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蔽夜

第八章 厚德門

蔽夜 渴飲三杯 2841 2020-02-04 18:00:00

  張恪摔出崖外,就感覺身子急速下墜,耳畔呼呼風響,霎時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想要叫喊,喉嚨卻又干又緊,以至于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過了片刻,才總算喊出一嗓子來,一時有些哭笑不得,費盡心思,最終卻這么下來了。

  又過數(shù)息,穿透云海,四周變得敞亮起來,就試著扭動了一下身體,不知怎的,就變成了頭下腳上的姿勢,果然眼前一片清澈,已經(jīng)可以看到下面的大地。

  在某個方向上,“仙門”之前依然擠滿了人,就像無數(shù)螞蟻似的,正在陸陸續(xù)續(xù)推開“仙門”。

  在斜下方說不上多遠的空中,同樣有個人跟他一樣在墜落,似乎就是那個圓餅臉少年。但落著落著,就像有只無形大手忽然將少年撈住似的,停在了半空中。張恪就感覺彼此間的距離在急速拉近,可僅過了片刻,少年憑空消失了!

  看到這一幕,張恪心里就安穩(wěn)了幾分,自己和少年差不多是同一個地方下來的,既然少年都被仙人撈走了,那自己應該也會在接下來的某個瞬間,忽然被撈住、憑空消失吧。

  然而這個瞬間他左等右等都沒來,地面上的一切都在急速變大,他已經(jīng)可以感覺出來,自己距離地面已經(jīng)很近,甚至已經(jīng)依稀能聽到地面上的某些聲音了,也許只要五息、最多六息,就會落地,還是沒被撈住!

  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忽然在他心里炸裂開來,他又大叫出聲來:“啊……”

  下方地上有塊石頭,有臉盆大……不!有飯桌大……也不對!有屋子大……還是不對!有……他已經(jīng)魂飛天外,不敢再看,下意識的死死閉住眼睛,耳畔嗖嗖風響。

  過了片刻,他依稀感覺似乎停住了,只是體內(nèi)五感有些混亂,也拿不準,不過耳畔的風聲似乎沒了,只能聽見自己的叫喊聲。

  又過了片刻,知覺稍微恢復了些,他就依稀感覺似乎還是頭下腳上倒懸在空中,額頭處有點癢。小心翼翼睜開眼睛,又嚇了一哆嗦——果然還倒懸在空中,只是地面就在眼前,幾片小草草葉蹭在額頭上。

  一時間心里說不上是驚還是喜,大概是……是劫后余生的感覺吧,他忍不住罵了句臟話:“干你娘的,嚇死老子了!”

  一邊就伸出雙手想要撐住地面落地,眼前卻忽然一恍惚,似乎有道極亮的白光閃了一下,他瞬間就什么也看不見了,只覺得身子落在地上了。

  等到視覺恢復過來,他就看到自己趴在一片綠草如茵的山坡上,周圍七零八落的或趴、或躺、或坐著幾個人。再稍遠處,有七八個人圍成一圈,載歌載舞相慶。

  張恪心里也突然冒出一陣歡喜——當真以平民身份成功混入太和派,成個太和普通弟子了。想著就也站起身來,過去加入了那一群人,歌舞相和慶祝起來。

  一群人玩到日暮時分,回到仙門鎮(zhèn)上,有人還不盡興,又邀著去了酒樓,擺酒為賀。

  當天晚上,仙門鎮(zhèn)上處處酒樓滿座,有人意氣風發(fā)對酒當歌,有人意興闌珊借酒澆愁,為此還引發(fā)了好幾起沖突,其中兩場甚至演變成群毆……

  張恪玩到子夜時分,醉醺醺回到客棧,小林子幫著洗漱一番,上床躺下。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釧,果然變了,通體變成土黃色,上面的字也有了變化:“厚德門張恪”、“三月十五日前落觀孫祖山西巖宮”。

  “厚德門……怎么會是厚德門呢?”張恪輕聲嘀咕了一句。

  太和派內(nèi)氣民及真人境界的弟子,都被依照五行分為五門,只能專心修煉這一門的功法,結(jié)丹成功跨入丹士境界后,才能修煉他行功法。

  新人入派,通常是按照資質(zhì)稟賦來分門,哪一門資質(zhì)最好,就去哪一門。

  張恪五脈俱全,金火水焦木土濃,照理說應該被分去金、火、水三門,而“厚德門”是土門的正式稱謂,所以他有些意外。

  不過轉(zhuǎn)念再一想,沒準是這回去土門的人太少,他的資質(zhì)又哪門都可以去,所以就被劃過去了,反正去哪門似乎也沒什么區(qū)別,也就沒放在心上了。

  “三月十五日前落觀孫祖山西巖宮”,按照太和派規(guī)矩,新入門的弟子會被分派到散布在萬里太和山脈中的數(shù)千宮觀,一邊輪日值殿做些雜役,一邊修煉。

  只有筑基成功,或者五十歲前達到十境氣民巔峰、距離筑基一步之遙的,才能回到無用五峰來修煉。絕大多數(shù)太和弟子,除了選徒大會,一輩子也沒再登上過無用五峰。

  張恪叫小林子打水來洗漱了,穿上衣服,拉開房門,隨行侍衛(wèi)朱平正在院子里練拳。

  這是個三十出頭的魁梧黑臉壯漢,職官是太子翊衛(wèi)軍校尉,時長跟在張恪老子太子周圍扈從儀衛(wèi),時不時也教張恪兄弟等練武強身。這次張恪出來,太子不放心,因他做事謹慎細心,又有一身好武藝,就抽他當了隨行侍衛(wèi)。

  朱平看到張恪,就收了拳腳,抱拳一禮,一邊掃了一眼張恪手腕上的手釧。張恪隨口應了句“朱師傅早”,他就問道:“公子,可知接下來落觀要去何處了?”

