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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風(fēng)誤

第25章 嚴(yán)重風(fēng)寒

荷風(fēng)誤 天水京 2120 2020-02-23 01:01:01

  “如此慌張,成何體統(tǒng)。”

  陸仲安起身看向長吉:“我叫你拿的珠釵呢?”

  長吉福身,遲疑片刻,說:“屬下去煙雨軒的時候,碰到了三夫人。三夫人說,趙娘子感染了很嚴(yán)重的風(fēng)寒,不能起身,也見不得人?!?p>  “風(fēng)寒?”陸仲安皺眉:“莫不是在扯謊?!?p>  “應(yīng)該不是?!遍L吉說:“三夫人說她去看過了,確是很重的風(fēng)寒?!?p>  顧蕓性格怯懦,輕易不會撒謊。陸仲安思忖片刻,松了語氣道:“算了。在風(fēng)寒里的女子,形容憔悴,大約也不愿見人。如此,我也不必去了?!?p>  長吉擔(dān)憂的看了看他:“那老爺子那邊……”

  “先不用管。若是問起來,叫趙氏自己應(yīng)付去?!标懼侔猜唤?jīng)心地說。

  趙子遇在后面松了一大口氣,七上八下的心總算是穩(wěn)了下來。幸虧顧蕓在煙雨軒,這下省了很多麻煩。她終于不用絞盡腦汁地去拖住那個可惡的人。

  往身后的軟榻上一靠,她給自己順了順氣。這倒霉的一天,總算可以過去了。

  正在慶幸著,暮鼓的聲音響了起來。

  趙子遇回頭往外看了看,天色已經(jīng)暗淡。不由自主的,她又看了看旁邊的人,這才發(fā)現(xiàn),陸仲安也在看她。

  趙子遇干笑兩聲,不好意思的說:“宵禁了,看來我今天回不去了。”

  不知為何,陸仲安覺得這個人就是故意的。斂了斂肅然的神色,索性不再管她,徑自到里屋歇著去了。

  趙子遇也不客氣,一整天的折騰,令她疲憊不堪。窩在軟榻上,幾乎倒頭就睡。

  令人眼花繚亂的花燈像是拉長變形了般,緩緩向身后流動。

  “前面便是興道坊?!?p>  手心里暖意融融,趙子遇眼前的景物像是蒙了一層霧。什么也看不清,只有無數(shù)明亮的光亮在閃爍。

  用力甩開握住她的手,拼命跑進(jìn)一團(tuán)灰暗。

  “姑娘!是遇姑娘回來了!”

  “姑娘的鞋子呢?”

  “沒事沒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姑娘,快去看看夫人吧。夫人急得快要瘋了,方才又生了急癥。一直不敢合眼,念著你的名字,就盼你回來呢?!?p>  ……

  “遇兒,我的好遇兒,讓娘看看……這身上臟的,怎么跟個沒娘的孩子似的。娘這就起來給你換衣服,給你梳頭發(fā)……”

  “遇兒,對不起,娘起不來了。”

  “遇兒,是娘把你弄丟了,好孩子,嚇壞了吧?!?p>  “遇兒,你瞧,這是你最喜歡的兔兒燈?!?p>  “遇兒,以后我的遇兒,要怎么辦才好呢……”

