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宏道:“修道四要法、財、侶、地,可不只是說的。就說這氣民十境,前六境還罷了,只要刻苦修煉,視資質,二三十年總能達到巔峰??蓮牡谄呔抽_始,一境比一境難,光憑打坐練氣,一二十年也未必能修滿一境。
多數人百年都未必能修滿這十境,可氣民壽元至多也不過就百年上下,何談筑基?
唯一的破解之道就是使用丹藥符器輔助修煉,可這就得要錢、大量的錢。就拿門里每季下發(fā)的一轉靈元丹來說,最常見的氣民助修丹藥。一年四粒,可謂杯水車薪,想要更多只能去買,靜天宮就有得賣,十兩銀子一粒,外間坊市還要更貴。
我兩行濃脈的資質,自問也不比常人差,且我本出自商州富戶,四十年前拜入太和,起初錢財供給充足,所以我不到二十年就進第八境。
可父母過世后,兄弟接掌家業(yè),斷了該給我的供給,幸虧我另外有些機緣,才于前年僥幸進了十境??赏笠菦]有其他機緣,再沒錢,不知何年月才能達到巔峰、筑基。
蘇師弟自問可有錢買這許多助修的丹藥符器?如果沒有,難不成你打算在這荒山破廟里打坐練氣百年,最終化為一抔黃土,虛度一生?所以師弟得及早打算。
張師弟出身豪門,身上現銀,加上各種值錢物件,起碼也有數千兩,待我取來,分你兩成也是數百兩,師弟以為如何?”
蘇七微微皺著眉頭沒吭聲,似乎是在考慮。
張恪說道:“師弟,這老賊今日如果害了我,早晚肯定也要害你滅口,你可莫中了他的離間計?!?p> “蘇師弟不用擔心。”周太宏抬手一指正殿后面的山崖:“待我將他擒住,就送到后面崖上扔下來,之后無論對他家中還是門中,你我都一口咬定,他今日初到,山路不熟,失足墜崖,自然也就無事了。
過后我若再害你,總不能說你二人同時失足摔死吧?門中查下來反倒不好說了,還會引人起疑,我豈會做那害人害己之事?”
蘇七看了看山崖,又看看張恪,才又將目光轉向周太宏說道:“兩成太少,至少分我四成?!?p> 周太宏一愣,隨即哈哈笑道:“師弟你未免也太貪心了,若沒我,師弟你可是一成也沒有,我費心費力,分你兩成已經不少了。”
蘇七搖頭說道:“不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張師兄出身大族,萬一事情走漏,我要擔的干系不小,所以必須給我四成?!?p> 周太宏略一遲疑,又說道:“三成吧,反正蘇師弟暫時也不著急,而貧道等錢急用,待貧道將來筑基了,自然少不了蘇師弟的好處?!?p> “好?!碧K七點點頭。
張恪冷笑道:“兩個狗賊,我隨身確實帶了幾千銀兩,可絕不會便宜了你們。我今日要是少一根頭發(fā),你兩家就等著抄家滅族吧!”
他說著,左手就掏出一沓銀票,握匕首的右手并了過去,想要撕毀。
“快攔住他!”
“住手!”
喊出前一聲的是蘇七,后一聲則是周太宏,他喊叫的同時,人就如一陣疾風向張恪撲過去,蘇七也抓著石塊緊跟而上。
張恪剛將手里的銀票撕開個豁口,周太宏已經撲到面前,一腳踢出,正中他胸腹之間。
張恪一聲慘叫,就倒飛出去,撞在身后數步的北屋墻上,順墻滑下,才倒在墻根處趴著,一時爬不起來了。銀票和匕首早捏不住,匕首掉落在地,數十張銀票四散而開。
周太宏眼疾手快,凌空抄住兩張銀票,看了一眼就哈哈大笑起來:“百兩銀票!有錢了!有錢了!”一邊又急忙去追其他散開的銀票,也顧不上管張恪了。
蘇七也急忙去追撿銀票,無意間踢了張恪的匕首一腳,匕首滑倒墻邊。
他撿了幾張在手,就到了張恪身旁,蹲下身去,揪住張恪的衣領道:“張師兄,老實點,別再掙扎了,等住持師兄收完銀票,就該送你上路了?!?p> 一邊說著,他卻又對張恪使了個眼神,然后將目光投向左側不遠處。張恪轉動視線跟著看去,那兒有很多以前從屋檐上掉落下來而摔碎的碎瓦片,他的匕首就在碎瓦片中。
蘇七說完,手上就使勁一扯,將張恪往前拖了兩步,張恪胸腹間疼得一聲悶哼,但他的右手也到了匕首旁邊,急忙一把抓住,將手縮回衣袖里。
然后蘇七就單膝跪壓在張恪背上,左手捏著撿來的那幾張銀票,右手舉著那塊尖石靠在肩上。再去看周太宏,正追著銀票到了院子西南角上。
等了片刻,周太宏將所有散落的銀票都撿完了,站在院中數了數,就狂笑起來:“六千二百兩!六千二百兩!哈哈哈!老子筑基有望了!進境真人又多出上百年壽元,就可以結丹、成仙、飛升!哈哈哈哈……”
他一邊狂笑著,手往身旁虛空中一探,將銀票放進納物閣。但隨即他的狂笑聲也戛然而止,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仰頭看了看天,又一探手將銀票拿出來,拉開兩層衣襟,塞進懷里貼身藏著,冷哼一聲:
“哼!等老子得道飛升那天,一定要屠光太和滿門,叫他們把老子按在這鳥不拉屎的破廟!還有商州周家竟敢斷老子供養(yǎng),老子也要把他們殺個雞犬不留!不過張師弟你不用擔心,我一定不會忘了你今日的送錢之功,到時候我保你一家世代公侯,永享富貴,哈哈哈哈……”
周太宏狂笑大吼著,就向著二人大步走過來,有些癲狂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蘇七手里的幾張銀票:“蘇師弟,這幾張銀票還是交給我暫時保管吧,咱們可是說好了的,全部所得再三七開?!?p> 蘇七猶豫了一下,搖搖頭,只是將銀票對著周太宏亮了亮:“六張,我先收著了,將來分錢的時候算在里頭就行?!币贿呎f著,就從張恪背上站起來,將銀票塞進懷中。
周太宏撇了撇嘴,隨即又看著趴在地上的張恪搖頭晃腦嘖嘖笑道:“六百兩!嘖!嘖!張師弟,我一開始跟你要的不就是六百兩嗎?你說你要是識相點,何至于此呢?人為財死,可悲可嘆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