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兒恍然大悟狀:“哦,還真是他啊。我都沒認(rèn)出來。因?yàn)槌艘粡垹钊缧笊哪槪L相我還真沒看清。來讓我仔細(xì)瞧瞧,應(yīng)該是你吧,你也是馬臉啊。這世界上,難道有兩個(gè)馬臉胎記的長相嗎?”邊說,邊賤賤地戳了戳祁北的臉頰。
祁北被押著躲不開,臉騰地一下子全紅了。
士兵們跟著起哄:“長成他這樣有標(biāo)志可辨度的,數(shù)遍整個(gè)九鼎國也就一個(gè)?!?p> “你、你……你們?!逼畋币ба?,“以貌取人!”
摯兒嘖嘖搖搖頭,冷笑著一句句刺痛祁北逐漸變脆弱的心臟:“就是以貌取人,怎么的。長成這個(gè)樣子,很難叫人忽視。好啦,趕緊說吧,來我家門口,你想干什么?”
士兵們跟著起哄:“秦公子,這馬臉小子,剛才說來請(qǐng)見夫人?!?p> 秦?fù)吹淖筮吤济舻搅颂焐稀?p> “找我姐干什么?”他咬著牙齒。
祁北吭哧吭哧,總不能在這心眼壞透了的小子跟前說,我來找你姐姐,給她送里面有鵪鶉蛋的肉包子??梢晦D(zhuǎn)念,覺得也不能不表明來意,萬一以后真的追到了她姐姐,跟小舅子是避不開相處的。于是,祁北只好硬著頭皮往上沖,不斷暗示自己加把勁兒,就算遭受嘲笑,也要直面秦?fù)床⒈硎咀约旱恼嫘摹?p> 這個(gè)時(shí)候的他,還是相信真心能夠打動(dòng)一切。
“我、我……我我我?!?p> 決心已經(jīng)下了,為什么嘴巴還是不利索呢。祁北費(fèi)了九牛二虎之力,艱難地說出下面的字。
“我……我想……想,想想想?!?p> 不就是“想送給她早點(diǎn)”這么簡單的六個(gè)字,可憋了半天啊都出不了口。
聰明如秦?fù)矗诼牭狡畋彪鯌?yīng)人的聲音那一刻,就猜出肯定是來騷擾姐姐的,眼下看到祁北視死如歸的神情,立刻明白他在往外癟什么話。秦?fù)床挪粫?huì)讓祁北把完整的話說出來呢,于是揮手打斷,毫不客氣地定論:“你癡心妄想?!?p> “我……”
“呵,我姐姐,不是你有資格想的。”他湊近祁北,捏著鼻子,“沒洗澡吧,汗味丑死了。”
“……我……”
秦?fù)春笸艘徊剑钢畋?,哈哈大笑:“你們說說,他,配想我姐姐?”
守門的士兵會(huì)意,也跟著哄堂大笑:“我們御官大人是誰?哈哈哈,算了吧小子,就你,給大人和夫人看門都不夠。”
“你看看你自己,吭哧半天說不出半句話,做個(gè)結(jié)巴,累死個(gè)人。誰稀罕搭理你?!?p> “你自己說說,你有什么資格,站在我家門前?”秦?fù)瓷锨耙徊奖茊枴?p> 糟了。面對(duì)一群人壓倒性的氣勢,祁北心里叫著不好。誰想得到百靈夫人的守門人這般蠻橫,不僅不給解釋的機(jī)會(huì),還認(rèn)準(zhǔn)了面孔放肆嘲笑??墒?,長相不是個(gè)人能決定的。哎,要怎么才能反駁得過這么多張嘴呢。他們這你一言我一語的,自己一個(gè)人難擋攻勢,過于負(fù)重的腦袋根本跟不上速度啊。
“說話呀?怎么不說了?”
