠o禮。

  老太君暗暗冷笑,若是賣面子,怎么還連夜砸門入宅,還把人都鎖了,這分明是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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