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子苒看向遠(yuǎn)處的庭院，心中不免有些吃驚。這些圣人都那么低調(diào)嗎？
太清圣人和自己的徒弟住在一處不大的道觀。眼下即將去拜會的儒圣，又住在這樣一處小小的書院。
車子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兩人就來到書院的門前，屋內(nèi)傳來陣陣讀書聲。
這書院不大，但勝在別致。相比于太清的道觀，這里沒有那若有若無的道韻，反而有種水墨書香的沉淀感。
“兩位，請進。還請不要打擾到這些門生學(xué)習(xí)?！?p> 還沒進門，劉昊和子苒就被喊住，迎接他們的是一個方正的中年人，眉宇間帶著濃厚的儒生氣息。羽扇綸巾，端的是灑脫和書卷氣。
“您就是劉昊先生吧？老師特地囑咐我好生接待你。”
這中年人相貌堂堂，語氣平和卻暗藏浩然正氣。一看便知這位在儒學(xué)中地位不低。
“這位是我的發(fā)妻，未曾拜帖，有失禮儀，還請見諒?！?p> “不知閣下高名？”
劉昊是那種對誰都和氣的人，不過他究竟在想什么，那就不是隨便可以猜到的了。
“叫我孟生就好?！?p> 孟生笑道：“您太客氣了，我這就領(lǐng)你們?nèi)ヒ娎蠋??！?p> 劉昊呵呵一笑，亞圣孟子，這位來頭可不小，凡間儒生皆以孟子為楷模，地位僅次于創(chuàng)始人孔圣。若是只提對凡間儒生的貢獻，這個亞圣絕不遜色于孔圣。
“不急，我們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帶我們參觀參觀，沾些文化氣息也是好的?！?p> 劉昊笑著拒絕了。開玩笑，在不久之后，這里的每個學(xué)子都是助力，就算是走個過場，也要讓他們認(rèn)認(rèn)臉。
儒家脫胎于凡間，是徹底向著凡人的第一教派。不同于道門只有人教看中凡人，儒家可以說是凡間文化的鼻祖，凡間繁榮皆是儒學(xué)所致。
孟生笑了笑，于是在朗朗讀書聲中，劉昊與子苒便開始閑逛起來。
若是平常，子苒絕對要鬧騰。但不知怎么，來到這里的子苒要比平時安靜太多。
“我想問一下?！?p> 子苒突然開口，詢問孟生。
“子曰有教無類，包括女孩子嘛？”
劉昊看了眼子苒，心說：我就知道這丫頭要整一出。
不過他沒有出言阻止，反而看向孟生，等待著孟生的回答。對于劉昊來說，這無疑是試探儒家態(tài)度的好時機。
孟生笑了笑，沒有責(zé)怪子苒的唐突，也并沒有回答，只是指了指那朗朗讀書聲的來源處。
子苒小步走去，趴在窗口上悄悄一望，看見了年紀(jì)不算太大的一眾學(xué)子。
結(jié)果自然是，有男有女。
孟生對劉昊說道：
“儒家不同于仙人，除去我們幾個沾染了點鴻蒙紫氣的老不死，大家其實都是凡人。真正讓儒學(xué)生生不息的，還是這些眼里含光的年輕人?！?p> 劉昊點點頭，若有所思。以詩書文化證道，雖然不能像仙人般長生不死，但卻可以窺見一絲獨屬于儒家的力量。
“我好像沒提過，按照仙人的實力排序，我儒家的大羅金仙占仙界七成?！?p> 孟生笑著，眉宇間帶著桀驁不馴的狂氣。那浩然正氣愈演愈烈，幾乎溢出他那烔烔有神的眼。
“不愧是儒家?！?p> 劉昊也笑著夸了一句，這句夸獎并不違心。能用如此壽命站在仙界的頂峰處，劉昊并不難想象出當(dāng)年的儒家付出了多少血與淚。
不等兩人客套幾句，就看見子苒嘟著嘴回來了。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這句話誰說的？讓我知道是誰說的，我一定要把他的胡子全揪下來?！?p> 子苒還是有些不服氣，就像劉昊說過的，這丫頭要找點事。
不過劉昊并不討厭，因為他知道這是子苒在變相幫自己試探儒家底細(xì)。
孟生嘴角一撇，臉上有點掛不住。這姑娘有點文化，但不多。
“老師從不會去貶低誰，那句話確實是老師說的，但女子是指恃寵而驕的女性，小人是指德行不足的男性。何況連老師都不敢直言自己是君子?！?p> 子苒愣了下，暗自點頭。恃寵而驕，說的不就是那誰么！她想起那張還算漂亮的臉蛋，以及紅與藍(lán)的異色眼瞳。
劉昊也笑著說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近之則不孫，遠(yuǎn)之則怨?！?p> “以我淺薄的學(xué)識來看，這只是在形容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不好把控，女子與小人，其實就涵蓋了世上絕大部分的人。太親近壞了禮數(shù)，太疏遠(yuǎn)會被記仇。這樣想來，女子與小人也挺有趣的?！?p> 劉昊掐了掐子苒的臉蛋，有些寵溺的說道：“你就是被我慣壞了?！?p> 孟生只是一笑而過。
“老師常常一語雙關(guān)。以我看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孟生大概明白了此女的用意，但并未說破。在他看來，這般聰慧的女子本就不多。說一句大智若愚也亳不為過。
