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這個年代沒了燈火通明的不夜城,人類社會是回到了大自然原本萬籟俱寂的模樣。
月兒皎白珍羞,夜星璀璨奪目,以及那盤旋在空中數(shù)不勝數(shù)的蟲兒,是道不可多得的美景。
此情此景,總會有東西不甘寂寞。
“吱吱吱……”
老鼠的聲音,放著莊嚴的佛像的禪房里,那些臺上裝滿油的燈盞是已經(jīng)被打翻了,油水鋪上一桌面,這始作俑者的嘴口已抹滿了香油。
它們是這廟的外來客,倒不是因為山上沒了它們的身影,而是山腳下的土地更加肥沃,更加充裕,糧食也要多的多。
可畢竟機會越大,風險便越高。辛苦了一年農(nóng)戶自然不會讓它們這樣放肆的,就此是養(yǎng)了不少精悍的肥貓。每到夜幕來臨,幾聲綿柔的低語像是道午夜的兇鈴。
沒法子,總有老鼠是有理想的,比如說這一家子,便拖著一家老小踏上了離家的路程,幸運的是,他們躲過了林子外不少的兇禽猛獸,還在巧妙的緣分前,找著了這廟。
在這破廟經(jīng)歷了幾個夜晚,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地方全是些不會殺生的大猴子,即便是被鼠贓并獲了,也只是將其從廟內(nèi)拋出去罷了。
對比他們山腳下那些肥貓來說,這簡直就是天堂了。
所謂罪犯的膽子,便是這樣來的,隨著時間的流逝,它們的動作便愈發(fā)肆無忌憚了,等到夜里,廟里老鼠大張旗鼓的聲音縷縷不絕。
經(jīng)文是醒著的,又或者說是壓根便沒睡。
本就未完全習慣失去夜生活的他,又被隔壁的屋老鼠還鬧的不輕,那翻箱倒柜的聲音,要不是自己知道這破廟是沒多少油水的,倒差點以為是進了賊。
經(jīng)文終究還是躡手躡腳的出了房,往鼠災嚴重的禪房靠去,趴在了窗邊,本不高的身材剛好夠著了啦窗的把手,心里默默的叨念一句:“這兒,老鼠應該還算怕人的吧……”
經(jīng)文便深吸了口氣,悄悄的把窗拉開,又鉚住了勁一把關了上去。
“啪!”
拍窗的聲音是有些許大了,或許這是在這相對安靜的夜晚來說,只聽見禪房內(nèi)幾聲吱吱喳喳的聲音變得倉促,想來大概是怕了的。
“終歸是老鼠?!苯?jīng)文心里是這樣想的,本提著的膽慢慢放了下來,準備回了房間。
佛像的屋內(nèi),本心滿意足的老鼠著實是被嚇的不輕,逃竄的路上又多了不少被打翻的空油燈。可本能反應后,不少老鼠壯了膽,便跑了回來。
老鼠終究不是先前那般膽小怕事的模樣,自打入了這廟后,也沒碰過這樣的壁,一頭碩大的老鼠忿忿不平的“吱呀”一聲,靠著兩根拇指粗的大腿往上一蹭。瞬間,竟化成一皮球大的黑影,沿著窗邊劃過。
“砰!”
凜冽的寒風從經(jīng)文臉邊劃過,燈臺邊的動靜消停了,打算回了禪房的經(jīng)文只是這是夜晚林子吹來的寒風,下意識的回頭。
窗臺邊,多了一道圓鼓鼓的裂縫,透過紙糊可以看見,是一只老鼠的尸體,中間的肚膛已經(jīng)開了花,鼠眼瞪的像顆剝出來的龍眼,是死不瞑目了。
……
餉午,和尚們照常在食堂打了飯菜,到各處食用去了。菜式依舊是那蘿卜白菜,而碗中的粥又稀上不少,怕是再幾天可以用熱水直接代替了。
打了碗稀粥,經(jīng)文便朝著一個大耳的和尚靠去,嘴里低聲道:“昨晚是你出的手吧,謝謝了。”
胖和尚寬面大耳,一身寬松的納衣把半邊露了出來,此時正半臥在樹根下,這應該是聽見經(jīng)文的話,但還裝作沒聽到那般,沉默不語,繼續(xù)嚼著手上的蘿卜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然后,經(jīng)文便默默瞪了自己大半個時辰。直到和肩膀粗的蘿卜被嚼完了,便淡淡回了一句:“貧僧只是個出家人,出家人不好殺生,師弟,你怕的找錯人了?!?p> “我沒說你出什么手啊,你怎么知道昨天那老鼠被攆成米老鼠……”這話還是被經(jīng)文給套了出來,只是話還未講完,便被胖頭陀堵上了嘴。
經(jīng)文回頭一看,原來主持從自己身旁走過了,手中的碗是端了點白粥,準備拿回房內(nèi)食用了。
“你那是很強的武功絕學吧!”經(jīng)文很快便被松了嘴,悄悄的問道。自己兩眼放光,看向這家伙的眼神,是按武俠小說里掃地僧的待遇了。
