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寧王府,這是一座豪華的大宅,宴客廳布置的非常大氣,能容下五十余人聚集。
一位容貌雄偉、高大威猛的中年人,身體歪歪斜斜坐在主位上,用一只手肘托著腦袋,白嫩的臉龐上掛著一抹焦意。
他便是武帝的堂弟——寧王司馬楚,領(lǐng)鎮(zhèn)江將軍兼江州刺史,可謂是封疆大吏。
寧王抬著眼皮厭煩的瞧向大堂,堂中站的都是他的手下,所謂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謀士,和自詡能征善戰(zhàn)所向披靡的武將。
這些人,今天就像是市井潑婦小販,擼起袖子雙手叉腰,分成兩派爭吵不停,寧王對這種場景既喜歡又討厭。
喜歡的原因是不管爭成什么樣,最后拍板做決定的還是他寧王,討厭的原因是這些人中沒有一個大才,無法代替他一錘定音。
“昭帝新政不得民心,你們出江州城沿途看一看農(nóng)戶、鄉(xiāng)民,他們無不是怨聲載道,恰逢這等良機,大王只要振臂一揮,以清君側(cè)為名起兵討伐奸后,一定會得萬民呼應(yīng)。”遼東謀士周巖侃侃而談道。
“沒錯,昭帝根本就是一個傀儡,背后是賈太后在操縱朝政,王爺怎么能看著司馬家的江山落入一婦人之手?”遼東謀士楊石痛心疾首道。
“大王,這二人言論誅心,如今新帝登基四海初平,若我們起兵造反,不說朝廷派兵平叛,就是江州的百姓都不會饒過我們,我等兵敗身亡事小,大王的英名為重啊?!苯堇蠈②w泰苦口婆心道。
“沒錯,現(xiàn)在不是起兵的好時機,還需再觀望一番,不如聯(lián)絡(luò)其余四王,共謀大事。”江州武將胡善用搖擺不定道。
“那什么時候才是好的時機,武帝駕崩時,就是你們勸大王不要進京奪位,否則現(xiàn)在誰登大寶還說不一定呢?!敝軒r憤憤說道,他自遼東遠(yuǎn)道而來,就是要搏不世之功好衣錦還鄉(xiāng)。
老將趙泰針鋒相對道:“魏王司馬云手握三十萬萬重兵,進帝都奪位都沒有成功,江州兵少將寡,若是去那京都虎狼地焉能回來?!?p> 遼東楊石厲聲道:“一派胡言,江州子弟多才俊,當(dāng)年武帝起兵討伐無道的時,江州子弟沖得比誰都快,如今為寧王做事,反而推三阻四,你身為武將難道不懂武死戰(zhàn)的道理?”
“正是因為當(dāng)年沖的太快,才導(dǎo)致我江州人才凋敞,這好不容易才過上太平日子,何苦再起刀兵?!崩蠈②w泰嘆聲道。
寧王眼睛一瞪,他不喜趙泰這番話。
“你這老匹夫!”楊石爭辯不過,擼起袖子就要下手,他仗著年富力強雖是謀士之身,卻根本不畏老將趙泰。
“都別吵了,就不能心平氣和的商量著來嗎?”胡善用打圓場道,“王爺您看,該如何定奪呢?”
寧王站起來環(huán)視一圈,說道:“楊石,辯論就辯論,不要動手打人。”
“大王,實是因趙泰這老匹夫倚老賣老,老家伙固步自封膽小怕死,致使大王失去登基稱帝的機會?!睏钍瘧崙嵅黄秸f道。
寧王手下的文臣武將分成兩派,一派以遼東新貴以楊石為首,主張立馬起兵,一派是江州老臣以趙泰為首,不主張起兵。
“你們今日吵、明日吵,怎么就沒有大賢為本王所用,本王實不愿看著司馬家的江山落入外姓之手?!睂幫跬葱募彩椎溃膯柖χ鹇怪挠蓙硪丫?,可是他為人優(yōu)柔寡斷,錯過了進京奪位之機,實在是不甘心。
“大王,我遼東老家有一寒門子弟,此人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胸有韜略腹有良謀,乃是文武全才,若是得此人相助,大事可成也?!睏钍脵C進言道。
“哦,既然有此等大才,為何不將他帶過來呢?”寧王揉著太陽穴說道。
楊石說道:“此人性格孤傲,閑人很難請動他,大王應(yīng)禮賢下士親自去請。”
“哼,一個寒門子弟而已,豈用得著本王親自過去,你攜黃金千兩、錦緞百匹,將此人請過來吧?!睂幫踝栽偺烀环材耸腔适屹F胄,豈會對一個寒門子弟折腰。
“這...,還望大王賜下手書一封,讓我?guī)?,興許能將此人請過來?!睏钍悬c后悔這次舉薦,若是不能請賢出山,寧王肯定會怪罪于他。
“趙泰,你代本王寫一封手書?!睂幫躅^疼的看著趙泰,對于這個老匹夫他不得不用。
“是,大王?!壁w泰猶豫了一下,問道,“大王,這次封城要封多久?”
