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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的王樸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亂世來了

明末的王樸 云上朱雀1 558 2024-01-02 00:15:27

  乘車回屋途中,二叔王勝越想越不對勁,這也太巧了,王家前腳把王樸的五個女仆送到雁門,后腳董娘娘就找上門來提親,這多半是家里出了內(nèi)奸,而且是頭幾個房內(nèi)的出了奸細,這事兒王家做的很隱秘,只有老太太,大房,他和三房有參于密謀,而且護送這五個女仆的幾個家丁是經(jīng)過細選的家生子,事先隱瞞真實差遣,只佯稱出去找相好的親家借銀子。

  “還想什么引誘王樸進來,埋伏人馬殺了,這暗通周王的內(nèi)賊都杵在腦門上了,連周王這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都可以把王家秘事摸個抵掉,王樸是領兵打戰(zhàn)的驍將,能不善用兵,不懂得用細作嗎,他還是家里出去的呢,家里幾根草折了,他想知道的話,都瞞不過。果然大侄子異想天開?!倍逋鮿俦緛砭筒毁澇芍蹲油跚诘酿t主意,王家如今是風雨飄搖,危在旦夕,自家人不抱團,還自相諂害,就把性命盡數(shù)托付于皇帝的一念之仁,這也太兇險了,帝心難測啊。“不行,殺王樸是一招臭棋,自尋死路也不需著急,王樸手下是有很多能人,豈會輕易中計?!倍胰f一得手也沒有好處,皇帝等王樸死了,無后顧之憂后,會否饒恕王家呢,似今上并不是個寬容大量之人啊。

  “派人去知會王樸,告訴他王勤的算計嗎。不妥,這會嚇走王樸,王家如此待他,他更不肯來救我們了。還是,我出手除掉侄兒吧?!蓖鮿賽簭哪戇吷?,狠狠想道:“哥哥啊,你的長子太蠢,遲早壞了王家的存續(xù)氣數(shù),我也是為了王家?!?p>  從雁門關到祁州是王樸一年半前走過的老路,駕輕就熟了。只是物是人非了,那些豪紳塢堡緊閉門墻,即使官軍經(jīng)過也不敢輕易開門相迎,只是用吊橋垂下來一點細軟銀錢,算是給神甲營的靖賊助款。至于塢堡外的平頭百姓,那是眼見的人間煉獄,王樸看到路邊公然分食人肉的餓鬼,他們抬起頭瞅了一眼神甲營大隊人馬,居然無動于衷,既不逃竄,也不是持械怒罵。仿佛眼前這食人肉的暴行不違王法律條,乃心安理得的日?,嵤?。更或者,他們早已麻木,官軍來了,要殺就殺吧,早不在乎了。

  王樸馬上朝他們深深一拜,身為大同的總兵,這一帶是他的防區(qū),這些人如此凄慘,是誰之責呢,他也說不上來,只是隱隱有點愧疚而已。

  “我是個無能之人,如果是英雄高人,這會兒早就平天下驅(qū)虜寇,憑白的手里有精兵數(shù)千,卻誰都救不了?!蓖鯓憧酀恍Φ溃骸胺炊鴼⒘藷o數(shù)活不下去,揭竿而起的可憐百姓?!?p>  “亂世來了?!蓖蹙C嘟囔了一句,他是王樸前親兵隊長,王樸被王家逐出家門后,王綜和許多王家家丁一起背棄王樸,回到王家,可王綜隨后領差事護送夫人,途中失了手,使王樸生母被東虜挾持,他畏罪無處可去,就只好留在雁門關做個體育老師,王樸這一次出來,除了去祁州救王家,積攢忠孝名聲以外,還預備與邢紅娘匯合,混入賊軍陣營會一會李自成,如有可能,他還想襄助李自成早日攻滅明朝,讓這場亂世早日結束。

  這一次需在江湖上涉險,王樸便力排眾議帶上王綜這個武林高手作貼身護衛(wèi),只說或許可以有點用處。王綜戴罪之身,還能得到重用,自是感恩戴德,這一路上格外賣力,跟隨王樸形影不離,兩人交情回溫不少。

  “這才是真正的亂世呀,從前我還以為不至于那么可怕。”王樸心有余悸,這一路夜里總是發(fā)噩夢,入眼太多森森白骨,架起鍋來成一片地獄,一個又一個,無窮無盡,空氣中無處不迷離油骸腥臭,使人終日窒息欲嘔。

  “幸而是冬天,還沒有起蟲子。”