其實經(jīng)文也不知道誰出的手的,好在這廟里的和尚本就不多,一到飯點,大伙還都會過來集合一遍,經(jīng)文靈光一閃,便挨個挨個試探一番,而且這樣多油水的胖和尚一般都不是個簡單的貨色,沒想到居然一炮中了。
“是會些的,這是貧僧未出家前,學過的一些皮毛,你莫要和主持師兄說便是了……”胖頭陀見主持回了禪房,便晃起了腦袋,看是已經(jīng)瞞不住了,便干脆承認了下來。
經(jīng)文聞言大喜,反手便握住了胖頭陀的大手,眼光熾熱的看向了胖頭陀,問道:“師兄大哥,能否交我點皮毛,好讓弟子有些防身手段。日后成家立業(yè)……不對,立業(yè)救國好有一臂之力啊。”
“不可不可,你我都是佛門子弟,倘若交你個一招半式,被發(fā)現(xiàn)了主持指定是要責罰于我……”胖頭陀揮了揮手,是不打算答應的。
“唉!”經(jīng)文嘆了口氣,轉身回頭自言自語道:“唉,我本有心向明月,如此的話,那老鼠的冤魂,怕是要主持師兄他們來一起超度了……”
“咳咳咳,倘若你愿意保守秘密,主持未發(fā)現(xiàn)的話,這一招半式還是可以的?!迸诸^陀急忙把經(jīng)文拉了回來,一臉正經(jīng)的說道。
經(jīng)文知道是有戲了,點了點腦袋:“放心,勞資的嘴一向是守口如瓶的!”
胖頭陀嘆了口氣道:“可是貧僧這幾天確實有些操勞,那近日一些出勤……”
語調(diào)拉的很長,在暗示什么。
“全包我身上了!”經(jīng)文拍了拍胸口,心里不停的打著小算盤,等自己學會了這一招半式的,日后便找機會還俗也能當個武林高手,豈不是走向人生巔峰?
“罷了,罷了……”胖頭陀哈哈大笑,笑后便把俯臥的姿勢轉成打坐。面色神色變得嚴肅起來,眼睛閉實,雙手在胸口上合十,說道:“武學大抵不過分為靈,氣二字?!?p> “萬物有氣,靈從心生,氣好過一流水,靈便是那道坎,氣隨靈動,方能御氣出身……”
胖頭陀突然正經(jīng)起來,說的東西大概也十分難懂,自己便知道這家伙不是在逗自己玩兒,馬上坐的有模有樣,開始認真聽這家伙說起來。
“試著把比作一座容器,用心去找自己身上的靈,在又靈來控制體內(nèi)的氣……”胖頭陀一字一句的說道。
“……”經(jīng)文雙眼閉實,只是點了點頭回應了胖頭陀。
“有感覺到體內(nèi)的一股氣在游走嗎?控制自己的靈,把氣慢慢的從體內(nèi)提出手外。”胖頭陀緩緩的說道。
說著,那合十的手掌一只便平放在大腿根處,輕輕攤開,掌上有一股小旋風猛然卷起,只是輕輕一揮,地上的灰塵便朝經(jīng)文拂來。頓時,經(jīng)文本洗干凈的小臉一下變個黑炭頭一般。
“……”
經(jīng)文見胖頭陀使出了招式,便知道這貨并不是忽悠自己的,立刻照著胖頭陀的說法,只是運氣了幾個輪回,便已經(jīng)覺得腹中有一股熱氣,還在體內(nèi)不停的徘徊著。
“有了!”
經(jīng)文大喜,學著胖頭陀先前的模樣,合十的手掌用力的朝前面一揮。
“噗!”
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聲響而出,經(jīng)文便完成了他人生第一次的氣功,忍不住呼了口氣,擦拭著頭上因為發(fā)功而出的細汗。
急著看自己的成果,經(jīng)文兩眼很快睜開,卻看到這樣一幕,只見胖頭陀早已沒了先前仙風道骨的形象,吐著個舌頭栽倒在地面上,像是受到了某種致命的打擊。
“大師兄,你怎么了?難不成是我天資過人,沒控制好力度,擊中你命門不成?”經(jīng)文雖然是一臉愧疚看著倒地的胖頭陀,內(nèi)心卻是控制不住的欣喜。
麻蛋,這威力,難不成是TM是主角光環(huán)加持的!
“這……好臭……下次用齋時,別吃這么多蘿卜……”胖頭陀顫顫巍巍的說完這句話后,隨后兩眼全部泛白,暈了過去。
就這樣,寺廟接下來的日子,有個小和尚亂拳打死胖頭陀的故事,直到胖頭陀這某個場合“不經(jīng)意”的發(fā)功,把經(jīng)文打了好幾天下不來床,這謠言才算是終止了。
只留下一段甚至被后人也參與評譏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