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王元將貓放出了籠子,貓一出籠就向著一個方向撲去,三人跟在貓后面,跑出百十步,就見貓停在了一處野花叢中,慢慢悠悠來回走動著。旁邊果然就有一個剛打出來不久的鼠洞。
王元從納物閣中取出鋤頭鐵鏟和一個麻布口袋扔在地上,用鋤頭翻起一塊土,抓起一把搓了搓,遞到張恪和蘇七面前給他們看,只見土黃色的泥土中還混雜著一些淺粉色的細(xì)土。
王元說道:“這種粉色的就是奚哉土,順著鼠洞往下挖,奚哉土?xí)絹碓蕉啵韧诘饺寝稍胀恋臅r候,就可以采了?!?p> 張、蘇二人隨口答應(yīng)著,他又道:“二位師弟,咱們此行說好功勞平分,不過之前準(zhǔn)備的活都是我一人做的,現(xiàn)在采土……”
“師兄你到一旁歇著,我們來采?!碧K七接住了他的話。
王元笑笑,又說道:“這土比一般的土重得多,這袋子裝上半袋就夠了?!闭f著就轉(zhuǎn)頭走開了。
張恪和蘇七兩人各自拿著鐵鏟鋤頭,就順著鼠洞挖掘起來,剛挖了兩下,“當(dāng)”一聲——鐵鏟和鋤頭碰到了一起。
蘇七笑道:“師兄,你不會做這活吧,我看你使鏟子,有勁使不上,干脆你也去一邊歇著,我一個人挖?!?p> “這……這如何好意思?!睆堛「尚Φ溃骸拔覐那按_實沒干過這活,學(xué)學(xué)就會了。”
“不用學(xué)了、不用學(xué)了,你在這兒反而礙我事呢,快歇著去吧?!?p> 蘇七說著就將張恪手中的鐵鏟接過去扔在一旁,又把他推著退開了幾步。張恪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就有勞師弟了。”
鼠洞傾斜向下,蘇七越往下挖,果然粉色的奚哉土就越多。個把時辰,挖下去約莫五六尺深,周圍的土已經(jīng)幾乎全是粉色的了。
蘇七又一鏟子鏟下去,忽然“嚓”一聲輕輕的脆響,感覺好像是鏟到了什么硬物,把土翻開,只見是個拳頭大小的陶罐,但已經(jīng)被他這一鏟子鏟碎了。
他扔開鏟子,蹲下去扒開泥土和陶罐碎片一看,陶罐的下半截還埋在土里,中間放著一卷泛黃紙卷,依稀可見其上有墨色字跡。他伸手去拿,可手指剛一碰到,紙就碎成了灰,又露出了里邊裹著的一樣?xùn)|西——一截骨頭。
這截骨頭約莫大拇指長短粗細(xì),已經(jīng)泛黃,表面還有一層油亮油亮的土黃色包漿。一頭鑿了個孔,穿著一根黑色細(xì)繩,似乎從前是掛在脖子上的。
他把骨頭拿起來,穿在上面的細(xì)繩也頓時碎成了飛灰。骨頭入手感覺頗重,就這么小小一截,大約有二三兩,也看不出來是什么東西的骨頭。
他爬出土坑,想叫張恪來看看,只見張恪正趴在二三十丈開外的一處斜坡上,似乎是在玩螞蟻或者蛐蛐什么的。他正要開口喊,卻見另一邊一二十丈外的一個背陰處,王元盤腿坐著,一動不動,似乎是在吐納修煉。
他心想,這骨頭被人埋在這兒,肯定有用處,而且很可能和奚哉土有關(guān),而奚哉土又是厚德門煉制法器的常用之物,所以這東西沒準(zhǔn)厚德門的人也用得上?,F(xiàn)在一喊,王元肯定也會過來,要是真有用,沒準(zhǔn)就被他奪了。還是先藏起來,等回頭私下里再給張恪看。
于是他就將骨頭塞進(jìn)懷里藏著,又回到了土坑里,把陶罐碎片埋進(jìn)周圍挖出來的浮土中,繼續(xù)挖下挖掘。
又挖了約莫一刻工夫,一鏟子鏟起一塊土,昨晚放出的粉毛鼠忽然鉆了出來,迅速爬出坑外想要逃,卻被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花斑貓一下?lián)渥?,銜著就往遠(yuǎn)處跑了。
他看看周圍的土,已經(jīng)全是粉色的奚哉土,再無一星半點雜土,于是就爬出坑外,喊王元來看看。
王元和張恪都跑了過來,看了看,王元說可以采了,蘇七就拿著麻袋又下到坑里,片刻就裝了大半袋奚哉土。
王元將采好的土以及工具,全都放回納物閣里,拍拍手笑道:“行了,咱們這就回吧。回到孫祖山,將土交上去,就等著領(lǐng)賞了。”
三人說著就往昨夜露營的地方走去,準(zhǔn)備收拾一下東西就回程,王元在前,張恪、蘇七跟在他身后幾步遠(yuǎn)處。
剛走出一二十步,前面的王元忽然一聲驚叫,隨即就見他迅速變矮了——他的雙腿陷入到地面里去了,而且還在迅速下陷,眨眼間已沒過膝蓋,就好像陷入了沼澤似的。
王元使勁掙扎扭動身體,他身旁的地面就像水波一樣劇烈晃動起來,大圈大圈的“土波”向四周蕩漾開去,也傳到了后面的張恪和蘇七兩人腳下,只是兩人卻并無異樣,甚至都感覺不到晃動。
兩人仔細(xì)看了看才看出來,“土波”僅限于在周圍大約直徑一丈五六的一片圓形區(qū)域內(nèi)波動,區(qū)域之外的地面似乎都還正常,而自己三人都在這個區(qū)域里!
張恪想過去救王元,剛抬腳,忽然又想到,這片地面也不知出了什么古怪,自己二人不知為何沒陷進(jìn)去,但是一走動沒準(zhǔn)就陷進(jìn)去了,那時不但救不了王元,自己也搭上了,一時又遲疑不敢動。
他這一遲疑的工夫,王元已經(jīng)被陷到了腰部,忽然仰頭看天,大聲道:“前輩饒命!我等是太和厚德門弟子,前輩饒命啊……”
張恪兩人抬頭看天,才發(fā)現(xiàn)上方幾丈高的天空中,有個須發(fā)花白的黑袍瘦小老頭,腳踩一柄四尺來長、五寸多寬的闊劍懸浮在那里,正低頭看著下方,也是一臉訝異。
王元的叫喊聲忽然沒了,張恪看去,他已經(jīng)被陷過胸口,腦袋往前耷拉著,也不知是昏迷了還是死了,不過也沒什么區(qū)別了,因為他依然還在繼續(xù)下陷,不用片刻就會沒頂。
張恪心里一片茫然——悲傷或者憤怒、恐懼等,什么都沒有,只是茫然,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小子!”
頭頂上忽然傳來了那個老頭的聲音,張恪仰頭看去,老頭低頭下視,問道:“本真人的虛地術(shù)為何陷不到你二人?”
本真人的虛地術(shù)!
張恪這時候才明白,原來是這老賊在搞鬼,難怪方才王元向他求饒。頓時也是火冒三丈,抬手指著罵道:“老匹夫、老狗賊!你為何暗算我們?”
老頭面色陰沉、不吭聲,右手揮了一下,腳下踩著的闊劍就脫鞘而出,劍鞘依然留在他腳下,劍在空中拐了個彎,就自行飛到了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