  “沒,沒來由的說這些話,混賬。”王樸怒罵了一句,不敢再想下去了。

  又一路無話,鬼氣裊裊的官道,好在撞見了一個商隊,個個刀槍,背列箭羽,腰侉強弓,為首之人中短發(fā)福,尤其那眼神銳利,很是威邃,看見神甲營的大旗就上來招呼,自稱姓何,是代王的專營采貢官商。雖是亂世,這種為宗室奔波的商隊依舊不減,王樸也見慣了,聽他順路,就應允同行,路上詢問又知,他們這個商隊是為代王送貢品水獺皮兒,冬季將至,雖做皮草衣料供貴人們保暖。青海高寒嚴劣,水質(zhì)清冽,本地水獺乃異數(shù)物種,皮軟毛茂,上身貼身,水風皆可辟也。

  王樸聽說這寶貝,自忖這一趟回王家是去見長輩,該帶些禮品,就叫何胖子分他一些水獺皮,何胖子自是不肯,笑道:“這些水獺皮是從青海羌胡村落采購,期間死了不少人,卻是不能送給別人?!?p>  王樸心里便不痛快,這家伙太不給面子,又覺見了長輩,送不出去好禮品,未免丟人??葱蘸蔚呐肿恿r眼神不善。

  何姓胖子心里打了個突,他知道軍將都是心狠手辣的混世魔王,這神甲營尤甚,但他自恃手里有王府令牌,這里又是熟徑官道,他這一行人前后都有關防文牒,書字詳則,如果王樸敢起歹心,一定逃不過朝廷追查,所以他并不需畏懼人家。念及此,何姓胖子故作不經(jīng)意道:“我是王爺面前說得上話的,這一趟得了賞,我就能給王府里的上等丫鬟備上一份嫁妝?!毖哉Z頗為自得,他這話隱含自己是王府累代的家臣出身,而且有個女兒很得勢。

  王樸聽了,就只好咽下這口氣,他不想公然得罪代王,強搶民財也不是他的風格。但看著姓何的胖子目中無人,趾高氣揚,就積了氣。自忖:士大夫和宗室瞧不起武人就罷了,連你個奴仆也敢當我面放肆。他越想越覺得不能忍,眾目睽睽之下,這一個奇恥大辱忍了,以后怎么在軍中威儀服眾。

  王樸記得前方五十里外又有一段大橋,就暗暗冷哼,安排親兵去知會附近隨途掩護的蒸汽戰(zhàn)船,趕去前方把那橋轟倒。

  何姓胖子看王樸不再糾纏,自以為了結,這一路就遠遠跟在神甲營后頭,打的如意算盤,前頭有神甲營,附近的盜匪遠遁,他樂得沾光。

  山不礙路,路自通橋,董娘娘一行人小心翼翼從山林子穿過來,剛松了口氣,護衛(wèi)們待要卸下甲胄,披甲行走太熬人疲累。只聽一聲巨響從秋華橋處傳來,大伙兒急急圍成一團,團中的董娘娘也嚇得魂飛魄散,只恐是中了埋伏,直嚎:“王爺,妾身,妾身再也見不到你了?!?p>  “娘娘,我們退到河邊去,背水一戰(zhàn)?!辟N身的華衣侍女是個男裝颯颯的美嬌娘,似也很得寵。

  “好,好?!倍锬镌缫研膩y,但連連點頭。

  護衛(wèi)們只道是賊軍攔道,他們披掛上好皮甲,有恃無恐,聽的華衣侍女令,簇擁著娘娘退往河邊。早有斥候前頭探路,然而一刻鐘慌亂,卻從頭到尾不見敵蹤,正自疑惑,忽而探路的斥候回報:河里有戰(zhàn)船,他們有炮啊。

  “哎呀,河里有賊,我們不能自投羅網(wǎng),上,上山?!比A衣侍女驚恐不已,忙下令道。

  “哎呦,榴衣,我爬不得山。”董娘娘急中出錯,居然說漏嘴,將那華衣侍女的真名叫了出來。

  “那怎么辦,哎呦,真煩?!彼@才想起董姨娘是小腳。

  “娘娘,卑職斗膽背你上山,這里的山險要,就算賊人來了千軍萬馬,我們也能守上幾天。”護衛(wèi)頭領進言道。

  “放肆,本宮堂堂王妃,如何能讓人背著?!倍锬锏菚r作色,掏出來周王親賜的匕首,悲泣道:“只好死在這里,你們要將我尸首埋深些,免受賊人凌辱。”