心中越?jīng)]譜,腰板就越挺不直,氣勢上早被秦?fù)磯毫撕脦最^。更可氣的是,秦?fù)磳iT挑了高高石階上站著,故意凸顯實(shí)際上比祁北矮一點(diǎn)的身高,鄙夷的目光自上而下傾瀉。
“從上往下看,你的馬臉更長了。”秦?fù)撮e閑地把金葫蘆轉(zhuǎn)在指尖玩。
“哈哈哈哈哈?!庇质且魂噽盒?。
該說點(diǎn)什么,該說點(diǎn)什么才能不讓他們只看到自己的臉??!
“我、我……”祁北簡直要抽自己的嘴巴子:就這么被人欺負(fù)嗎?祁北你能不能干脆利落喊出來:你們以貌取人,膚淺!
可實(shí)際上他說的是:“以——以以以……膚膚……”
秦?fù)醋プ∪魏慰梢宰プ〉男∞p子,狠踹猛踢,就是要讓這只癩蛤蟆嘗嘗被羞辱的痛苦滋味:“衣服?你這身衣服,還是昨天的吧。臟成這樣子了,都不知道換嗎?”
他這一句話,好像打開了攻擊可憐祁北的新視角。士兵們緊跟著各種放大祁北身上的缺點(diǎn)。
“他衣服上的臟點(diǎn)怎么這么多。不會(huì)洗洗嗎?”
“胸口前是喝湯灑的吧?”
攻擊長相,還下作到攻擊儀表?祁北應(yīng)接不暇,大腦遲鈍地反應(yīng):“衣服?”
秦?fù)瓷斐鍪种赴屠屠约旱难燮ぃ首黧@訝:“你眼角是什么?不會(huì)打扮,沒錢買新衣服就罷了,來見我姐姐,都不知道洗個(gè)臉么?哈哈。”
“我家大人和夫人可是君安城最高貴的皇族,你這下等犢子都沒資格站在大人面前?!?p> “先整整你自己的衣著吧。在君安城里要想拜見皇族,你這副模樣是要砍頭的。”
秦?fù)丛秸f越嫌棄:“不過就你這一身的馬尿味道,水里加三十斤皂莢檀香也洗不掉吧。”
祁北倒好,從頭到尾,連一句完整話都沒說出來,好幾輪劈頭蓋臉的攻擊都快結(jié)束了。
窮奢極侈!還敢獅子口大張吞下三十斤?君安城搜刮了百姓多少銀子!祁北捏緊拳頭??墒悄阌袥]有膽量沖他們喊回去?別只會(huì)憋在心里。
于是,帶著無比的驚訝,祁北小聲地,從貧窮人無法理解的角度,向不可企及的貴族問了個(gè)疑問句:“三十斤呀?好貴,得多少銀子?”
話一出口,兩眼一抹黑,真的有了想死的心啊。
“你,哈哈哈,你窮瘋了吧?沒看出來,還挺逗?百戲團(tuán)出身,果真是個(gè)倡優(yōu)。”秦?fù)粗钢更c(diǎn)點(diǎn)。
無盡的嘲笑還在繼續(xù)。
好了,祁北你個(gè)笨蛋,灰溜溜縮回黑暗中去蹲著吧。他喪氣,臉上一點(diǎn)兒都掛不住,唯一黏住他逃離腳步的,可能就是沒有見心上人一面的不。
“懷里拿著什么?”摯兒終于發(fā)現(xiàn)了祁北死死抱在懷里的袋子,一雙魔爪正在伸向無助弱小的可愛包子,“見面禮?我的天啊,”他做出個(gè)極其夸張的惡心表情,“不會(huì)是從垃圾堆里撿的吧?快拿走拿走,這種東西只會(huì)污了姐姐姐夫的眼?!?p> “我、我?!逼畋痹谛睦镌购拗阊侥?,真是太沒用了,連好吃的包子都跟著你受欺負(fù)。
“給我看看是什么?”摯兒挑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