寧王威嚴(yán)說道:“依照慣例,封城半個月?!?p> “江州士兵的餉銀這個月,還發(fā)不發(fā)了?”趙泰心憂道,“若是還不發(fā),可能會引起兵變?!?p> “再拖一個月,不發(fā)給他們餉銀,就是要讓他們嘩變呢?!?p> 趙泰猶豫一下,終究沒有開口,領(lǐng)命道:“是,大王?!?p> 李歡駕馬來到城門口,等了約有一炷香的時間,方看到清風(fēng)匆忙趕過來。
“公子,還好你在這,我聽說要封城了?!鼻屣L(fēng)長出一口氣道。
“帳可還上了?”
“起初那家酒館不收,我好說歹說才收下?!鼻屣L(fēng)搖頭晃腦道。
李歡不解道:“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封城?”
“一會兒問問吳老三,看他清不清楚。”清風(fēng)聳聳肩道。
李歡兩人下馬牽著馬匹,向城門口走過去。
還沒走近,身披重甲手持利刃的士兵攔住二人,喝道:“今日封城,任何人不得出入。”
清風(fēng)笑臉相迎道:“我們是做買賣的客商,還急著回去進貨呢,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清風(fēng)掏出一貫錢,往士兵手中塞了過去。
衛(wèi)兵在手中掂量一下,將錢揣進腰間,說道:“不行,不能放你們出城?!?p> “孫大頭,這些人是我的好友,不要為難他們。”吳老三聽聞動靜跑了過來。
“既然是三哥的朋友,那就過去吧。”孫大頭換上一副笑臉道。
吳老三領(lǐng)著李歡他們過了關(guān)卡,清風(fēng)問道:“吳老三,這次為什么封城?”
“能為什么,不過是找個名頭折騰大家唄!”吳老三扭頭瞧瞧四周沒人,壓低聲音道,“據(jù)說上面那位想造反,頻繁封城是在試探朝廷的態(tài)度?!?p> 李歡好奇道:“江州王牧守為人寬厚,為什么要試探朝廷的態(tài)度?”
吳老三低聲道:“咱這江州表面上是王牧守負(fù)責(zé),實際上是寧王當(dāng)家做主,清風(fēng)這位是誰,你快給我引見一下?!?p> 李歡眼神一凌:善謀者謀勢,善弈者謀子,寧王此人好大喜功目光短淺,恐怕江州要因此人遭到兵禍。
“這位是我家公子?!鼻屣L(fēng)恭敬的說道。
“原來是一位公子,失敬失敬?!眳抢先乃蓟罘旱?。
李歡掏出一塊碎銀,遞給吳老三,說道:“錢雖不多,卻是我的一番心意,吳大哥拿去買酒喝?!?p> 吳老三接住銀錢,喜笑顏開的說道:“多謝公子,不知公子家是做什么的?”
“做一些木材生意,賺不了什么大錢?!崩顨g有事要問吳老三,隨手捏了一個假身份。
“做生意好啊,哪像我們這些當(dāng)兵的,上面不發(fā)餉銀只能餓著?!眳抢先蠲伎嗄樀?。
“朝廷為什么不發(fā)餉銀給你們呢?”李歡問道,心中盤算這恐怕是寧王計策,想要讓江州兵嘩變鬧事,他好明目張膽的接管軍隊。
“那誰知道呢?!眳抢先闹笸鹊?。
李歡不經(jīng)意的問道:“我對江州城的城池格局頗感興趣,不知吳兄可否給我講解一番,這江州城到底有多少條巷子?”
“嗨,這我哪說得清,不過我手下有個小兵娃子,他整天瞎琢磨如何在江州城排兵布陣,他對江州城的巷子熟?!眳抢先_不停的抖動。
李歡眼前一亮,說道:“吳大哥可否為我引見一番,我想見見這位小兄弟。”
“嗨,用不著引薦,我把他給你帶過來?!眳抢先凉M不在乎的說道。
李歡忙阻攔道:“這可不行,吳大哥,你看這江州城外那個地方有酒家,我請吳大哥喝兩杯?!?p> 吳老三聽李歡要請客,肚子里立馬起了饞蟲,笑道:“既然公子盛情,我就不推辭了,十里外有一家望江酒館?!?p> “那就望江酒館吧,麻煩吳大哥將那名小兄弟請到望江酒館。”李歡拱手道。
“好說,你和清風(fēng)先過去,咱們就在望江酒館匯合?!?p> 吳老三興沖沖的離開,走的飛快生怕李歡反悔。
“公子,沒事兒宴請這些人干什么?”清風(fēng)對李歡此舉很是不解,“這些兵油子,沒一個好鳥?!?p> 李歡微笑道:“清風(fēng),你可知這寧王是什么人?”
“我當(dāng)然知道,他是武帝冊封的江南五王之一。”清風(fēng)長時間為李歡打探消息,對江州的事情知道不少,“說到這寧王,江州城的一個老相士,為他寫過一個批語,說他是盛世庸王亂世元兇,這老相士不過是信口開河,誰知寧王當(dāng)真了,暗中派人將老相士弄死了。”
“清風(fēng),你覺得現(xiàn)在是亂世,還是盛世呢?”
清風(fēng)沉吟一會,說道:“我覺著是盛世吧,雖然比起武帝年間,現(xiàn)在江州城經(jīng)常發(fā)生不法之事,但百姓都還過得去?!?p> “我也希望這是太平盛世,可是亂世已經(jīng)開啟了,那個老相士只說對一半,亂世元兇不是寧王,而是另有其人?!?p> ?。ㄎ曳N下一顆種子,天天澆水施肥,什么時候結(jié)滿樹的推薦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