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隔閡
陸棧出發(fā)已經(jīng)四天了。
韓兮月在寢室里心不在焉地打開電腦，正一邊啃蘋果一邊趕論文時，卻收到了一份郵件。
創(chuàng)達的面試通知，具體時間是下周六上午10:00。那就是八天后。
剛看完郵件內(nèi)容，返回到word界面的韓兮月卻莫名其妙地收到了微信。
下午四點，寢室?guī)缀醵荚谂輬D書館。媽媽剛和她聊完，除了陸棧沒誰了。這近一個星期來，她氣是消了。雖然也不知道到底哪來的氣，但是對陸棧的語氣上還是改不過來生硬的口吻——誰叫你幾天前一副不想讓我打擾你的樣子。她正在打開手機屏幕，卻發(fā)現(xiàn)是蘇杭。
“還記得我之前咨詢你的小說情節(jié)問題嗎？我現(xiàn)在在你宿舍門口拐角處的林蔭道上?！?p> 韓兮月吃了口蘋果，要不裝不在吧。
可是正當她放下手機時，卻響起來了手機鈴聲。
蘇杭......不接吧。
幾十秒后電話掛斷了。
微信上又發(fā)來一條消息。她正翻開時發(fā)現(xiàn)蘇杭發(fā)了一句“我知道你在，你不下來，我等你一天不走哦?！?p> 韓兮月啥都不怕，就怕死皮賴臉。她迅速披上藍色針織外套就往樓下去。
蘇杭乖乖在椅子上等她。
韓兮月打了個招呼，就遲疑地坐在了離蘇杭半米外的長椅上。
“坐過來啊，不坐過來我們怎么聊天??？”
蘇杭一副禮貌而又溫和的面孔。
韓兮月看了他似乎有點嘲笑的意味，便悄咪咪地挪近，一屁股坐在他坐的椅子上。
“說吧，什么問題啊?！彼淅涞?。
蘇杭悄悄地趁她不注意，坐得離她近了點。
“我小說中的男主人公喜歡上了別人的女朋友......該怎么辦？”
“......”韓兮月猛得看向蘇杭微笑的唇角:“我怎么知道。”
蘇杭不想長篇大論:“韓兮月，我喜歡你?！?p> 韓兮月沒想到他這么直接，硬生生地懟回他的眼神:“可是我不喜歡你。”
正從圖書館回來的居嵐注意到了空氣一人的林蔭道上的兩人。
這場面突然有點搞笑，韓兮月總能這樣——把嚴肅的事情弄搞笑。
居嵐看了看四周漆黑，空無一人，于是悄悄拿出了手機。
當拍下他們倆坐在一起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想拿這些照片做什么......但是，是否有必要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算了，哪怕是為了自己。
居嵐從另一邊的小道繞走，她聽到手機提示音，是朝代發(fā)來的消息，她已經(jīng)屏蔽了一個早上。
蘇杭看韓兮月突然冷漠下去的表情，竟沒有害怕，而是輕聲道:“嗯......你回答我問你的第一個問題，這樣總可以吧?！?p> 韓兮月仍舊默不作聲。
不喜歡的人圍繞在自己身邊，而需要的人卻什么都不知道，一天都沒給她發(fā)消息。
不知為什么，她越想越氣。
忙比賽......可以忙到一條信息都不發(fā)嗎？
“別人既然有了男朋友，那就試著去放棄，因為她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p> 韓兮月冷冷道。
蘇杭輕輕地靠在椅背上，笑了笑:“放棄不了，可怎么辦呢？”
韓兮月垂下眼眸，回頭看了看那個泰然自若的大帥哥:“你很無聊。”
“哈哈哈。”蘇杭被她的直爽勁給逗笑了:“說句實話，不和你開玩笑?！?p> 韓兮月也靠在椅背上，雙手環(huán)胸:“講?！?p> “陸棧才大一，他需要一定的社會磨煉與情感閱歷，你可能是他的第一個，但不一定是他的最后一個。”
韓兮月皺了皺眉:“所以呢？”
“你和你前男友的過程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一切嗎？”
“陸棧和他不一樣?！表n兮月快速地反駁。
“還有啊，有些東西旁觀者清，我承認我有點挑撥你們的關系，但這也的確......”
