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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的王樸

第一百二十八章 欠餉三百萬兩

明末的王樸 云上朱雀1 1527 2023-06-10 22:31:49

  “來來,咱們喝一杯,上歌舞。王樸,請?!贝跸蛲鯓闩e杯一禮。

  “謝殿下厚愛,其實小將不過是年輕,不懂世故,對朝廷恩賜從來感激涕零?!蓖鯓忝Φ?。

  “啊,無錯,哈哈。”代王神情古怪的笑起來,又道:“來來,孤王跟你說個事?!?p>  王樸見代王向他招手,自恃身披鋁板暗甲,不怕周圍人等暴起行刺,而且在這場合更不能露怯,就起身靠了上去。

  “殿下,何事。”隔了五六步,王樸止住腳步問道。

  “孤王的花田貢米從川地運至半途就被流賊劫了,王太后吃不慣那些雜糧,就整日訴苦,孤王聽說你的兵將很是強悍,就請你派人為孤王押運過來。放心,孤王不差錢,會為你付酬勞?!?p>  “花田貢米是產(chǎn)于哪里。”王樸問道。

  “重慶府啊。”

  “那么,何不沿長江去湖北,從湖北來代地就沒有很多流賊了?!蓖鯓銌柕?。

  “貢米不能受潮嘛,只能走陸路?!贝跣Φ馈?p>  “那么殿下準備付我多少辛苦錢。”王樸問道,他來大同前,打聽過這位代王的為人,聽說是個好色小氣的家伙,就怕這個家伙賴賬。

  “嗯,五十萬兩白銀,不能再多了?!贝趼砸怀烈鳎菪囊а赖?。

  “啊。”王樸聽了目瞪口呆,去四川帶個貨就能生發(fā)五十萬兩,這錢未免太多了。

  “大王的意思是,連同貢米采買,及其他各項開支費用,合計五十萬兩,你們神甲營的跑腿費只占一部分。”王府長史忙出列道

  “那么是多少。”王樸問道,聽說只有一部分歸他,不禁失望。

  “這個,還需過后,老奴與總兵大人詳細商量?!蓖醺L史一臉漠然,眼中卻難掩惱意。王樸與這眼神對上,打了個突,頓時恍然,暗忖:是了,聽說清代宮里一個雞蛋五兩銀子,這是人家的財路,說破會得罪人。念及此,王樸知趣緘默。

  “王樸,你看這幾個舞娘,入得眼否?”代王又問道。

  “很,很可以。”王樸看不慣這些軟綿綿的宮廷舞,勉強贊了句。

  “嘶,你有點道行?!贝醪煅杂^色,看王樸面色平淡如水,就對那位傳說中的艷婢更是心癢難耐,遂直言道:“王樸,聽說你有個寵妾,名為王雁,孤王很奇怪,她居然敢恃寵凌辱主母,而你卻不肯交她送官。這么說來,你這寵妾莫非是有妲己之貌,褒姒之容。孤王愿以十二生肖婢,與你交換這一個?!?p>  “唉?”王樸一時沒有聽明白,愣怔了半響,這才回過味兒,不禁愁眉道:“殿下,你誤會了,這個王雁容貌并不出眾啊,她,她是幫我做事,是個處理公務(wù)的人才,算是我的半個幕僚,并非寵妾?!?p>  “嗯?王樸,孤王好言懇求,你卻掃了興,這么不上道,如何能在大明立足?!贝躅D時變色,寒著臉威脅道。

  王樸左右看了看,在座文官皆似笑非笑,顯然并無善意,且自家的幾個兵卒臉上掛著慍怒并憂色,王樸一愣,這些兵卒都是王雁選拔出來,從神甲營初創(chuàng)就帶著南征北戰(zhàn)的老人,跟著王樸日久,他們眼里的王雁該是大恩人吧,沒有王雁的收留雇傭,他們的親人們在這命如草芥的亂世,縱然不死于殘暴苛政,也是蓬頭垢面掙扎于劣紳欺凌。

  “王雁是我的摯愛親朋,不換。”王樸斷然嚴詞拒絕。

  “好,你好,你?!贝鹾螘r有過這般落臉,氣的手指王樸,指頭不住發(fā)抖,后拂袖而去。王撲在臺階下,見那代王殺人眼神,幾乎以為他要拔劍砍人,好在這個藩王色厲內(nèi)荏,看似兇猛,不過浮嚎而已。

  酒席不歡而散,王樸回程路上,暗自檢討,不該和代王探討美色,這人畢竟不是現(xiàn)代的死肥仔,他身為藩王,權(quán)勢滔天,可不是人畜無害。多嘴攤上事,讓這位誤會王樸身邊有天上有地上無的美色,以后不知會使多少手段。