  “不要啊,董姨娘,你最疼榴衣的,我不能見你自裁?!绷褚驴ぶ鞯菚r雨帶梨花,淚珠子嘩嘩從臉頰淌下來。

  “哎,我也不想?!倍锬锟酀灰眩膊幌胨?,但是萬一累了郡主遇難,娘家必遭禍事啊。她只是側妃,這位榴衣郡主卻是王爺?shù)膿磹坌∨?,從小千依百順慣了,這郡主癡心崇拜白桿軍秦良玉,習武演兵日久,就在王府里待不住,好幾次跑外頭透透氣,王爺從來默許,不忍懲戒,不想這一回居然遇見了賊軍埋伏。

  “我們有馬,上山豈不是自斷活路嗎,不要上山,那是無用的?!绷褚驴ぶ餍闹棠锏念檻],就改了主意。

  “是,是嗎?”董姨娘擰眉疑惑道,她只是一介女流,不知兵事,自也不知郡主這話對不對。眼神流轉(zhuǎn),朝向護衛(wèi)頭領。

  “郡主說的是啊?!弊o衛(wèi)頭領哪敢造次,只能忙不迭點頭。

  奇哉,等他們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這艘戰(zhàn)船既沒有懸掛旗幟,也沒有停留,聽斥候稟報它徑直飛流而下,瞬息無影無蹤。

  “冒著煙,只有兩面帆卻快的不似凡間之物?笑話,這世上從未聞有這等怪船?!绷褚驴ぶ髦蛔餍φ劊詾槭浅夂蚩浯笃湓~,但是目前敵情不明,大伙兒全都繃緊了弦,難免會草木皆兵,她不予置評。

  “原來不是沖著咱們來,可恨哪里來的怪船,但只要平安我便知足了?!倍锬锎蠛舴鹱姹S樱瑢捫牧嗽S多。

  “可橋被炸了,我們過不了河?!弊o衛(wèi)頭領道。

  “你去附近找船來,我們等著?!绷褚驴ぶ鞑嫜馈?p>  “是。卑職去縣城找人來,但是外人來了,郡主到時請慎言?!弊o衛(wèi)頭領憂心不已道,宗室擅離封地罪名可大可小,出了岔子他可擔待不起。

  “知道,你憑的括噪,煩死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跟狗一樣纏住我,我體諒你的難處,不跟外人說話,你還想怎樣。”榴衣郡主委屈不已,嗔怒道。

  “是,是,萬幸郡主同行,不止體諒我們,還勇氣十足領我們逃離險地,不然我們就沒了主意,慌不擇路?!?p>  “哼哼,剛才我可不慌,回去以后我找宦哥哥說嘴,什么笑話,這里離雁門衛(wèi)不遠,居然有賊軍出沒,所謂天下無敵的神甲營原來不過如此而已?!?p>  “是啊,怎么會有賊軍跑這里來,我該派人去雁門,叫他們提防著些,勤巡邏,這一段路通往京師,務必維系暢通啊?!倍锬镌饬撕靡环@嚇,依舊心有余悸道。

  “治他罪,董姨娘咱們?nèi)チR他?!绷褚驴ぶ魑痔煜虏粊y,慫恿道。

  “啊,這?!倍锬锟刹桓屹栽?,只道:“那軍頭聽說無禮,姨娘不去?!?p>  “哼?!绷褚驴ぶ髻€氣,但瞬息變了臉,驚道:“賊軍會有戰(zhàn)船嗎,不會。我聽父王提及皇上用兵之失,就有提過,賊軍和東虜都沒有船,若用卻月陣進可破敵,退可守要隘?!?p>  “啊?”董娘娘完全不懂這些軍事,只拿眼看護衛(wèi)頭領,然而護衛(wèi)頭領已然懵逼中,皇上用兵之失啊,這話誰敢接。他只好唯唯諾諾,好半會兒才憋出一句話:“皇上和王爺都是大能人,自有高明主張?!?p>  “不是賊軍戰(zhàn)船,那是誰的,咱們大明的水軍有這樣的戰(zhàn)船嗎。對了,將之畫下來,回去后呈王爺過目?!倍锬镫m不懂軍事,但是她是個精明能人,略一沉吟也覺得蹊蹺,首先賊軍沒來由的炸橋毫無道理,其次這段路從雁門關去祁州向來平安,有名有姓的大股賊軍目前猬集于呂梁,據(jù)說是剛剛被神甲營從北面掩殺,正南遁避其鋒芒,小股賊軍恐懼神甲營武威,只盤根于祁州以西,無膽東進。

  不一會兒,斥候就畫下了這條怪船,一番詳解后,大伙兒無不嘖嘖稱奇,這船四四方方如一塊磚頭,其上兩面帆也是平平無奇,只有一個碩大的煙囪噴出了濃煙,頓顯格外妖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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