“說重點?！表n兮月已經(jīng)有點不耐煩了。
蘇杭身子向前傾，將手搭在韓兮月的肩膀上，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說:“他說他沒喜歡過于星星，你真的信嗎？”
一句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沉沉地碰在了韓兮月的心底。她竟忘了撥開蘇杭的手。
蘇杭戲謔一笑:“男生總是搞不懂自己的感情，可況陸棧那時候還在高中，一個哥們般要好的女生突然向你表白，不喜歡的可能性有，但女追男隔層紗?！?p> 韓兮月不吱聲，她的手絞得指關節(jié)泛白。
“你沒吭聲，你也在懷疑吧？”
“于星星已經(jīng)過世了，請你不要在拿過去的事情來開玩笑了。”韓兮月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我可沒有。我拿我親身經(jīng)歷講，我曾拒絕過一個我喜歡的女生，因為當時我并沒有搞清楚我對她的感情。想來......陸棧對于星星的感情也不只是愧疚吧？”
“陸棧如果不喜歡我，沒必要向我表白?！?p> “這可不一定?！碧K杭輕聲反駁:“一個男生會為了逃避一段沉重的感情負擔而轉向新的感情。你是學心理學的，不知道你有沒有涉獵過類似的東西?！?p> 韓兮月沉默了一陣子說:“他喜歡我。”
蘇杭嘆了口氣，放下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哦？希望你嘴上說的和心里想的一樣?！?p> “......”韓兮月一整天都心情破碎了大半，但是她很快調整了心情。
“蘇杭......喜歡別人的，不累嗎？”
她直接起身冷淡地走掉。
蘇杭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啊......哈哈?！碧K杭看著她的背影道:“等著你回來找我?！?p> 討厭沉默和無謂的聲張。
韓兮月打開手機，發(fā)現(xiàn)陸棧發(fā)了一條消息給自己。
“月亮，我初賽進了，這兩天一直在聽講座，回你消息，有點遲，對不起啊。你現(xiàn)在在干嘛，打個電話？”
韓兮月內(nèi)心有點沉重腦子里花過的還是剛剛蘇杭欠揍的話。
她回:“打?！?p> 當接起陸棧的電話，耳邊響起他溫柔的聲音時，她感覺一部分不美好的心情被治愈了，雖然是因為他才有了不好的心情。
“我想你了?！标憲еc撒嬌的意味:“來的第一天起就超想超想，時間安排太緊。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和你聯(lián)系才是最重要的?！?p> 韓兮月?lián)P起了嘴角:“在干嘛？”
“在看我的修改稿，第二輪比賽明天就定了。到時候可能連續(xù)五天都在賽區(qū)，無法與你聯(lián)系了啊。復賽審核時，我就有兩天空下來找你了。復賽有兩小輪，最終才進入決賽。然后最終決賽給八天時間。兩天時間交給評委，一天評獎，一天返程，總共計一天，就和你見面了!”陸棧認真地看著賽程表，也對著對面的韓兮月講。
韓兮月不想影響他的參賽發(fā)揮，于是嘆口氣道“好，我想早點和你見面，越早越好?！?p> “三十一天。我一定拿獎回來。等我?！标憲ＵZ氣里是難得的激動與勝欲。
“好的，我等你?！?p> “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嗎？”對面的男生笨拙地問道。
自己就像個姐姐一樣......是嗎？他這依賴與小男孩的絮叨可愛，都只是因為親切感嗎？
“我想先休息一會，你也累了吧，過會吃晚飯了?！?p> 韓兮月有點疲憊地吐出這幾個字。
“聽出來你有點累......那你好好休息，有空給你打電話。”
“嗯?！?p> 聽著電話掛斷的聲音，韓兮月默默地走回了寢室。
他明明對她沒有懷疑，但是到底是什么動搖了她的心？
陸棧覺得她語氣有點不對，但他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正打算再打電話過去時發(fā)現(xiàn)對方無法接聽。
韓兮月發(fā)現(xiàn)手機沒電了，便立刻跑到寢室里充電，居嵐已經(jīng)到寢室里了。
“回來了?！?p> 韓兮月“嗯”了一聲便坐下，開始給手機充電。
給手機電源接通的那一刻，她有幾秒鐘的恍惚。
動搖、懷疑的話你就輸了。
你們的感情也就輸了。
她皺了皺眉，重新回到座位上打開筆記本電腦。
居嵐回頭看了他一眼，轉身繼續(xù)打開書本。
兩天的緩沖期過去。
陸棧對自己比賽的預期是起碼沖進決賽。
初賽試題是“晴”。他用各色的布料隨意拼接，并保留線條，設計出一條牛仔碎花長裙。第二套服裝由他親手監(jiān)督制成，三張主色調混搭，給人以強烈的視覺沖擊力。毛呢和雪紡是受大眾青睞的兩種，陸棧選用80%的材料就是這兩種。
設計師不僅要有獨特的設計天賦，同樣也要有不一樣的審美，既把自己當做服裝的設計者，也把自己當做高標準的顧客。
前兩天的事情仍然在陸棧心里耿耿于懷。
本想告訴她自己以“第一名”的名次沖進復賽，可是她草草地掛斷了電話。
后兩天，兩人都在各自的世界里忙碌。
就像是......記著對方，卻總是認為對方將自己遺忘。
陸棧站在比賽大廳入口處，看著四周人來人往，撥通了韓兮月的電話。
韓兮月過了一會兒，才接起電話，語氣中帶著疲憊。
那一刻陸棧想說的話卻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沒事，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想我。”
“好?！?p> 陸棧把手機塞進口袋，跨入比賽會場。
韓兮月看著窗外的枯樹已經(jīng)開始抽出綠芽，這兩天心中的郁悶才得以平息。
在他們兩個人的世界里，淡化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她都已經(jīng)算不清，這么多年她失去了人本應有的多少種感情。
她與陸棧的感情在長久的快樂與短暫的痛苦中夾雜著她試圖逼自己理解這就是愛情。
而沒有問題，才是他們感情中最大的問題。
或許蘇杭說對了一件事。
男孩可能并不清楚自己內(nèi)心的感情。
那么......他們?nèi)缃袷且允裁礃拥男睦锷矸菹嗵幹兀?p> 韓兮月蹙眉，突然手指一陣陣痛。
仙人掌扎破了自己的手指。
她抬頭看向有點灰暗的天空，手指漸漸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