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老嫗的述說,李雨洋感受到了小男孩的憤怒,這么小的孩子卻能聽得懂事情。
自己像她這么大的時候,天天還圍著做棉花糖的爺爺攤子轉(zhuǎn)呢?!澳阋闷饋?,才能照顧好你的小少爺”,故事是很感人,但她也沒有必要收養(yǎng)男孩?!扒竽恕?。
老嫗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突然吐了一口血。
李雨洋驚得站了起來,被程子俊一把擁入了懷中?!澳棠锬阈研寻。∪o你帶回了包子,你睜開眼睛好不好”。
小男孩怔怔地望著,躺在地上的老嫗,隨后哭著去推搡著她,試圖這樣就能夠讓地上的人睜開眼睛。李雨洋和程子俊對視了一眼。
“相公,我好像惹了麻煩”,李雨洋愧疚的撅起了小嘴。
“娘子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程子俊輕拍著李雨洋的背,似乎這樣就能給她安全感。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為了不惹起別人的注意,程子俊建議火化老嫗,男孩看著漸漸燃燒的火焰,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他被李雨洋帶到了陶屯村。
程子俊簡單的給小家伙洗了個澡,足足洗了三次。
不一會兒,一個白白嫩嫩,粉撲撲的小包子就出爐了。“我叫寧泉”,小家伙奶音味十足,頭發(fā)濕漉漉的披在了腦后,身上穿著有些肥大的衣服。
這還是李雨洋路過成衣店的時候買的,她不太會挑尺寸,衣服大了些,但是也比買小了強,她阿Q的想著。
“你今年幾歲了”。
看著眼前萌萌的小包子,李雨洋貓著腰與他平視。李雨洋伸出了魔抓,輕輕的捏在了他的小臉蛋上,好嫩滑啊。
“我已經(jīng)五歲了”!
小包子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張開五指給李雨洋看,并沒有躲開她伸過來的手。
“你看把他委屈的”。
李雨洋直起身子,溫柔的看著程子俊,見到他輕咳偷笑,李雨洋把手伸到他的腋下,用力擰了半圈。
“饒命啊娘子”!
這點力道對于程子俊來說,就如瘙癢一樣,但為了配合李雨洋,程子俊洋裝痛苦的樣子,惹來一大一小兩只的哈哈大笑。
寧泉吃到了離開家后的第一頓熱乎飯,他眨了眨清澈的眼睛,有濕熱流了出來。
感覺到一雙溫暖的手,輕輕地托起了他的臉頰,用香香的帕子認真的給他擦拭,淚水卻越滾越多。
“以后咱們家可是要省下很多的銀子了”!李雨洋扭頭大聲的和程子俊調(diào)笑道。
“為什么啊娘子”?
程子俊配合的問道,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樣。
“咱家的小泉眼淚這么多,用碗接了,曬一曬就能當(dāng)鹽用了,鹽多貴啊,以后有了小泉,咱們家再也不愁用銀子買鹽了呀”。
“噗嗤,哈哈”!
小家伙第一個笑了出來,鼻涕泡泡都出來了,小家伙害羞地拿過李雨洋手里的帕子,自己擦了起來。
之后小心的把帕子放進懷里,李雨洋卻并沒有說什么。
一家三口又繼續(xù)吃飯?!跋喙阌X得我們應(yīng)該怎么處理小泉的事情呢”,夜深的時候,小泉已經(jīng)熟睡了,李雨洋小聲的問著程子俊。
“這個孩子已經(jīng)懂得仇恨了,如果他不能放下仇恨的話,以后難成大器,而且我明天還要去鎮(zhèn)上打聽一下,看看寧家還有沒有麻煩,咱們救人是好事。但是如果給自己招惹上麻煩就不好了”。
程子俊皺著眉頭建議著。
“這么小的孩子就要被迫經(jīng)歷這么多,真可憐,但是相公說的也對,如果他不能放下過去,不僅他痛苦,也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危險”。
兩個人小聲的說著,完全沒有注意到。
原本睡著的寧泉睜開了眼睛。沒有焦距眸子盯著窗戶,聽到旁邊有翻身的動靜,寧泉又閉上了眼睛。
“怎么樣相公,事情都打聽到了嗎”?
清晨程子俊吃完早飯,就去了趟鎮(zhèn)上,這次他并沒有帶上李雨洋,把她和寧泉留在了家里,太陽西斜的時候,程子俊風(fēng)塵仆仆的回來了。
“你吃飯沒”?
李雨洋接下了他脫下的大氅,程子俊端坐在了堂屋的椅子上。
“你不用忙了,我簡單的吃了一些”!
程子俊攥住她的柔夷,讓她坐在自己的旁邊,寧泉老實的坐在炕上,懷里抱著花團,自從寧泉來了,花團就一直粘著他。
“寧家人口本來就簡單,除了被發(fā)賣的奴才,主家一個不留,全部處死了,當(dāng)時寧泉是和家里的小童子換了衣服,偷偷的被奶娘抱了出來,才保住了性命”。
程子俊也沒有背著寧泉,他知道這個小家伙聽得懂。
“難道就沒有人來管的嗎”,李雨洋覺得手腳一片的冰涼,這就是古代嗎,犯了錯就要連坐。
感覺到李雨洋情緒的不對勁,程子俊也沒有安慰她,早晚她要去面對的,愛一個人就要讓她成長,而不是一味的保護她,那樣才是害了她。
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不敢想象只剩下李雨洋一個人,她該怎么面對呢。
“狀告之人的家里上面有人”。
程子俊用手指向上指了指,“不僅要賠償,還要對寧家進行處置,而且寧家的分支子弟,也有雞鳴狗盜之輩,罪名羅列的很多,直接就把寧家打到了谷底”。
程子俊說完,像是想到了什么。
心情也沉重了起來。是墻倒眾人推吧,看著程子俊不好的臉色,李雨洋懷疑,他是不是想到了自己那個,沒有相認過的舅舅吧。
“寧泉你愿意給我們當(dāng)兒子嗎”。
李雨洋走到炕邊,低頭看著坐在炕上,撫摸著花團的寧泉。
只見小孩的面容很是平靜,但他藏在身下的另一只手,卻緊緊攥著?!澳阋亲隽宋业膬鹤?,就要改明換姓,繼承我的香火,不是說讓忘記曾經(jīng)的父母,而是要答應(yīng)我,不允許去報仇”。
寧泉倔強的抬起了頭,雙眼已經(jīng)蓄滿了淚水。
他不明白為什么不能報仇,都是那些壞人,讓他失去了一切,他恨他們,也恨自己的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