  張恪抬起手釧晃了晃:“我正想說這事呢,孫祖山西巖宮,也不知在何處、如何去,小林子你去門外買份太和圖冊來看看。”

  小林子還沒動腳,朱平就輕輕“啊”了一聲,道:“這幫牛鼻子,居然讓公子去孫祖山那地方!”

  “朱師傅你知道那地方?”張恪問道。

  朱平道:“我原屬左虎翼衛(wèi),五年前才調(diào)入太子翊衛(wèi)。公子自然知曉,從前左虎翼衛(wèi)在東疆和雀人斷斷續(xù)續(xù)打了百多年,如今也還要輪戍東疆,所以左虎翼衛(wèi)軍大多都熟悉東疆地理。

  這孫祖山在太和山脈最東端,往北五六十里就是東疆第一重鎮(zhèn)定東城,往東不到百里就是我大宣和雀國的界山明墟山了。

  那地方山皆高萬仞,山腰以上常年積雪,山下又多是戈壁,左虎翼衛(wèi)軍中都說那里一年就兩季,風季和寒季。像眼下這陽春季節(jié),那地方早晚也還極冷,白日間時常刮大風?!?p>  張恪無奈的咂巴著嘴,小林子就道:“這么險惡的地界如何去得?四郎,要不不去了?”

  張恪白了他一眼:“仙道艱險,我可是從舍身坪上跳下來的人,一點風寒算什么?要是這都怕的話,那我老老實實在京呆著算了。其實去這地方也挺好,可以見識一下東疆風物,開開眼界?!?p>  小林子又道:“要不我回去跟……跟夫人說,求夫人找人向太和吩咐一句,給四郎換個好去處?”

  張恪抬腳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笑道:“我為何來太和你不知道???這么一弄,我一番苦心就白費了?!?p>  “可是……”

  小林子還想說什么,就被張恪打斷了:“別廢話了,你今日就回京,告知我娘我的詳細去處就行。對了,見到我娘時順便問一句,知不知道東都后族中一個叫夏侯讓的人,跟我年歲相當,似乎也來了太和?!?p>  “那……那好吧,我回京稟報完,就立刻趕去東疆。我不在旁的日子,四郎一定要多保重,早晚記得添衣,出了汗別洗涼水,還有……”

  “行了行了,別嘮叨了,我餓了,走,找點吃的去?!?p>  張恪和小林子兩人,自七八歲起就在一起相伴長大,這些年來,除了張恪被宗正寺禁足的時候,幾乎是日夜形影不離,名為主仆,情同弟兄。

  ……

  兩三天后,關(guān)于這屆太和選徒大會的諸多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大宣修道界:

  共計十一萬六千人參加了這屆盛會,但太和最后卻只收到了兩千七百余人,又不夠三千之數(shù)。

  在“歷塵劫”橋頭收買路銀的人,上午有一撥三人,遇上個狠人吃了大虧,一個被扔下橋摔死,另一個被打瞎了一只眼睛,隨后又被踩成重傷,奄奄一息,只跑掉一個。以至于之后一整天再沒人敢收買路銀,太和派卻依然不聞不問。

  這些消息要在以往的話,也能成為話題被大宣修道界多少談?wù)撘魂嚕@回卻幾乎沒人注意,因為還有另外一條消息:

  太和在這次選徒大會上,收到個“道體”弟子,而且不姓張——楚州秦曉懶,一個剛剛十歲的小姑娘,已經(jīng)被太和三十八人仙之一的劉不去老祖收為入室弟子。

  所謂道體,就是五脈俱全、五脈俱焦,是最好的、無可比擬的先天修道資質(zhì)。修道界為了彰顯這種無尚資質(zhì)的珍稀寶貴,以及對其的推崇,直接將其以道為名,稱為“道體”。

  大宣立國以來,不算這個,修道界所知的道體一共出現(xiàn)過三個。一個是如今《皇宣審仙簿》上的“人仙第一”方昔墨,出自清一派。另外兩個都姓張——都是太和派昭告過天下的大宣皇子。

  一個是大約八百年前的弘安郡王,他的修為最高時候據(jù)說達到十境氣民巔峰。另一個是六十多年前的西河郡王、張恪的曾叔祖,最高修為六境氣民巔峰。

  整個大宣修道界都在談?wù)撉貢詰?,她幾個月凝氣、十年能否筑基進境真人?會不會百年結(jié)丹躋身丹士?能否方昔墨二百一十六歲入人仙境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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