  “王樸,你傻小子還不下馬拜我,我是你爹?!闭谝蜉p浮而自怨自艾時,前頭有人喧嘩,王樸吃了一驚,隨之勃然大怒,這是什么狗東西,居然當(dāng)街攔路,羞辱他。

  “誰在前面大喊大叫,把他捉來。”王樸對親兵下令道。

  “是?!庇H兵們?nèi)缋撬苹渖先?,王樸這時忽有所悟,暗自驚懼,不該因怒任性,萬一中了調(diào)虎離山之計可為不妙,遂也策馬跟了上去。好在似乎是王樸過分多疑,出口不遜者很快就被逮了回來,這卻是個衣著華麗的公子哥。

  “你敢打我嗎,你敢打我嗎。”不想這個公子哥還非常囂張,被兵卒臨空叉了來,腳還不閑,左右來回亂踢。

  “你是誰?!蓖鯓銌柕馈?p>  “我是你爹?!边@華服公子猶自嘴硬。

  王樸大怒,扇了他一記耳光,又問:“你是誰。”

  “王八羔子,你個沒父沒母的賊貨,你敢。”

  王樸聽他罵得難聽,又扇了一記。

  “你有種再打我一下,我跟你拼了?!边@華服公子癲狂了起來。

  這下王樸就不想打了,他經(jīng)過幾次出兵臨陣,心性也絕然成熟了,只道這只是一個渾人。又見街頭百姓也紛紛圍觀,卻不聞笑鬧噓聲,皆臉色凝重,看來這個公子哥不是個好惹的,強龍不壓地頭蛇。念及此,王樸對兵卒道:“扔一邊去?!?p>  當(dāng)夜,整個大同城內(nèi),人聲來處,無不在傳那王樸跋扈,入城頭一日,就言語得罪了代王,還裹掌朱鐮。卻說這位朱鐮可不得了,他是大明宗室,代王次子,奇人,好為不平,廣施恩義,城內(nèi)百姓尊他名士朱鐮。

  王樸回到總兵官邸以后,派人出去打聽,很快就得知了他果掌了個王子,還是城內(nèi)頗有賢名的王子,王樸哀嘆一聲,腦仁轟轟作響,不難想見,這個王子就準備羞辱王樸一番,在父王面前露個臉,王府諸子爭寵的尋常戲,不料碰見王樸這個后世穿越來的,對大明朝各種不可不防的忌諱生疏得緊,遂惹了兩邊都下不來臺。

  “那么,我們出城去孤松嶺吧,一來避開代王的興師問罪,二來,那里還有大同軍標(biāo)營等我們接管。”林昌興勸諫道。

  “不妥,走了就是露怯嘛,我不能露怯啊?!蓖鯓阕屑毸阌嬃艘环?,搖頭道。歷史上崇禎是出了名的欺軟怕硬,對忠心的大臣重拳出擊,對佞臣就百般忍讓。王樸必須支撐起一個跋扈佞臣的人設(shè)才能威嚇這位昏君,撈取好處。

  “也對,走一步看一步也成?!绷植d勉強笑道,他一時琢磨不透王樸的主張,故而只好順著他的話頭。

  “本地的官軍毫無地位啊,城內(nèi)不許駐軍,只能駐扎在那什么孤松嶺,估計是個鳥不拉屎的不毛之地?!眲⒁簧绞莻€軍戶出身,對軍中的各種齟齬門清,不滿道。

  “所謂明軍不滿餉,滿餉不可敵,明日你去一趟孤松嶺,把餉銀發(fā)出去,咱們自己人要拉攏好?!蓖鯓阈Φ溃骸肮滤蓭X的地形圖繪制出來,給我看了再作打算吧。這個王承胤老糊涂了,總兵行轅里連一張大同鎮(zhèn)防圖都沒有,倒有幾千個鐵蒺藜,他存這些要干什么。”

  “鐵蒺藜用來灑在地上防騎兵,也可以用來守城,從城頭砸下去,對付沒有鐵甲的蒙古騎兵很好用。”林昌興說道。

  “那萬一有鐵甲呢?!蓖鯓阌犎徊灰眩瑔柕溃骸氨热鐤|虜?!?p>  “大人,這里是大同,就連蒙古人都好些年不來犯了。”劉一山笑道。

  “誰說大同就沒有東虜,東虜不是跑去京畿禍害了一圈,擄掠好幾十萬百姓揚長而去?!蓖鯓銌柕?,他對歷史不是內(nèi)行,卻也聽說過明末有好幾次東虜入寇,其中有一次就是撲向大同,只是他實在想不起這次入寇的細節(jié)。

  “那,那?!绷植d和劉一山面面相覷,有些懵了,又有些不服氣。還是林昌興說道:“萬一東虜來了,我們守城也是綽綽有余。”

