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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陵迢迢

昭陵迢迢 隰弦 1619 2020-02-04 17:24:15

  昭平以極大的排場進了洛城,入了皇宮,她身著長公主制華麗禮服跪在冰石鑲嵌的大殿上,兩側文武百官排開,他們看著昭平,眼里是清一色的冷漠,排外。

  和坐在龍椅之上,她的父皇一樣。

  兩道圣旨連下,昭平輕蔑的笑了笑,迎她回宮,不過是要她去和親。

  父皇呵,您的江山病入膏肓,您便想起您的女兒了么?他國的鐵騎踐踏在您的領土之上,掠奪您的財富,搶奪您的女兒,您不覺得羞恥么?

  大臣們連著退下,大殿之上只剩下殘喘的皇帝和依舊跪在地上的昭平。

  空蕩的大殿落針可聞,滄桑的聲音響起:“只要你答應,你弟弟將是太子,待我走后,他將是洛辰國唯一的王。”

  昭平平靜的看著他,眼里沒有一絲感情:“昭平不愿?!?p>  良久,皇帝半嗑著眼皮,再次開口:“由不得你…我已安排了廣山方丈的高徒宗明進城主持祭祖事宜,當日玄鐵國國主將會親自迎親,洛辰國最后的精兵會埋伏在城內……,你就好之為之吧!”

  總管太監(jiān)進來攙著他離去。

  昭平癱在石板上,他也會來嗎?來看她被父皇利用作餌,嫁于他人嗎?

  大婚前夜,梧桐臺上的大紅幔布隨風擺動,昭平趴在貴妃椅上透過窗戶看著天上一輪圓月,屋內雕欄畫柱,一派奢靡。

  “我可以帶你走?!变颈弊硬恢螘r來的,在窗外倚著墻,啞著嗓音說。

  昭平似乎已料到他會來,并沒驚訝,只是搖了搖頭,說:“我走了,母后呢?我的……弟弟呢?”

  不知怎么想起了那晚說她是光的女子,昭平笑笑,她這一生,她的情,她的愛,一個給了宗明,一個,便給了她。

  渚北子沉默著,不知說什么,良久,昭平起身關窗:“師父請回吧,昭平歇息了?!?p>  渚北子灌下一口酒,頹廢著走遠,良悌,我們害的昭平好苦??!

  昭平進了內室,從枕頭底下摸出一把匕首,外殼雕著鏤空的花,鑲滿了冰藍色的寶石。

  昭平將它貼在臉上,睫毛微顫,眼淚滑下,順著匕首流到床鋪上,她顫抖著聲音,自言自語地說:“師父,您看,當年您贈我的這把匕首,用的上了?!?p>  十里紅妝,從梧桐臺一路鋪到城外長亭,這位異國的國君給了這場婚禮相當高的規(guī)格,可昭平覺得,這不僅是婚禮,更是慶祝洛辰國淪為附屬國的一場巨大盛宴。

  昭平緊了緊握著匕首的手,兀自發(fā)呆。

  洛辰國的百姓在道旁駐足觀望,一國公主出嫁本應是件舉國同慶的大事,可他們卻無半點喜悅,只是沉默的看著。

  有一個人默默的跪下,緊接著兩個,三個,十個,五十個……百姓如排山倒海,跪倒一片。

  他們跪他們的公主,亦是跪曾經繁華強大的洛辰國,如今繁華不在,弱小到需要犧牲女子來存活。

  昭平呆呆的看著他們,覺得這一幕像極了那年大水,宗明在最光明的地方接受難民的跪拜。

  心里仿佛被什么東西給填滿,這些人,都是她的子民,她的父皇失德,那就由她,來保護他們吧。

  轎子輕輕一顫,穩(wěn)穩(wěn)的停下,穿過層層帷幔,一只手伸進來,手上布滿老繭,一看便知他常年習武,昭平掩著眉目嬌俏一笑,將手搭上去。

  匕首在輕顫,這是一把絕世的利器,仿佛感受到了昭平無聲的殺氣。

  只這一擊,一擊必殺。

  拂過這些帷幔的瞬間,昭平動作輕如鴻雁快如箭矢,匕首劃過玄鐵國國君的脖子,割破血管,他捂著脖子,眼睛瞪著昭平,卻說不出一個字。

  昭平斜眼看了看他,四周玄鐵國的兵將已經反應過來,幾把長槍已經刺向她,昭平貼著長槍翻身上了轎子上面,轉身回望城頭,他在嗎?

  如潮水的玄鐵兵士圍住了轎輿,這些都是玄鐵國的精銳,都有以一當百之能,她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突然,城墻上漫天的箭矢向這邊飛射過來,昭平笑了,鳳冠霞衣,絕色嬌顏,在這一刻傾世綻放。

  父皇……原來你,做的這么絕情!

  哀大莫過于心死吧。

  昭平又回望這些茫然的士兵,仰天大笑,眼淚在臉上肆虐,高聲說道:“罷了罷了!能有你們陪葬,我昭平,也值了!”

  血浸透了紅裳,昭平倒下時,眼角余光好像看到了一個身著青衣的人從城墻上踏著劍雨向她而來,他的周身浮動著金色的佛光。

  宗明啊,你以前、你以前從來不會遲到的。

  眼角流出淚來,你只遲到了這一次,所以,我原諒你了,宗明。

  萬籟俱寂,一生如走馬觀燈,昭平眼中仿佛又看到那年的星河,星河之下有一青衣小沙彌,他問她:小施主沒事吧?

  宗明,我好累,先走了。

  昭平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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