“剛剛我去看了眼，儒家實力確實不低，可儒家尊師重道，我都那樣說了，他還是那么平和，由此可見，作為棋子，儒家不可入局?！?p> 子苒用愛神權(quán)柄傳聲而來，劉昊自然聽的真切。
他含笑點點頭。
作為棋子確實不可，但如果是合作，儒家絕對靠譜。信奉忠孝禮義的儒家，是不可多得的好盟友，是足矣讓人放心露出后背的。
“孟先生，時間不早了，是時候拜會孔圣了?！?p> 既然已經(jīng)把儒家的底細(xì)摸得差不多，那也沒必要久留。
孟生點點頭，將兩人向更深處領(lǐng)去。
“老師?！?p> 孟生先是敲了敲門，態(tài)度明顯的恭敬且卑微。按常理來說，這樣的人對誰都是不卑不亢，可劉昊卻清楚的看見孟生的卑微。
“進?！?p> 孟生率先一步進去，劉昊子苒緊隨其后。
一進門就看見那位大名鼎鼎的孔圣，發(fā)須皆白，捧竹簡，持刻刀，一字一句的雕琢著。
孔圣粗壯的胳膊都快有子苒的腰粗，長相頗為粗獷。難以想象這樣一個糙漢，竟然在文學(xué)上有崇高的地位。
子苒吃驚的看了眼劉昊，這老頭實在是太壯了，目測他站起身至少有兩米高。身旁那入鞘的寶劍，更是惹人注目。
孔圣不僅有文化，似乎也很能打。
怪不得有君子六藝，合著這是祖師爺?shù)募寄馨 ?p> “見過孔圣?！?p> 劉昊倒是不怎么吃驚，不卑不亢。
孔圣聽見劉昊的聲音，終于放下刻刀，站起身略微整理一下衣服，倒是顯得很有禮貌。
“不必拘束，早就聽聞過你的事跡了，你這聲圣人我是擔(dān)不起。”
劉昊看見他把身旁那寶劍別在腰間，抬起頭與孔圣四目相對。
“不知孔圣從何知曉，顯然是高看我了。”
孔圣不多言語，隨手將雕刻的竹簡遞到劉昊手中。
要說不忐忑肯定是假的，可劉昊不會因為一本竹簡就慌張，他粗略的看了眼，又匆匆收起。
“告辭。”
劉昊拉上子苒的手，就準(zhǔn)備離開，原因自然也是和那竹簡有關(guān)。那不是普通竹簡，那是一本史書。內(nèi)容很生草，寫的清清楚楚。
天之將變，以民為道。
十全缺九，遁去其一。
“慌什么？”
孔圣開口道：“如有雷同，純屬巧合?！?p> 劉昊猛地駐足，眼神霎時間冰冷而空洞。
孔圣毫不在意的呵呵一笑。
“請勿對號入座?！?p> 子苒搞不懂兩人在打什么謎語，又看向劉昊，希望劉昊能解釋一下。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劉昊蓋棺定論，警惕心瞬間拉滿。
孔圣卻依然笑道：“不，我只是接觸過而已，曾經(jīng)也有個求變的少年，死在了鴻鈞手上?！?p> 這話不由得讓劉昊沉下眸子，暗自思量。
這個位面足夠特殊，偶爾有存在越過位面壁壘來到此地，亳不讓人意外。
只是曾經(jīng)求變的那個“現(xiàn)代人”到底做了什么才死去？
劉昊終于道：“說說看?！?p> 孔圣倒是不在意劉昊愈發(fā)冰冷的態(tài)度，坦言道：“原本的鴻蒙紫氣盡數(shù)在鴻鈞手上，只分給了準(zhǔn)提，接引，女媧，三清?！?p> “當(dāng)初有個求變的少年，硬是讓圣人多了幾位。準(zhǔn)提與接引身死道消，女媧元氣大傷，三清與鴻鈞徹底鬧翻。”
“洪荒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的洪荒了，道祖鴻鈞苦心經(jīng)營的天庭，化作泡沫。千萬年來洪荒的秩序最后竟然只能靠大羅金仙去維系，豈不可笑？”
劉昊沉默了一陣，拱手告辭。竹簡被他攥在手心里，心中終于有了些許波瀾。
“這是個大坑……如果我真的要做到什么仙凡平等，那么這些仙人，起碼要死九成九。”
孔圣并未阻攔劉昊的離去，他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资ニ蟮牟皇浅傻莱勺妫胍闹皇欠踩说尼绕?。
“轟！”
劉昊剛出書院，天空就悶聲作響。陣陣?yán)茁暦路鹋穑仙W電交織，又好像在忌憚什么。
“服了……不該好奇的?！?p> 劉昊意識到，曾經(jīng)那個求變的少年，本身就已經(jīng)是天道的忌諱，或者是鴻鈞的眼中釘。
那個求變的少年，成為了不可言說的存在。
“苒苒，幫個忙。”
劉昊扭頭看向子苒，這雷明顯是要劈孔圣和自己的，劉昊對自己的身體有信心，但孔圣很有可能會死。
那老頭講故事的時候，蠻輕松寫意的啊，天知道后續(xù)還有這一遭，真的勇??！
劉昊敢問，他就敢講。省去了猜謎環(huán)節(jié)，直接整這出硬場面。
“嗯呢?！?p> 子苒很聽劉昊的話，只要是劉昊說的話，子苒都很放心上。
小可愛子苒畢竟是神祇，這紫霄神雷，圣人都要懼上三分，可對于子苒來說，就和靜電沒什么兩樣。
“直接用愛神權(quán)柄了，這天道不會愛上我吧？”
子苒望向消散的雷霆，有些擔(dān)憂道。
劉昊倒是不擔(dān)心：“應(yīng)該不會，如果它對你有想法，那你就抽它?！?p> 子苒笑嘻嘻道：“好呢?！?p> 明媚的笑臉?biāo)查g擊中劉昊的心臟，子苒總是美的讓人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