  “不是,大同很大,我的一千兵,根本守不過來。”王樸搖頭道。

  “那么要擴增人馬嗎?!绷植d問道。

  “錢不夠?!蓖鯓銍@息一聲道:“我的計劃是出擊蒙古,搶蒙古人。所以我格外看中滿桂留下來的這支大同軍標(biāo)營,一千騎兵,再穿戴上鋁甲,殺蒙古人夠了。”

  “妙啊,大人,原來你早有成算了?!绷植d嘆服不已。

  “問題還有很多,牛馬搶過來,怎么賣出去,年年鬧災(zāi),百姓都沒錢糊口,誰還會往家里添大號牲畜?!蓖鯓憧嘈Φ溃骸鞍ィ瑳]奈何,只好往南方去賣,湖廣一帶離的近,順便這次給代王押運貢米,去時經(jīng)過湖廣,咱們多尋一些當(dāng)?shù)氐暮缽?,把這門生意的架子先搭起來。”

  “這個事情該派誰去呢?!绷植d問道。

  “讓王雁頭疼去吧,選拔人才都是她在操作。”王樸笑道,對這個女強人很是滿意。要說知人善任,王樸遠不及這個女人,他從前提拔了顧家的家奴,那名家奴叫方播,雖是機靈狠辣的好苗子,卻無法無天,為了立功就把手下出賣了,這種人不太能在軍中混出頭。事后王樸經(jīng)過反省,就以為選拔人才該有成套制度,不能拍腦袋就瞎指揮,否則以后容易分出很多派系,內(nèi)部打破頭,豈不成后世常凱申家的南京國府那衰樣。

  “那么我行文去雁門?!绷植d點頭道。

  “過幾日我要南下去雁門,也在書信里說明,聽說錢謙益帶著好些門生一起造木牛流馬,卻是遭遇瓶頸,我去看看,要是能在這些大明頂尖人才面前露個臉,說不定能折服一兩個,收入麾下,另外,煤礦多起鬧鬼事件也很可疑,如果不是有人使壞,那就是挖出了某種輻射礦。”王樸笑道,神甲營目前有了大明頂尖匠師,唯缺科學(xué)家,前者是生產(chǎn)型的人才,后者是研究型的人才,用后世的話來說,缺少創(chuàng)新人才。今次回兵山西是一路尾隨白小茹的賊軍,沒有過雁門,而是從井徑北道直入大同府。王樸想立刻南下,與錢謙益匯合,看他的門生是否堪用。

  “輻射礦?”林昌興和劉一山皆迷惑不解。

  “就是,呃,蠱毒?!蓖鯓闩c古代人說不清楚,隨口道。

  聽說是蠱毒,林昌興和劉一山皆是打了個寒顫,仿佛被蝎子蟄中,臉色更是駭然不已。

  “是了,一定是東虜巫師在下蠱,那么咱們該不該請幾位得道高僧來斗法?!绷植d當(dāng)即舉一反三起來。

  “有這樣的高僧嗎,上哪找去。得了,我自己就能應(yīng)付。”王樸不以為然道。

  “難道大人還會破蠱毒妖術(shù)嗎?!眲⒁簧缴獑柕?。

  “我說過多少次,世上沒有鬼神,都是不得當(dāng)真的虛假邪路?!蓖鯓銦o奈道,迷信雖能激勵士氣,用起來立竿見影,但是后世的太平天國和義和團都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足以斷言此類妖邪終難成大器。

  “是,大人所言極是?!绷植d忙道,但他心里卻在暗暗腹誹:你明明用了五雷妖法來制鋁甲,卻憑的嘴硬,不肯實說。

  后幾日,王樸在總兵府一一清點了各種積欠,居然從萬歷二十年算來,朝廷共積欠大同鎮(zhèn)各路官軍餉銀三百八十九萬兩,王樸一邊咋舌不已,一邊逼王承胤在積欠賬目上簽字,算是完成了兩任總兵的交接。

  之后,依例就是巡視轄區(qū)內(nèi)各個衛(wèi)所,兵營。不過王樸看到積欠的天文數(shù)字,就對大同府的官軍幾乎不抱幻想了。一個鎮(zhèn),才十三萬兵,就積欠餉銀三百多萬兩,那是從爺爺輩開始欠餉,一直欠到孫子輩啊,這樣的軍隊只怕是連刀子都賣掉換了口糧。更不用提大明長官們貪腐成風(fēng),朝廷就算偶然大發(fā)善心,扣扣索索發(fā)下來了一部分餉銀,中間又被層層克扣了九成,兵卒賣兒賣女,甚而成堆餓死都如常。故而,王樸都不敢去巡視了,他怕被乞丐兵拉扯,也拿不出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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