  ……

  昏黃的燈燭搖搖擺擺,在娘親的臉上流轉(zhuǎn),忽明忽暗。趙子遇心里,忽然感覺到什么東西碎掉了。似有利刃,一刀一刀,剜著她的五臟六腑。

  有人提燈進(jìn)來,猩紅的光照在娘親的眼睛上,像是從里面流出了血水,渾濁了一雙睜得極大的瞳仁。血水的浸染下,瞳仁越來越大,眼看著就要爆裂。

  “不要!”趙子遇撕心裂肺地叫喊,雙手還在虛空里抓著什么。

  她知道她在抓什么,她只是想撲過去,替娘親合上那雙眼睛。

  手背打到軟榻邊的木格,她猛然驚醒,原來又是一場噩夢。

  夢里的燈燭還在她的眼前搖晃,久久不退散。娘親臨終的話,也在耳邊回旋,不肯淡去。

  沒娘的孩子,她真的成了沒娘的孩子。

  呆滯地坐了一會,屋子里黑乎乎的,錦衾上的金絲花紋在昏暗中隱隱閃著光。隨著她呼吸的起伏,像水紋一樣,緩緩流動。她盯著那些花紋,思緒漫無邊際的飄蕩。

  夜已經(jīng)深了,千秋不在身邊,趙子遇也不知是幾更。只是腦子越來越清楚,怎么都睡不著。

  翻身下了軟榻,她赤腳走到外面。云水居的院子后面,有一個荷塘。不過現(xiàn)在沒有到夏天,荷花都沒有開。只有大片大片的荷葉浮在水面上。

  那些荷葉像是吸走了聲音,周圍連蟲鳴的聲音都沒有,靜的出奇。趙子遇穿過花圃,走到荷塘邊上。夜里露水很重,她的衣擺很快就被沾濕了,貼在皮膚上,冰涼徹骨。

  只要再往前走幾步,就可以去見娘親了。趙子遇看著水面這樣想。

  每次想到娘親,心里就是暖的。但是再一想到娘親到死都不能瞑目,她又冷得發(fā)抖,冷得不敢往前走。

  無數(shù)過往像一張破網(wǎng),混亂糾纏在她身上。她默默地看著破碎的畫面,在眼前緩緩流過,避無可避。有時候,她也會想,也許大哭一場,就會好受很多??墒撬缇筒粫@樣做了。

  天快亮的時候,趙子遇換了身衣服,坐在門檻上等陸仲安。哈欠連連,不知不覺中,她靠著門框又合了眼睛。

  “起來。”

  冷清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趙子遇一個激靈,連忙拉著門框站起來,誰知道猛一起來,頭暈的厲害,她只好又扶著門框慢慢彎下腰。

  陸仲安以為是她的腿傷復(fù)發(fā),便下意識地拉住她的袖子,拽了她一把。

  “沒事?!壁w子遇緩了一會,拂開他的手。

  二人在街上隨便吃了些東西,直奔萬年縣廨。昨日因著他們二人落水,拋下李懷石一個人在太傅府搜證,今日一進(jìn)縣廨,就被李懷石抓住不放,譴責(zé)了老半天。

  “你們肯定猜不到,昨天我在蘇晚風(fēng)的房間發(fā)現(xiàn)了什么?!崩顟咽靡庋笱蟮赝腊负竺嬉蛔?p>  趙子遇和陸仲安默默對視了一眼,出奇一致的沒有做聲。

  三,二……趙子遇在心下暗暗數(shù)著,果然還沒數(shù)到一,李懷石就跳了起來。

  “我找到了一封信!你們不知道,我是費(fèi)了多大的勁。我一個人吶!你們這兩個幫倒忙的,唉,還好我昨天去了,不然指望你們兩個,說不定現(xiàn)在還在池子里泡著呢。我啊,把書房翻了個底朝天,書架上的每一本書,都被我翻了一遍!終于功夫不負(fù)有心人,在書架的最最最里面,總算叫我發(fā)現(xiàn)了重要物證!”

  “信在何處?”趙子遇問。

  “這呢這呢!”李懷石見有人搭理他,情緒又高漲了幾分。幾乎是瞬間就掏出了懷里的寶貝,帶著滿滿地成就感,懟到她面前:“怎么樣,我厲害吧?!?p>  與其說是信件,不如說是一張折好的紙。趙子遇拿到陸仲安旁邊,打開紙張。

  上面的文字十分尋常,沒有收信人的名字,也沒有寫信人的署名。只有幾句問候的話語。

  “飛白?!标懼侔矑吡艘谎?,淡淡說。

  “???”李懷石疑惑地問:“什么飛白?”

  “意思就是,和辭抄的字跡一樣?!?p>  趙子遇接過話,順便把畫和字出自不同人之手的猜測復(fù)述了一遍。

  “竟有這樣詭異的事?那里可是蘇晚風(fēng)的閨房??!”

  李懷石驚得臉色都變了,過了一會,似乎又想通了什么,稍稍平復(fù)下來。

  “難道,桌上的字和這封信,都是高睿寫的?未婚夫?qū)懶艈柡颍蚴琴浻柁o抄,應(yīng)該都是可以理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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